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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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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眨眼的功夫，席晞又回到了银色酒吧，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眼前忽地暗下来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也骤然消散了。
下一瞬，席晞感觉自己身上被施加了前所未有的威压，不止是因为身边的人换了，还因为黑夜本身带来的恐惧。
即便闭眼、低头，席晞也无法忽视落在他身上的冰冷视线，放佛要拆他骨吃他肉……
他开始生理性地发抖害怕，就好像羸弱的梅花鹿，不幸地遭遇了凶猛的野狼。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席晞抬头，朝着楚放伸出双手，主动投案。
恰在此时，几道亮白灯光突然从四面八方胡乱打来，原来周鸣等人也在附近，激动遥喊着：“师兄！”“上校！”
楚放随便应付了几句，再转回目光时，一道手电筒灯光正好打在席晞身上。
常年吃营养剂的Omega，本就发育不良，在脏水里滚过一遍后，更显身形瘦弱，一双细手更像是刚抽条的羸弱嫩枝，仿佛一碰就碎。
像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楚放不禁皱了皱眉。
席晞不用抬头看，都能感知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加沉重了，于是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周鸣带着队员陆陆续续赶过来了，楚放楚放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将席晞挡在了身后。
“师兄，你受伤了？”周鸣一眼就看到楚放左手在流血。
“小伤，不碍事。”楚放从容不迫地将手背在身后，面上是以一贯的冷静口吻指示周鸣：“一、马上跟监管中心确认桑伦的位置，二、联系梁博士，启动A计划，三、做好应对银面组织袭击的准备……”
吩咐完毕，发现周鸣还没走，楚放发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可是，师兄你的手……”周鸣还牵挂着他师兄的伤。
然而，楚放却不容置喙地说：“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让大家伙休息休息了？还有，明早记得交报告给我。周队长。”
周鸣被这一声“周队长”戏谑得怪不好意思，原本正打算转身回去，目光却忽然锁定在了楚放身后，周鸣惊讶道：“诶，师兄，这不是那天在诊所……”
后续的话，被楚放一个冰冷的眼神阻断了。
小杨等人向来敬畏楚上校，不用楚放多说，一个个儿都自觉离开了。
唯有周鸣还站在原地，硬生生扛着他师兄那核善的目光。
楚放抬了手又放下，无奈叹口气，将周鸣拉到一旁，低声说：“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的未婚妻正式认识一下？”
周鸣疯狂摇头，他想的更多，信誓旦旦保证说：“师兄，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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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席晞，看着楚放和周鸣说着悄悄话，心里不上不下的，直觉他们嘀嘀咕咕商量的说不定是什么惩戒自己的办法。
忐忑了一会儿，就见楚放拍拍周鸣肩膀，然后迈开长腿，直直朝他走来，席晞赶紧又低下头，装乖。
厚重的皮靴停在自己面前，接着，席晞听见楚放轻笑一声，说：“还算乖，没乱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席晞总觉得楚放对他讲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宠溺。
正想着，他的一只手腕忽然被楚放握住，席晞诧异地昂头，却发现楚放举着一副手铐，心情很好的样子，对他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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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豪华飞车穿过一栋栋高楼大厦，最后停在了三区03号别墅。
别墅的穹顶三十多米高，上方镶嵌了无数颗水晶钻石，放眼望去，亮闪闪的一片，仿佛一间玻璃宫。
墙壁是由白色石膏制成的雍华浮雕，石膏上又涂了层淡雅的蓝色，华丽而不失优雅。
饶是席晞这样贫民窟长大的没见识Omega，也看得出来，这不是关犯人的地方。
“不带我去异管局吗？”席晞一边小跑着跟上楚放的步伐，一边问。
“少爷您回来了，元帅在书房等您。”丁管家出来迎接，发现楚放身边还有一人时，很是惊讶，“少爷，这位先生是？”
“知道了，我马上去见父亲。”楚放微微点头，然后向丁管家介绍道：“这位是席晞，麻烦丁叔带他先去洗漱换衣，然后带他来书房。”
虽然很是意外，但丁管家并没有多问，只道：“好的。席晞先生，请跟我来。”
“差点忘了。”楚放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解开了席晞手上的镣铐。
