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少年凌云志》酒玖九团

5、我就是丢了，都不会给你

　　天色渐暗，陆府的其他人都走了，鹿呦呦去厨房将厨师给他们留下的饭菜热了热，端上了桌。另外三人也回来了，这一顿饭洛夜息和楚回云吃的忧心忡忡，鹿呦呦和洛影倒是吃了不少。吃完洛夜息才刚反应过来似的拉住鹿呦呦。“陆小姐看得见了？”楚回云和洛影也都微微一愣。

　　鹿呦呦被逗笑了，“对啊。”她站起来转了个圈，“我没事儿了，你看，我就我说直觉很准的嘛。这次事件，我也有预感，我们定会大获全胜。我眼睛恢复就是一个好的征兆。”

　　洛夜息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气氛一下就松弛了不少。外面传来铜锣敲击的声音，这是约定好了的，有一个捕快等在屋外，外面起雾后敲响铜锣，然后迅速离开进屋。

　　“哼，它还真敢再来。”楚回云冷哼一声，将剑握在了手里，出了门，洛影紧随其后，洛夜息嘱咐鹿呦呦呆在屋里，也出了门，在屋外贴了符纸。

　　鹿呦呦走到窗边，扒拉出一个洞往外看去，洛影将自己左手划开，血从伤口流出，飘在上空，右手掐诀气味扩散开来，鹿呦呦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了。

　　雾气逐渐弥漫，突然一起席卷向半空漂浮着的血，洛影一个火球扔了出去，雾气被打散，又很快聚拢，山怪隐藏在雾气中不见踪影。

　　洛影手一甩，那团血被洒在地上。哇，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啊，这就是我就算是丢了，也不会给你吧，鹿呦呦暗叹。

　　山怪果然被激怒，突然攻向洛影后背，洛影手一背，手腕上一个类似镯子的东西变为长枪，挡住了它的攻击，洛夜息将一张符射向山怪，雷霆之力从中释放，山怪又没了身影，借助雾气，它不断从背后闪出，攻击洛夜息两姐弟，一击不中便又回到雾里，这种消耗之下，二人开始出现疲态，身上多了些伤口。山怪没有攻击楚回云，但楚回云也没法做出有效攻击。

　　“洛姐姐，你们朝楚回云那边靠拢，楚公子，想办法驱散雾气。”鹿呦呦从门缝朝外大喊。三人也很快判断出形势，朝中间靠拢，背靠背防备四周，不再把后背留给山怪。楚回云手持长剑，竖在眼前，长剑漂浮，双手掐诀，“万剑归宗，破！”银剑周围浮现密密麻麻的淡蓝色小剑，随着银剑不断旋转，带起的剑气直接破开了雾气，视线一下就清晰了，露出一个灰扑扑的影子，见那雾气又有聚拢的趋势，洛夜息手指间夹着一张符纸“风起。”，随着她的话落下，符纸纹路闪过白光，整个分解，一道强劲的风力破开，剩下那点雾气被吹的完全消失。洛影长枪一抖，脚尖点地，同万剑一起刺穿了山怪。四周悄无声息，鹿呦呦松了一口气，楚回云收势，剑影消失，银剑回到他手里。脚下一软，洛夜息连忙扶住他。“我的灵力还不够支撑这一招啊。”他朝洛夜息露出一个微笑。“已经很厉害了。”洛夜息想了想，用鹿呦呦的语气夸赞到。这下楚回云真的笑出了声，“不太适合你。”洛夜息抿了抿嘴。“但是很可爱。”楚回云又接着说到。

　　“小心！”鹿呦呦正打算出去，余光看见大树下阴影处扭曲了一下，然后快速成了一个人形，比刚才更黑了，还不断有红光流动。楚回云站直，洛影捏紧长枪做出攻击姿态。这时花园里一个小小身影扑了出来，抱住那黑影，狠狠咬了下去，竟真被她硬生生咬下一块黑气，山怪发出尖锐的声音。

　　“小丫。”鹿呦呦叫了一声，眼看着山怪就要打在小丫身上，洛影将手中长枪扔了出去，山怪攻击被打断，小丫也被它抛了出去。鹿呦呦开门接住了她，被冲击力带的倒在地上，背在门槛上狠狠磕了一下，忍痛坐起来，摸了摸小丫身体，确定没有骨折，却看见她眼睛发红，开始不断挣扎，鹿呦呦只能死死抱住她。“啊！”鹿呦呦一时不备，被小丫狠狠咬在了手臂上，疼的她叫了一声。可能是发泄了，小丫动作小了下来，倒在鹿呦呦怀里昏了过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小丫头力气真大，直接见了血。

