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暗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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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周意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沙哑着嗓音回道：“宋客，你这是道送命题。”
宋客的指尖轻轻地在他脸上尚未消失的泪痕划过，很温柔地问道：“为什么？”
陈周意：“因为我不论怎么说，你肯定都会以，世界上还有很多这种类型的人来反驳我，然后为难我。”
宋客没有回答，依旧只是笑。
陈周意不愧是陈周意，聪明，太聪明了。
宋客不依不饶道：“如果我一定要你回答呢？”
陈周意看着宋客的眼睛，无比认真地回道：“因为你是宋客。”
漂亮的女生有很多，学习好的女生也一抓一大把，哪怕是这样的性格也不是孤品，但是宋客只有一个。
那个小时候和他有过一顿饭的缘分，长大后又阴差阳错地在天台重逢，笨拙地在父母的墓前安慰他的宋客，只有一个。
宋客听懂了陈周意的言外之意，却看不出有什么反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厉害的回答。”
陈周意的心却沉了下去，他实在是，把控不住现在的局面。
宋客她，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为了礼尚往来，宋客接着问道：“想听听我的理由吗？”
陈周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客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你帅。”
陈周意：“……”
还不如不说呢。
陈周意没谈过恋爱，但他知道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绝对不是他和宋客这个样子的。宋客看起来就像是无比平静的水面，但其实底下暗流涌动。
他把控不住，但他甘之如饴。
陈周意忍不住想，高考之后，她是不是可以彻底地离开那个奇怪的家，那一切是不是就会好起来呢？
今夜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了，刮骨疗毒尚且需要一个过程，更何况是往心里下刀子，刮开那些让人痛苦不堪的过往。
陈周意愿意等。
周一的上午，宋客请了半天的假，然后带着三束花，独自一人去了城郊的青山公墓。
墓园中落了一层细细的白霜，就像是被封住了似的，整个环境显得无比肃穆、冰冷。墓园中的松柏依旧在寒风中挺立着，展现着无声的坚守。
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宋客坐在外婆的墓前，沉默地看着面前燃烧着的一小团火。从活跃着的不断跳动，再到渐渐泯灭，只剩下一点点苟延残喘的星火。
然后宋客会及时再往里添加纸钱。
如此周而复始。
宋客的手轻轻地划过墓碑上的那张照片，白霜在她的指尖上留下水痕，绵长的叹息在这寂静中响起。
“外婆，我有点累。”
宋安远的办公室有一整面专门用来放藏品的展示柜，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古物或是未经雕琢的华丽宝石。
这样的东西放到一起，总归是有些割裂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难以捉摸。
宋安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上的平板播放着的视频，而秘书则静默地站在一边。
办公室中唯一的声源都来自于平板里的那段视频——女孩儿站在简陋的舞台上，静静地唱着一首生日歌。
那是她在家里截然不同的状态。
秘书战战兢兢地问道：“董事长，要不要给小姐尽快办好出国的手续。”
宋安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重新落在了视频中宋客的那张脸上：“不用，随她去吧，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一个小男生而已，说断就能断了，他倒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宝贝女儿找不痛快。
别说爱情本身就很廉价了，宋客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早恋还不是就像透明的泡泡，一戳就破。
宋安远并不担心。
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展示柜，最中间的位置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除了星星般特殊的形状，石头本身普通的不得了。
它既不昂贵也不华丽，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但那是宋客送给他的礼物。
宋安远最近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宋客，就像一个粉粉的糯米团子，又可爱又乖巧。抱着石头往他手里塞的样子真的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怎么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上完今天的课就可以正式放寒假了，所以学校里的气氛显得浮躁了许多。宋客认认真真地跟着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把手里的卷子过了一边，然后一巴掌拍醒了昏昏欲睡的李静。
李静哼哼唧唧地往宋客身上腻：“嗯哼，同桌，你放过我吧，都快放假了，放松一点没啥的。”
宋客：“放假了也得出来学习。”
李静：“……”
好像突然就不那么期待放假了。
手机震了一下，此时已经下课了，宋客也正好整完了这张卷子，就顺手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连李静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宋客就迅速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往外面走去。
