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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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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摆着各种锋利形状不一的刀子,剪子,钳子,锤子,还有她不认识的,有一面墙钉着十字桩,桩子血迹斑驳连同地面几块砖,鼻尖立即泛来血腥味,尹兆眉捂住鼻。
耳边传来严肃浑厚的声调,尹兆眉并不陌生这样统一的声音,她明白了她在哪:皇宫。
那扇木黑色的门被推开了,一大抔光争先恐后袭击尹兆眉,她被迫眯着眼。
再睁开看见的是端庄老练阴森的嬷嬷搀扶着雍容华贵面带憔悴的太后,尹兆眉为那憔悴低下了头。
后面跟着原始表情的侍卫强制尹兆眉跪下,她的脑海很乱,周琪玉去哪?他亦被抓住了?
“说!是不是太妃指使北宸王要哀家皇儿的命!”太后怒号道。
尹兆眉又怕又觉得莫名其妙,关太妃和李长京什么事?尹兆眉把头抵在冰凉的地上,她目光触到凝固的血迹,身体不由发颤,太后继续道:“是的话你便可以离开。”
太后的凤袍在尹兆眉眼前挥斩,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位高权重的皇太后居然要她做假证?不等她否定,太后加了一个人,“包括周琪玉。”
尹兆眉遽然抬起头,太后一脸的不屑,在见到她的相貌后,她并没有讶异于她的容颜,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可她杏圆眼里的哀怨与倔强,似曾相识,她在哪里见过?
噢!是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太后本想握紧手,却意识到自己带着美丽的护具,尹兆眉亦开口道:“没有人指使,是自卫。”
太后掐住她的脸,指尖护具险些划破了她光滑柔软的肌肤,她眼里的光芒实在太刺眼了,太后把她推开,尹兆眉向太后求饶,“求您放了周琪玉,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为何不说出真相?”太后已然没有耐心了。
“那便是真相!是澄王造成的意外!”尹兆眉挣扎无果,被绑到了木桩上。
恐惧使她陷入回忆,她抬起头,眼前的太后变成了陈瑶枝,她继而又低下头。
“给我打!重重的打!”太后握住嬷嬷的手掌
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这可是北宸王妃,连皇上都得给北宸王几分薄面,他俩迟疑了一会儿,一人持鞭上前“得罪了!”
尹兆眉很想躲进一旁的案下,可上方满是刑具,她偏偏看见了那把尖锥,她的眉心在发疼,在流血,她摇摇坠坠抬头,脸上大颗大颗的汗,“太后,北宸王妃害病了!”
侍卫还没挥过一鞭子,尹兆眉已经不省人事。
太后取下她的护具,捏住尹兆眉的下巴,“病若西施”,太后萌生了一个想法,玄玑那么喜欢她,不如让两人做阴间夫妇罢!
太后取下帕子替她擦汗,随后她的手腕被她咬住了,笼子外是太后的世界,可笼子里的都是尹兆眉的。
“快!快救太后!”嬷嬷焦急地喊,偏偏侍卫不知从何下手,两位都是贵人。
耳朵里满是吵闹的声音,嘴里蔓延出血液的味道,那并不好受,尹兆眉松开了嘴,两排的牙印钳在太后的手腕里,太后得救后,“定是这般害死了哀家的玄玑!”
“来啊!哀家不想再见她睁眼!”
侍卫只发出挥鞭声,尹兆眉便被痛醒了,她用她那美丽的眼睛盯着黑门上的小方形,天呐!那是周琪玉!
即便只露出了后脑勺,她还是认出了他,他正在外边听着她受刑,这是为什么啊?他在报复她?报复他先前害他入狱?
太后本就是吓唬她,再怎么说也是王妃,她走过去抬起她的脸,“哀家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北宸王杀了皇儿!”
“北宸王有何理由要杀澄王?若是有,那定是澄王自作孽。”尹兆眉虚弱又傲气地说。
“没有?”太后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北宸王和太妃是旧相好?”
尹兆眉想装作介意和震惊,可她提不起兴致,周琪玉走了。
太后见她那么悲伤,倒是有几分同情她!可是玄玑又做错了什么?他只不过见她貌美,北宸王自己左拥右抱,她又何须为他守贞?为何她不依玄玑!
这时,太监进来通报太妃来了。
“好啊!哀家不找她,她竟敢找来?”太后重新戴上护甲,“给哀家好生守着!”
太后一出来见到林安羡匆匆而来却一脸不和人争的样子便反感,她笑着说:“妹妹,有何事?”
林安羡也不吞吞吐吐,她直接道:“听闻姐姐这来了一位贵客,何不邀来同妹妹一起向姐姐行礼?”