　　这边最弱小的两个没给山怪造成多大伤害，但是烦到它了，它完全不管其他三人，一个闪现到了鹿呦呦面前，她抱着小丫往后一倒，再把腿屈起来，在门槛上蹬了一下，让两人完全进入房间，希望洛夜息贴的符纸还没有用吧，鹿呦呦心里祈祷。

　　“是你？你不是被我烧了吗？”山怪靠近后看清鹿呦呦的脸，发出疑问。烧了？鹿呦呦没想明白，就听山怪继续说：“不重要了，那就把你的身体给我吧。”说着朝鹿呦呦扑过来。眼看着赶不及，洛夜息激活了屋外贴的符纸，一道电网困住了山怪，鹿呦呦见状，连忙将怀里的三张符纸拿出来，手上的血染红了符纸，啊，别失效了啊。心里大喊着，鹿呦呦将符纸扔到了山怪身上，剑气，闪电，火球齐发，将山怪烧的只剩下一捧灰烬，鹿呦呦咽了咽口水，这次真结束了吧？这三个威力这么大的啊，要是在我身上爆炸，不敢再想。

　　洛夜息过来扶起鹿呦呦，疼的她面容扭曲，洛夜息用裙摆帮她擦了一下脸，她这才发现又是被撞，又是被咬，她早就泪流满面了。

　　“洛姐姐，看一下小丫。”虽然她给检查过，确定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神秘学，就不是自己的领域了。

　　“没事儿，就是脱力了。”确定她没事儿，鹿呦呦把她放在床上，给她擦了擦脸，解释：“她母亲就是第一个被杀掉的女子，叫月娘，她想报仇，我劝过她，没想到她还是偷跑了过来。”说完没人应声，鹿呦呦回头看了一眼，洛影在凳子上坐着闭眼休息，楚回云担忧的看着洛夜息，而洛夜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鹿呦呦这才反应过来，洛影和洛夜息有同小丫一样的境遇，他们的父母也算是被妖怪害了的。

　　气氛安静了下来，鹿呦呦又有点想哭了，她这才真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不管是小说还是什么，对于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都是真实的，会受伤、会流血，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想法，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死亡不是书上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于他们亲人来说是锥心的痛。她抹了抹眼角，去拿了伤药，几人互相处理了伤口。

　　没睡多久，就听到陆辞大嗓门。进来看到几人都平平安安的，他双手合十拜了几下，见床上躺着的小丫，连忙让福伯去将找人的都叫回来。“汐儿，没事儿吧，没有哪儿受伤吧。”说着拉着鹿呦呦左看看又看看。

　　“爹，我没事儿，而且我眼睛也恢复了。”陆辞一拍大腿，大笑，好，好，好，没事儿就好。“这丫头也是，发现她不见后，着急死我了，一大早，就让人出去找。”说着还戳了戳小丫的头。

　　“她只是想亲眼看看仇人的下场。”陆辞也没再说话。“不过，我也会好好教育她的！”鹿呦呦咬牙切齿接着说到。陆辞失笑。“福伯，设宴，给小姐和三位大师好好补一补。福伯？”没回答，陆辞又叫了一声。

　　“爹，你刚才叫福伯出去找人了。”

　　“瞧我这记性，我亲自去叮嘱厨房，一定要给你们好好补补。”

　　鹿呦呦身体没什么大碍，也就回了自己房间，当然了，还带上了小丫，小丫醒来被她一番教育，在她哭着说自己知道错了后鹿呦呦才放过她，并且要求她扫三天院子作为惩罚。

　　夜深人静后，鹿呦呦打开系统，见到剧情度有5%，气运值涨了一大截，有10%，她心情好了不少，这样的话，下次遇到她不想做的任务，任务失败也不怕了。

　　鹿呦呦每天带着小丫上街，原本还邀请了洛夜息，但是她不喜热闹，而且还要疗伤便没有去，但是鹿呦呦在街上吃到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带一份给她，原本简朴的屋子，慢慢的摆上竹编的花篮、蚱蜢，布老虎，风筝，鲁班锁，弹弓……一进来还以为里面住了一个小朋友。还有一个东西，被洛夜息装在小盒子的，是一个小泥人，那是鹿呦呦去学了好几天捏出来的，洛影、楚回云、小丫、陆辞也都有一个属于自己样子的小泥人，面部都一个样，弯弯的眼睛和嘴巴，也就能从发型和服饰上分辨谁是谁。

