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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真相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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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司铭大步流星走进来,于许姝月身前站定,森冷目光扫过一众衙役,定格在李长脸上,慑人的气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李长摸了下脸颊,手上的鲜红刺痛双眼,他瞳孔骤缩,一股怒火窜天而起,下一瞬长刀出鞘,直指齐司铭。
“你丫的有胆,当街刺杀衙役,按律当打三十大板。”李长气笑了,随即朝手下大吼,“充英雄要救美?好,我成全你们,来人,把他俩给我一并缉拿带回去!”
“我看谁敢!”齐司铭冷漠地逡巡着众人,临危不惧的姿态惹得一众衙役心生异样。
有下属推搡李长,小声提醒道:“大人,此人所配的刀乃精铁铸造,恐怕不是一般人哪。”
本朝普通老百姓拿不到精铁打造的兵器,能配此种兵器的要么是像他们一般的衙役、城防兵,要么就是行伍出身。
观齐司铭气势摄人且面生,定不是这两种,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下属觑着齐司铭的脸色,害怕道:“万一是定北军的人,咱们可惹不起啊。”
定北军上上下下十万多将士,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汉,不论是地位还是能力上,他们这些个衙役都不如军中之人。
更何况,军中人最是护犊子排外,若是叫对方的兄弟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为难他们老大。
李长脸色难看,下属的每句话都戳在他心坎上,上峰才交代过他们不要与进城的定北军产生冲突,他今天要是抓了这人,惹出事端来,明天他就要脱衣裳走人。
但……他看向被齐司铭护在身后的许姝月,不甘心叫这个蛇蝎娘子就这样轻易逃脱。
李长黑着脸好半晌,勾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容,僵着脸道:“这位好汉,我知你心切小娘子,可某身为衙役,奉命抓人是职责所在,不可违逆上峰命令。不过……”
李长退让一步,说软话道:“看在兄台此前一直在军中,对律法应不是很了解的份上,不若咱们都把刀放下,好好谈论一番?”
见齐司铭并未反驳他的话,李长心中喜忧参半,忧的是还真叫那小子说对了,喜是因为他没把人得罪死,还有的谈。
他正要上前,许姝月忽然开口道:“李捕头既已认定我下毒谋害他人,那还有什么可谈?”
她从齐司铭身后走出来,面色平静的仿佛置身漩涡中的不是她,清凌凌的眸光盯着李长,道:“李捕头只听人一面之词,未曾搜寻证据未曾询问他人调查事情原委,便要将我定罪押入大牢,此举是否不妥?”
许姝月不意外这些人没认出齐司铭的身份,进城那日男人戴着黑铁面具,而如今不自报家门,也是为了她着想——齐司铭估计是看出来她想给自己留后路了,没打算让铺子打上他齐家的印记。
她心中承他这份情,只是出了问题,该站在前方抵挡压力的不该是他。
齐司铭看着逐渐踱步至身前的女子,眼睛微眯,皱起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和几不可查的失落。
许姝月仗着此刻李长不敢动她,硬要把事情说个明白。
“我夫君不懂律法,可我懂。”她掷地有声道:“敢问李捕头,府城律法与我朝律法可有所不同之处?不然,说句难听的,对方栽赃陷害,李捕头此举不是伸张正义,而是在助纣为虐哪。”
李长不耐烦道:“天下律法同出一源,哪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脸上浮现烦躁之意,搞不懂抓个人怎么就这般麻烦。
刀入鞘,也不管会不会得罪齐司铭了,李长直截了当道:“小娘子,你若是对府衙办案不满,自去找大人们倾诉,今个儿,不管你说的再天花乱坠,我也得把你抓起来。”
“都是讨口饭吃,小娘子别为难我。”
许姝月冷笑道:“一开始为难人的不是李捕头您吗?”
李长置若罔闻,打定主意要带人走,他身边的弟兄围着甜饮铺子,许姝月就算不走,她这生意今日也做不了了。
对方不接茬,许姝月满腹抨击反驳之言说不出来,憋得够呛。
临到了,还是得齐司铭出面,借了侯继班肃的名头,以势压人。
“抓人是为了办案,给我和娘子三天时间,查清事情原委,若确有此事,我夫妇二人自去府衙请罪。若是有人故意诬陷……”
“若你们是被冤枉的,我定带兄弟前来赔罪!”李捕头接过齐司铭递过去的信物,当即承诺。
他知道侯继和班肃是齐大将军身边的两位红人,有这两位在,不怕这两人逃罪。
毕竟他二人若有损其名声,那两位大将当属第一个不同意的。
李长带着人退走,铺子里一下子空荡下来,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加强,许姝月眼睫微颤,低声对齐司铭道谢。
今日若不是他,她这会儿就是再巧舌如簧,也要被抓走了。
齐司铭盯着她的张张合合的唇,脑海浮现那日场景,克制住不该有的冲动,他抿紧唇,沉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许姝月没拒绝他的好意,不知想到什么,狡黠一笑,“你把侯继和班肃借给我就行了,调查这种事,我轻车熟路。”
轻车…熟路?
