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上元节的风波 ...
-
“今日圣上设宴,我要进宫一趟,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你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张勋看了看将他视做空气的夏晚意,轻叹一声,走了出去。这些日子她虽然不再吵闹,却仍是一言不发,甚至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她的冷漠让他觉得心中隐隐泛痛,他苦笑一声,无妨,至少她还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张勋安慰着自己,走到院中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倚在窗边的夏晚意,也不知怎的,今晚总感觉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他吩咐身旁的杨管事:“别让少夫人坐在窗边太久,天寒地冻,千万别受了凉。你去将府中的银丝炭全拿过来,让春红给屋里多添些。”
“是。”杨管事垂首应道,这大人真是对夫人无微不至,只可惜夫人始终无法释怀往事,唉,他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
这边张勋刚坐着马车离开,两个黑色的人影就悄悄摸进了夏晚意的院子,夏晚意一眼就发现了墙头上那个纤细的身影,她的眼睛顿时一亮,克制住自己想要惊呼出声的冲动,连忙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
“春红,我饿了,你去厨房做一些甜羹。”她故作镇定地说。
“是,夫人。”
“让院子外面的人都出去,我不想看见他们!”
“可是……”
“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她生气地将桌上的瓷瓶推到了地上,吼道:“要等张勋回来了让他教你做事吗?去院子外面守着,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这少夫人再不似刚来时那般温柔贤淑,自打那次去送完点心,情绪就变得极不稳定,时而急躁,时而安静,身体也不怎么好,稍稍动怒就久咳不止,甚至昏厥,院中伺候的人都谨小慎微。偏偏大人是极宠爱她,就连老夫人也不敢前来找麻烦,若是让大人知道她惹了少夫人生气,定会被狠狠责罚。
春红无奈,只得答道:“是,夫人。”
院中的仆人很快都守到了外面去,那两个人影这才钻进了屋内。
重华殿内,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宣敏敏望着坐在对面的谈笑风生的萧胤,脸上竟有几分羞涩之意,她眼波流转,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视线牢牢地锁在了萧胤的身上。
萧宏见状心中十分不悦,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视线挪到了宣明安的身上,宣明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招手叫来一个婢女……
“来,诸位卿家,今日上元佳节,咱们一同庆贺,愿大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萧恒坐在龙椅上,高兴地端起了酒杯。
“臣等与陛下同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的人都一一举起了酒杯,向萧恒祝贺道。
老皇帝萧恒心满意足地将杯中酒饮下,忽然,他瞄见了一个空位置,问道:“这是哪位卿家还没来呀!”
“回陛下,是张勋张大人,他托人来传过话,说出门之际,突感身体不适,腹痛难忍,为了不扫陛下的兴,就没来,他托老奴向陛下请罪。”李公公恭敬地对萧恒说。
“无妨,身体不适就好生歇息吧。”萧恒今日心情不错,并未追究这等小事。萧胤的眼神却瞟向了那个空置的座位,他……怎么没来?
张府
“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院外突然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你们怎么在这里守着?夫人呢?”张勋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
屋内的三人大吃一惊,如意望着门外的方向,说:“他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夏晚意连忙说:“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取,记住就在张老夫人屋中挂的那副观音图后。这里,我来拖住张勋!”
“可是,一会儿我该怎么带你离开?”如意急切地说,“我不能再将你留在这儿。”
“师妹,我们先去取东西,一会儿取完东西你去府外等着,我来带夏姑娘出去,这小小的张府困不住我们。”云鹤不屑地笑了笑。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们快速地推窗翻了出去,然而如意的衣角不小心将窗台边的瓷瓶碰倒了,瞬间就摔得五分四裂。
张勋刚进来就听见“砰”的一声,他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窗台边的地上瓷瓶被摔碎了一地,窗台上还散落了一点点泥土。泥土?张勋的眉毛皱了皱,这里怎么会有泥土?他没有去看夏晚意,而是紧紧地盯着那扇敞开着被风吹得有些晃动的窗户。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窗台边走去,心中突突直跳。夏晚意顿感不妙,情急之下她趴在了床榻上,一脸痛苦之色,喊道:“疼。”
张勋的脚步立即就停住了,他连忙跑到床榻边,柔声问:“怎么了?哪里疼?”
夏晚意干脆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面露痛苦地扯住他的袖袍,小声地呢喃道:“我……肚子疼。”
“来人,来人!”张勋搂着夏晚意,连忙朝门外喊道。
不多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大人,怎么了?”
“快去将府医请来!”