“妹妹不便是哀家贵客?”太后举起手捂笑时,着这才意识到手腕被尹兆眉咬伤了,这一想整只手都疼得厉害,她正想送客,不料林安羡却跪下,这令她慌了神。
“姐姐,实不相瞒,妹妹已得知姐姐留北宸王妃为客已久,此次前来,希望姐姐大人有大量,让她回去。”
林安羡话刚说完,太监又嚷道:“北宸王爷驾到。”
太后递了个眼神给嬷嬷,嬷嬷立即离开,林安羡的侍女将她扶起,这一幕落入了刚进来的李长京眼里。
“今儿个哀家这宫有福气,能同时迎来妹妹和皇叔这两位“贵客”。”太后面露喜悦,以及吩咐赐座。
林安羡听到“贵客”二字觉得刺眼极了,她的眼神似有似无落在李长京身上,可他不看她。
“本王听说王妃进了宫里,不知太后有见着否?”李长京的凤眼微微抬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掀起千层波浪,太后被他看怵了,她亦知道她留不了尹兆眉多久。
“来是来过,跟哀家聊聊家常,说说宫外的事儿,人也体贴,见哀家年纪大,容易乏,便没有久待,王爷,这会儿回去该是能见着心上人了!”太后像是打趣自家人那般自然。
林安羡听着却格外烦躁,尤其最后三个字,而王爷匆匆离去的身影更是刺痛她的心,太后接下来的话无疑是在她伤口里撒盐。
“丈夫找妻子天经地义,旁的阿猫阿狗也敢掺乎?”林安羡只听得进四个字,“丈夫”“妻子”。
太后见她失魂落魄之相,不由想起了无辜殒命的林玄玑,但同样的皇宫最不缺的还有孩子,她捻了捻手中的佛珠。
尹兆眉从噩梦里惊醒,黑暗里她在张望,回应她的是白日里静物的喧闹,她碰到了李长京,热烈鲜活的生命,是她最渴望得到的。
周琪玉回到了大理寺,但不是监狱,而是监狱的执法人,他靠出卖尹兆眉上位,这是她所未能及的,也不能相信的,更不接受的是他抓捕了林扶桑,根据她的证词。
“您曾经告诉本官,在本月中旬,您和林公子在逍遥馆下遇到澄王,是吗?”周琪玉仍用他独有的桃花眼看尹兆眉,她怯怯又生硬地说:“是。”
“接着林公子为了保护您,与澄王动手?”周琪玉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尹兆眉不明白他何必?“是。”
“那您是否承认林公子为了您杀害了澄王?”
尹兆眉眯着眼,那个是字即将脱口而出,周琪玉亦在等着,等着将军之子对王妃情非泛泛,不惜手刃皇子。
“不是。”尹兆眉语气清爽,“澄王袭击我等不成,反倒被自己所执匕首刺中。”
“那是后背。”周琪玉同样不急不慢地说。
“他因地上打滑摔倒,手中的匕首亦因此掉落。”尹兆眉克制不住地紧盯着他,他握笔的手,他的字,若不是李长京进来打断她,她定会问他:扶桑没事否?
周琪玉起身向李长京行礼,李长京颔首,周琪玉见李长京那双起茧的手放在尹兆眉的肩上,尹兆眉非但没有露出嫌意,反倒附上自己的手。
“问完了?”李长京的语气带着不容否定,他从进来便没有正眼看过周琪玉。
周琪玉则是低着头恭送李长京和尹兆眉,他伸出手想要留住尹兆眉,实际面前空空无一物。
“哥哥,你好不容易自由身还有官职在身,为何还这般发愁?”陈易遥坐在案上,翘着脚,不胜风情。
周琪玉看到后整个人都要炸了,她本就穿着华贵但不得体的衫裙,像个舞娘,他命令她下来,陈易遥似受惊的小鹿,她乖乖下来,把手放在身后,后脚跟踮起,调皮讨人爱的模样,可惜周琪玉不搭理她。
她并不上心,故作明白地说:“谁让我不是陈易遥呢!”
“你在胡说什么?”周琪玉对她的耐性寺仿佛耗掉再这一刻。
“难道不是吗?在你心里尹兆眉始终还占着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她将委屈的情绪掩藏,反正周琪玉也可能同情她,而她也不需要了。
可,周琪玉的话还是刺耳难听极了。
“你知道便好。”周琪玉打发她走,还添了一句,“在她之前,你只是我知道的一个亲戚而已。”说完周琪玉不等她走,自己先走了。
陈易遥维持了好一会儿周琪玉走时的姿势,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也许周琪玉刚握过的笔上,她伸手去握被一双手抢先了,抬起是一张有过几面之缘的赵初显,他顺势往她手上摸,陈易遥借行礼之际与他拉开距离。
“你不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伶人吗?来大理寺有何冤情?”赵初显收回自己的手,心里美滋滋的,又是一个美人,“是不是王爷欺负你?跟小爷我说。”
“公子误会了,王爷宅心仁厚,知奴自幼与家人走失,让奴到大理寺的失踪人口看看可否找到家人。”陈易遥见赵初显急不可耐的模样,忍不住一阵作呕,碍于身份还是得敷衍。
赵初显一听王爷已看上她,暗自为尹兆眉叫屈,都怨他今日不知尹兆眉来问话!他进来时正好看见尹兆眉挽着王爷,内心酸溜溜至此,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新美人,又要再面对一次,这王爷怎么那么好命?
陈易遥趁他沉思,行礼离开,走至一半时,感受到他的凝视,她嘴角微微勾起,若是周琪玉有这么容易被她吸引就好了。
王府内,尹兆眉刻意迈大的步子,李长京为她慢走,两人的背影不在同一节奏,在陈易遥看来却是耍花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