席晞搞不懂他，一会儿带手铐，一会儿又解开，耐不住紧绷的情绪，他语气有些颤抖地问：“你，你父亲，要见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实验计划？”
“没有。”楚放顿了顿，又补充说：“家里也没有异能检测仪。”
望着楚放离去的沉闷背影，席晞心中很是疑惑，干嘛跟我说这些？没有检测仪，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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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帝国元帅一身军装端坐在书桌后，胸前挂着满当当的荣誉章，他的样貌和楚放有七八分像，眼神也是一致的淡漠。“任务完成得不错。”
“分内之事，不足挂齿。”楚放说着，瞥见书桌上靠近自己这边的红瓶子，忍不住微微蹙眉，却还是熟练地揽过，一口气喝完。
玻璃杯见底的那一刻，楚元帅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沉默，父子俩对视着，最后是楚放打破了僵局。
像是随口提起的家常话口吻，楚放抛开引子，说：“我这次碰到了席晞。”
楚元帅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他反映了一会儿，才从博闻强记的大脑里搜索到这个名字。“老席的孩子？”
“是。”楚放点头。
楚元帅闭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缓声问：“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虽然是父子，但楚放每每在父亲面前讲话，都要斟酌再斟酌，“当年在赫尔卡星，我们与席家是邻居，母亲又与席夫人交好，曾口头上约定，若席夫人所怀为Omega，则两家结为亲家。但母亲与席夫人皆丧命于赫尔卡星，如今两家实力悬殊……”
“原来你是为这事。”楚元帅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头疼。当年的袭击案后，他还未从亡妻的噩梦中走出，就被勒令回楚家，然后被一番包装后，急急忙忙推上政坛，继承楚家全部的人力物力，平步青云。
但楚元帅从来没忘记埋藏心底的仇恨，他痛恨当年的刽子手乔老板之流，所以计划用尽自己全部的手段，消灭所有异能者，彻底摧毁银面组织，然而，上天竟与他开了个玩笑，让楚放在十八岁时觉醒了异能……
发现父亲陷入沉思后，楚放突然没了把握，面色苍白地试探性问：“不知这门娃娃亲还作数吗？”
“帝国并没有法律规定，异能者可以和正常人类结婚，而且……”一向杀伐决断的帝国元帅，只有在面对不幸成为异能者的儿子的时候，才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楚放心中凉意渐起，差点失声笑出来，“所以，父亲您会阻止我们在一起吗？”
楚元帅没有吭声，面对楚放，他时常觉得痛苦……
良久，书房里始终静悄悄的，楚元帅眸色复杂，似乎在和他心中的道德理智作斗争。
楚放蓦地红了眼眶，失落地转身离去。
“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楚元帅突然问。
楚放脚步顿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父亲竟没有批评他痴心妄想。
“我和你母亲携手走进婚姻殿堂时，互相宣誓，从今以后，双方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哪怕阴阳两隔多年，楚元帅依然忠贞不渝地爱着亡妻，他对自己要求如此，也希望儿子如此。”
楚放重重点头，虽然相处不久，但他很喜欢席晞信息素的味道。他定定地直视父亲的眼睛，庄重承诺道：“从此刻起，我会试着全心全意爱我的未婚妻，直至生命最后一刻，永不弃他。”
“但是，您能保证往后余生都站在正常人类这一边吗？你确信自己能克服体内的兽性，不会伤害到席晞吗？”这是楚元帅最放心不下的点，也是父子俩始终有嫌隙的原因之一。
楚放垂眸，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会在自己失去理智前先一步崩了自己。”
这句话传进楚元帅耳里，仿佛有根玄在脑子里断掉了，他挪开目光，不忍心看，“老席和席晞本人，是什么意见呢？”
“父亲。”
“诶？”
“席晞父亲已经去世了。”
好半天，才听见楚元帅迟缓地说了声：“哦。”
楚放打量着父亲的脸色，适时开口：“我把席晞带过来了，您要见一面吗？”
“来了吗？”楚元帅的视线聚集在某个方向，照片上的黑发女人笑得和十多年前一样灿烂……既是亡妻的遗愿，他当然支持，“那便见一面吧。”
楚放离开后，楚元帅自言自语：“阿云，我该相信他吗？异能者真的有可能与正常人类相处吗？”
*
沐浴换好衣服，身上香喷喷的席晞，此刻正战战兢兢地在书房外等待。
门开了，楚放表情阴郁地走出来，对他说：“你可以进去了。”
“哦好。”席晞机械答着，正要推门进入，楚放忽然抬手挡住他，说：“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别的不要多说。”
席晞愣了愣，道：“你在担心我？”
楚放没承认，也没否认，大概是担心席晞没听懂暗示，索性说得更直白，“元帅大人厌恶异能者，但今晚他见的是老战友的独子，懂了吗？”
“你是在帮我隐瞒吗？”席晞不确定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隐瞒？”
楚放没有回答，听懂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