因夏晚意身体不好,张勋除了请廖神医过来看诊,还重金聘请了一名府医坐镇张府,除了日常看诊,还给厨房的人指点药膳,为夏晚意调理身体。
“夫人,你怎么了?”春红才端着甜羹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吓得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这窗户怎么打开了?方才我明明关好的。”她跑到窗边,连忙将透着冷风的窗户关严。
张勋搂着夏晚意,心中却感觉隐隐不安,眼神不自觉地游离到了窗边。
如意和云鹤按照夏晚意所说,很快就摸到了张老夫人的院子,今日是上元佳节,这老太太兴致倒是十分好,坐在小院中与几个老妈子闲聊,如意和云鹤悄悄地摸进了屋,寻了片刻就找到了那副观音图,她难掩心中的兴奋,伸出手将那副观音图轻轻掀开,岂料几只细小的箭驽飞了出来,云鹤连忙一把将如意推开,那箭弩划过她的发丝,击中了一只瓷瓶,只听“砰”的一声,瓷瓶碎了一地,也惊吓到了屋外的张老夫人,几个老婆子快速地朝屋内跑来。
“坏了!”如意大感不妙。
只见云鹤眉心微蹙,从腰间取下了一个方盘,将它扣在了暗格之上,随后掌心快速蓄力,一掌重重地击在了方盘上,只听见“噼啪”一声巨响,暗格被震得五分四裂,一阵白烟过后,隐隐地看见了里面摆放的几本册子。
“你们是谁?”
“来人啊,有毛贼,有毛贼……”
那两个婆子扯着大喉咙还未说完,就被云鹤快速上前,一掌劈晕了过去。但声音还是惊动了院中的其他人。很快一阵铜锣声响起……
“快去禀报大人,有毛贼进了老夫人的屋!”脚步声齐齐地朝老夫人的院子跑来。
如意快速从暗格中拿出了册子,她小心地塞进了怀中,朝云鹤点了点头。
两人冲了出去,那些举着棍棒和弓箭的家丁很快就围了上来,但显然都不是云鹤的对手,只见他身影如梭,宛如黑夜里的一只猎豹,所过之处皆倒下了一片人影,箭矢也散落了一地。
他笑着对如意说:“师兄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他单手就抓过一个还在地上呼痛的家丁,一个旋身,像踢球一般一脚踹了出去,那家丁被吓得哇哇大叫,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一脚踩在了脑门上,只见如意蜻蜓点水般借着悬在这半空之中的“垫脚石”轻松地跃上了房梁。
“多谢师兄!”如意笑着道了谢,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正在房梁上疾速飞奔的如意,突然听见“唰”的一声,她左脚向前一滑,一个一字马就坐了下去,一只羽箭从她的头上呼啸而过,她低头一看,只见芳泽正手持弓箭瞄准了她,她双手撑着屋顶的瓦片借力,快速地跃了起来。
一只羽箭又朝着她疾驰而来,她翻身一个大回旋,一把抓住了那只羽箭,顺手一抛,就扎在了芳泽那削瘦的肩膀上。
芳泽顿时花容失色,扔下弓箭,捂着伤口转身就跑了。
“大人!大人!有刺客!刺客去了老夫人的屋里!”芳泽拖着受伤的身体跑了进来,她面色苍白,跪在了张勋的面前。
“什么!”张勋猛地站了起来,顾不上还在看诊的夏晚意,几个箭步就跑到了门口,他看见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被火光照得通体明亮,他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你们几个,快随我走!”
他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了下来,问道:“暗影呢?他怎么没出来!”
出了张府,如意一路朝着重云阁的方向走去,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利剑直直地朝她刺来,她侧身一躲,那剑却突然剑锋一变,向下挪了两寸,直接将她怀中的那几本册子挑了出来,几本册子凌空而起,如意心头一惊,甚至都来不及去看来人的模样,直接就要伸手去抓那几本册子,暗影也飞身上前,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他一手去接那几本册子,一手举起手中的剑眼看就要朝着如意的心口刺去。
如意一惊,刚抓住一本册子的手顷刻间就收了回来,她连连后退几步,从腰间取下那条长鞭,挥了出去,屋顶的瓦片应声而起,碎了一片,许多的碎片都顺着屋檐掉落了下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脆响。
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证据,绝不让再让人抢走!她紧锁眉头,向着来人频频出招,两人你追我赶,从安静的巷道打到了闹市,一路上飞檐走壁,所过之处,噼啪作响。
今日本是上元佳节,行人众多,许多人都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过来,隔得远远地看着这出热闹。
借着月光和闹市的灯火,如意总算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他身形纤长,一袭黑衣,脸上带着半张银色面具,嘴角处似有旧疤,他目光冰冷无情,出手迅捷狠辣。
如意虽能纠缠片刻,但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想着这些证据来之不易,夏晚意更是为了这些证据忍辱负重,她心中一急,出手不禁有些慌乱,就在这方寸之间她就给了对方击杀她的机会,她的长鞭缠上了他的左手,他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眼露杀气,顺势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另一只手将长剑直直地刺响她的心口,如意面色一变,手连忙松开往后退,对方却飞身上前,不放过一丝机会,眼看剑尖已经近在咫尺,那剑光如一道冰冷的月光照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寒意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如同刹那间跌落到了冰窟之中,只听见砰砰直跳的声音!
底下看热闹的人也为之一惊,胆小的已经侧开了脸,不敢再看;胆大的则紧张地捂住嘴连连惊呼:“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