　　跑了几天，连带着小丫都同洛夜息熟悉起来，只要洛影没在，她偶尔也会找洛夜息玩儿，鹿呦呦有次还听到小丫在向洛夜息说她啰嗦，比她娘还啰嗦。是的，这几天在鹿呦呦陪伴下，小丫也走了出来，提起她娘她还是很难过，但是也不会避讳讲这件事儿了，因为她觉得鹿呦呦说的对，只要她不忘记她娘，只要她记得她娘很爱她，她娘就一直都在。

　　随着时间流逝，洛夜息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们也快离开了，鹿呦呦也要考虑怎么才能跟着他们走，还有就是陆辞，傻了十年的女儿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没相处多久，他肯定不会舍得的。

　　鹿呦呦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了一下午，觉得只能对不起陆辞和洛夜息了，她要利用系统骗过他们。

　　她打探过，大概再修养一天，洛夜息他们就准备离开了，她记得原剧情中这儿是有一段故事的，山怪一击未成，又生一计，等洛夜息养的差不多，放松警惕的时候，给她药里下了毒，害她灵力受损，还是这几人太善良了，山妖绿茶的表示你们这样怀疑我，我受不了，不如直接杀了我，就放过了它，小炮仗也是，他姐姐叫他住手他还真住手了，就该送它一火球，鹿呦呦想着想着还给自己想气了。不过书里的山妖和被他们杀掉的山妖都不在一个段位，怎么的，变成人了就把人类那些劣根学的淋漓尽致吗？

　　不再多说这些题外话，要离开，在喝药，前提条件都吻合，系统定会发布任务，她会事先准备一大包药，然后系统发布任务后不行动，系统会控制她，以系统人机程度，一定会被发现自己有问题，到时候他们又查不出问题，自己就有借口跟着他们走了。想到就是干，鹿呦呦偷偷摸摸跑了几家药铺买了通便的药，加起来有一大包药粉，为了以防万一，比如系统学聪明了，洛夜息也只会拉肚子，不会对她造成多大伤害。将药藏到煎药的房间里，鹿呦呦转到厨房拿了一瓶酒，一碗下酒菜去找了陆辞。

　　父女二人坐在凉亭里，看着鹿呦呦给两人倒上酒，陆辞喝了一口后说：“汐儿会喝酒吗？”鹿呦呦一僵，她还真不知道，将酒杯放下，“那我就同爹聊聊天再喝。”

　　陆辞爽朗一笑，又叹了口气：“真好啊，我都怕这是我的一场梦，醒来发现，你还是原来那样。”鹿呦呦伸手扯了扯他的胡子，他嘶了一声。

　　“疼吧，疼就不是梦，是真的。”

　　陆辞又喝了一口酒，鹿呦呦给他满上，他眼眶发红，“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你娘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你，我没看好你，让你这十年浑浑噩噩的，我…”

　　“不是的！”鹿呦呦打断了他。“不是这样的，爹把我照顾的很好，身体健康，能吃能睡，我没有浑浑噩噩的，其实这十年间我做了一场梦，我梦到我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妖怪，有很多很神奇的东西，比如相隔千里也能交流的小铁盒，跑的比马儿快的铁疙瘩，能带人在天上飞的大鸟，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我在那儿过的很好，上学，还考到了功名，成了一个大夫，那里什么都有，只是没有爹而已。但是我现在醒过来了，也有爹了，所以爹，你没有对不起我。”

　　陆辞就那样看着她，嘴里说着：“那就好，那就好。”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汐儿不哭啊，不哭，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鹿呦呦被他逗笑了。沉默许久才又开口：“爹，我听到有下人说我被抓走回来就清醒了，说我是妖怪变的，你不怕吗？”

　　陆辞拍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别听他们乱说，父女连心，我知道的，你就是我的女儿，这儿知道。”陆辞拍了拍自己左边胸口。

　　鹿呦呦又忍不住流下眼泪，她端起酒杯，和陆辞碰了一下，“爹，你说的对，他们都是胡说的，我是你的女儿。干杯”一饮而尽，然后就趴到桌子上了。陆辞大笑，将她抱起来送回房间，路上她还不老实。指着远处大喊：“谁在那里，出来啊，我看见你了。”陆辞看过去，空空荡荡。