齐司铭怀疑自己听错,看着斗志昂扬的许姝月,他叮嘱道:“身边不可离人,有需要就找我。”
许姝月冲他勾唇笑。
李长走的匆忙,什么线索也没提供,但“甜饮毒死老妇人”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事情肯定早已在街头巷尾传开,只要稍一留意就能打听到想知道的。
许姝月抽丝剥茧,确定为章头巷的一户人家,是兄弟俩发现亲娘喝了从她铺子里买的甜饮后中毒不治身亡,之后怒而报官。
班肃从衙门打听到一些东西,不屑道:“那兄弟俩报官不是为抓凶手,而是想要赔偿。”
侯继听明白了,无语道:“这是赖上嫂子了啊!”
“他们要多少银子?”许姝月毫不意外。
班肃比了个数,侯继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一百两?!他们也太敢想了吧!这当官的也能同意?”
班肃摇摇头,府衙一天的案子太多了,旧的尚未处理完,根本顾不上新的。
许姝月又在齐司铭的力保下赢来缓冲时间得以亲自调查此案,是以府衙那边只要适当拖延一下等结果便好。
侯继不满道:“那这官当的也太简单了。”
班肃瞪了他一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小子嘴上还是没个把门儿。
侯继撇撇嘴,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许姝月和巷子里的老太太聊完走回来。
许姝月低着头,回想方才打听到的东西,看向两人道:“能带我偷偷溜进章家看一眼张氏的尸体吗?”
张老娘死去三天,依照这边儿的习俗,要停灵七日方可下葬,章家两兄弟为了能讹银子,特意做足了架势,如今张氏的尸体还在正堂中放着。
侯继闻言,问了个傻问题,“嫂子,你看尸体干啥呀?那多晦气啊,不然叫肃哥去吧,他胆子大……”
班肃冷冷看着他,侯继缩了缩脖子,许姝月无奈笑道:“若是可以的话,最好找一位有才能的仵作也带去。”
班肃皱眉道:“夫人是怀疑张氏的尸体有问题?”
许姝月自听章家邻居阿婆说最近半年,张氏病的厉害,几乎下不来床,而章家两兄弟整日游手好闲,对张氏非打即骂,回家便是要银子时便有了些猜测。
她点头,叮嘱道:“记住,不要找府衙的那个仵作。”
府衙不作为,供职的仵作之前只是个没正经学过几天此道的外行人,凭借着关系才吃上官家饭,给出的验尸报告更是狗屁不通。
班肃也想起几经波折拿到的验尸报告,嘴角忍不住抽搐。
只是当晚行动时,侯继临时有事不能一同前往,许姝月想起那日齐司铭期待的目光,还是把他唤来。
几个人翻墙而过,落地无声,许姝月带着颇负盛名的贾仵作直朝着灵堂而去。
棺材盖一掀,许姝月先是愣了一愣。
在此之前,她不知张氏长着什么模样,只记得有一日一形容缟枯的老大娘在铺子前徘徊,她不忍心,将最后半杯寒瓜饮送予她解渴……
这几日还想着那老妇人若是张氏,若能重回那一日,她还会不会把那半杯寒瓜饮给对方。
如今确定,她看着对方苍白的嘴唇有了答案。
齐司铭看她神情忧伤,心不自觉抽紧,靠近想说什么,门前忽然传来一声携带着恐慌的怒吼。
“你们是谁?!给我滚出来!大哥!快来啊,有人闯灵堂!”
章老二扯着嗓子喊,章老大匆匆忙忙跑出来,抓着一把菜刀面露凶色,待他看见一身仵作打扮的贾仵作时,登时变了脸色。
“二弟!不能叫他们离开!”
章老大说罢,持刀而上,他仗着有凶器在手,却不知面对的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英勇善战的将军。
齐司铭双拳敌四手,“当啷”一声菜刀落地,许姝月不用出手,只一眨眼的功夫,章家两兄弟便已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贾仵作正好验完尸,拱手道:“确认张氏为病死,并非中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