李静拦不住她，赶紧敲了敲隔壁班的玻璃窗，给陈周意迅速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陈周意听完，留下一句：“麻烦帮我们把作业整理一下，有空了去找你拿。”就朝着宋客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静：“……”
沉死她得了。
后操场一向是个翻墙逃课的好地方，宋客观察了一下环境，正准备翻过去时，被及时赶来的陈周意叫住了。
“宋客，你要干嘛。”
宋客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周意，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她把声音放的很轻：“陈周意，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出去，你拦不住我。”
陈周意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没有要拦着你，我只是担心你。我可以跟着你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客的表情闪过一丝无奈，然后点了点头：“好，但是我让你在哪儿呆着，你就要乖乖地在哪儿待着。”
出租车上，两个人都很沉默。宋客冷着一张脸不停地摆弄着手机，疯狂地用信息轰炸解应然。
车子停在了一个有些废弃的幼儿园，宋客到地方时，解应然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宋客让陈周意远远地等在一边，然后朝着解应然的方向走去。
“宋小满，你犯病啊，大冷天把我叫出来也不说怎么了。这也就是我了，你换一个人，你看人家理不理你……”
口头上的抱怨被解应然吞了回去，因为宋客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又是狠狠的一脚，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解应然被打蒙了，然后火气也跟着窜了上来。
“我靠，你他妈要犯病别来我这儿烦，谁招你惹你了？！”
宋客半跪在地上，死死地拽住了解应然的衣领，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怒火：“你要毁了何盟吗？嗯？你是不是要毁了他！”
此言一出，解应然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从来不介意别人知道他喜欢何盟，要不是顾及着何盟，他甚至可以拿个大喇叭宣传一下。
解应然破罐子破摔地挑了挑眉，回道：“不是你说，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你支持我拧下来的吗？”
这话还真是她说过的。
宋客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深呼吸，然后下意识地又伸出了拳头。
解应然躲都不带躲的，甚至还把脸凑了过来：“来来来，你打吧，你就是打死我，我还是那句话。”
长久的僵持和对峙中，宋客率先移开了目光。
她现在真的很乱。
陈周意还站在不远处，他看的出来宋客情绪很激动，但是他不能过去。
因为宋客再三叮嘱了，只让他在这里等着。
宋客颓然地松开了解应然的衣领，坐在了地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了烟盒，烟雾氤氲了她的眉眼，显得无比忧愁。
解应然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喂，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宋客没吱声。
解应然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宋客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了：“我要是不把你当朋友了，你现在已经进医院了。”
解应然笑了，这话倒是不假，宋客也不是没干过。
宋客解释道：“我不是介意你的取向，你爱喜欢谁喜欢谁，你就算是找个外星人，我都能开开心心地去参加你的婚礼。可那是何盟啊，那是我哥啊，他交过女朋友的啊。”
宋客看着解应然，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是无奈地化成了一句：“他是何盟啊。”
解应然很平静：“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何盟。但是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就像你喜欢陈周意一样。”
宋客下意识地看向了陈周意所在的方向，少年身姿挺拔，就这样站在不远处，等着她，守着她。
解应然：“你是怎么突然知道的？”
不对劲啊，宋客这人平时迟钝的要死，她突然反应那么大，一定是有人给宋客发了什么东西。
只是解应然现在还想不出，这人是要搞他还是搞宋客。
宋客掏出手机，把那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视频，拿到了解应然面前。
元旦跨年夜，烟花之下，解应然捧着何盟的脸。
他们在接吻。
视频早就已经结束，解应然的目光却并未移开，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宋客，有人要搞你。”
如果是要整自己，那么这个视频一定早早地就出现在他爸的手机上了，不至于现在还没有动静。而自己和小盟哥是宋客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亲人般的存在。
发给宋客，一定是吃准了她会崩溃。
宋客现在只觉得累，她真是烦透了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她好想窝在陈周意怀里安静地睡一觉，心里真的真的很烦。为什么，为什么总有这么多让人烦心的事儿呢？
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你们俩的事儿自己看着办吧，但如果何盟是被逼的，我一定剁了你。这人敢发过来，那肯定也有不被查到的自信。你，不对。”宋客自嘲地笑了笑：“咱们好自为之吧。”
解应然拉住了宋客的衣服：“谢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