　　“哪儿有人啊，别动，乖啊。”

　　“爹！你怎么有两个脑袋。啊我有两个爹了。”陆辞简直哭笑不得，好在躺床上后就安静下来了。

　　出门后陆辞沉下脸吩咐，“福伯，告诉那些下人，谁再说那些不着调的话，别怪我将他们发卖出去。”

　　第二天鹿呦呦一醒来，系统就发布了任务「给洛夜息药里下药。倒计时：01：00：00」她没管，自己洗漱，和小秋学着给自己编头发，然后吃了早饭。倒计时结束，身体被控制着往煎药房走。

　　“你出去吧，我来。”鹿呦呦见到“自己”把正在煎药的丫鬟赶出去，然后将药倒出，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药，不负鹿呦呦所望的一下就把所有药倒了进去，鹿呦呦心里叫好，就是这样，这哪儿是补药里加泻药，这是泻药里加了少许补药啊，看着“自己”端着半碗药粉，还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药来到洛夜息门前，庆幸自己这段时间和他们相处的不错，应该不会一进去就被抹脖子的吧。

　　“陆小姐。”洛夜息露出一个微笑。

　　“洛夜息，喝药。”看着那碗药，洛夜息疑惑皱眉，“陆小姐？”洛影已经将长枪拿在了手里。

　　洛夜息制止了他。“洛夜息，喝药。”见鹿呦呦状态明显不对，她脸上露出担忧神色，“智慧明净，心神安宁。”口中念诀，手点在鹿呦呦额头，却没什么反应，她也没感受到邪祟的气息。见鹿呦呦还坚持不懈的把碗往她面前送，洛夜息只能讲她打晕。

　　好耶！这是鹿呦呦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鹿呦呦醒来时，床边围了一群人，除了洛影在擦拭自己的枪头，其他人都担忧的望着她。

　　“怎么了？”鹿呦呦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汐儿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陆辞先上前扶她坐起来。鹿呦呦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布置净化阵法。”洛夜息说着走了出去，洛影落后几步，审视的盯着鹿呦呦，被他看的有些心虚，鹿呦呦先转过视线，随即觉得自己这样不是不打自招吗，然后又转过去睁大眼睛和他对视。洛影轻哼一声也走了出去。

　　希望洛影不要坏他好事，不过她也不怕他，毕竟就以洛影的家庭地位，说不上话，只要搞定陆辞和洛夜息，就稳妥了。小炮仗，你别怕，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嚯嚯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反派，鹿呦呦收敛心神问陆辞：“爹，发生了什么？”陆辞给她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鹿呦呦露出害怕的样子，“这怎么办？洛姐姐他们快要离开了，会不会他们一走，我就又变成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这句话戳到了陆辞痛处，他下意识反驳“不会的！”又不敢确定，只能再重复一遍“不会的。”看的鹿呦呦心疼，也只能狠下心继续说：“我和洛姐姐她们一起走吧，这样，我有什么问题，她们也有办法帮我。”陆辞没有接话，沉默许久终是说了一句：“让爹想想。”鹿呦呦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她利用了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爱，哪怕女儿要离开自己，为了女儿的生命他也会选择放手。抱住陆辞，鹿呦呦眼泪滑落下来。

　　洛夜息布好阵法，鹿呦呦走了进去，阵法启动，白光不断闪烁，没入她的身体又钻出。洛夜息摇了摇头，并未发现异常。陆辞肩膀垮了下去，示意福伯上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小金元宝。“我家祖上三代经商，到我这一代才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我就这一个女儿，痴傻十年，一朝清醒，不忍她再浑浑噩噩度过余生。大师斩妖除魔，在下不敢强留，只希望能带上汐儿，寻求解决之法。”说着深深行了一礼。

　　“爹。”鹿呦呦心中酸涩，她没想到是陆辞替她开的口。洛夜息连忙将他扶住。“陆县令所托，我定全力以赴。之前这礼物过于贵重……”

　　“哎，要收下的，我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你们这一去风餐露宿可不行，这点钱拿着用，不够写信回来，我再给你们寄过去。”见洛夜息还要推迟，鹿呦呦接过了钱匣子，放到洛夜息手里，“洛姐姐不要推辞了，这一路上还要麻烦你们照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