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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蓝苏识险,公主危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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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苏拿到了那床百子被。
她躬身道:“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蓝苏并没打算将这床被子直接拿走,她只是拿来看看,最后还是要还的,毕竟那位皇后娘娘蓝苏现在可得罪不起。
蓝苏找了个角落仔细打量着那被子上的绣纹。
拿到被子的那一刻,蓝苏手抖了,这床被子上的童子跟自己绣的一模一样。
若说先前那床百子被没有这么精致,那么她手上的这一个便算得上极为精美。
“为什么皇后娘娘要让蓝银绣这百子被?”蓝苏疑问,将那床被子凑近了一些。
一股气味从被子中溢出,这气味有些刺激和艾草的味道极为相似,可以说有一种草腥味。
仔细一嗅,还会让人产生微妙的眩晕感。
蓝苏闻过这种味道。
儿时,她总和蓝银结伴,在河沟边玩耍,那儿长着一种花,恰似眼下这味。
“曼陀罗...”
刹那间,所有线索在蓝苏心底串联,她终于明了,这床精心绣制的百子被,十有八九是要呈给那位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她太清楚这曼陀罗花的门道了
只需稍稍混入丁香、龙涎香这类宫廷常用香料里,曼陀罗的气味便能被轻易遮掩,难以察觉。
小公主还小,全然不知,长时间亲密接触,毒素只会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她的躯体,一点点侵蚀生机。
说不定哪日晨起,就再也唤不醒沉睡的她。
蓝苏捏着被子:“这被子与我绣的那一床相比,着实厚了些。”
如果被子太过于厚重,以小公主的力量很难将其推开,长时间如此也只会因呼吸不畅而死。
蓝苏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在想,小公主不是有了百子被吗?那皇后娘娘何苦再巴巴地送上这么一床?这后宫最是讲究规矩与避讳,无端多此一举,万一出了岔子,首当其冲遭难的不就是她这位操办之人?再者,为何偏要绣得与自己的分毫不差?
“为什么要跟我绣一模一样?”
良久,蓝苏笑了,此刻她真想将这床被子死死踩在脚下。
可转瞬,理智回笼。
“皇后娘娘那么聪明,怎会惹祸上身?若我是她,就不会明着送...等等..若我想的就是她想的呢?呵。”
“原来,我是替罪羊。”
蓝苏不过是一个小小绣娘,在皇后眼中,命如草芥,死不足惜,拿她当挡箭牌,再合适不过。
蓝苏狐疑。
皇后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无冤无仇,为何突然将毒手伸向自己?若说是要对付贵妃,手段千千万,怎会单单挑中这百子被?
蓝苏越想越不明白,她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公孙信一窥探着蓝苏:她到底在干嘛?
“且我们的敌人并非是锦涟....”
蓝苏回想起公孙信一曾经对自己说的话。
彼时懵懂未解,如今豁然明了,蓝苏补齐后半句,字字铿锵:“我们的敌人是——皇后。”
蓝苏想通了。
小公主倘若出事,宫中必定掀起骇浪,展开彻查,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床百子被。
虽说看似矛头会率先指向自己这个绣娘,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稍加追查,便能顺藤摸瓜,将线索引到公孙府。
以公孙信一跟贵妃之间的关系...
那么此招便叫作——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妄图一箭双雕,既铲除异己,又能置身事外,这才是皇后的目的。
公孙信一在朝堂那么有威望,虽然蓝苏不知皇后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公孙信一这么大颗眼中钉,皇后肯定很想除掉。
“想必皇后跟公孙信一的关系不简单呐。”
蓝苏笑了:“说白了,我就是替死的!若今日不来这一趟,哼~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在蓝苏心里,她的计划还未全然开始,竟然皇后开始动手了,那她也别无选择了。
“你们之间的争斗,竟然牵扯到我,那也别怪我了。”
公孙信一离蓝苏有一段距离,他只看到了蓝苏的背影。
蓝苏抹去眼角的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将百子被折好。
她朝着昭云殿走去,对百子被没有做任何手脚。
公孙信一跟了上去:“怎么返回了。”
蓝苏走到殿前,唤到:“碧春姑娘~”
“公公?”碧春打开殿门。
蓝苏将百子被呈上:“小的半路听说娘娘正在回宫的路上,于是便将被子送回来了~”
碧春接过:“好的。”
蓝苏托着腿:“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
再蓝苏走后不久,皇后果然回宫了。
进殿的第一件事便问:“百子被呢?”
碧春答:“在那边呢娘娘。”
萧芸问:“蓝银呢?你告知她明日本宫要见她了?”
碧春答:“娘娘放心,奴婢该说的都说了~”
萧芸喝了口茶,笑说:“之前安插在贵妃身边的那宫女可来了?”
碧春答:“来了。”
萧芸起身:“那就找机会将被子换上吧~”
两宫女答道:“是。”
...
蓝苏托着身子走在回殿的路途中,眉睫上的落雪冰冰凉凉,跟她此时的心一般。
公孙信一提前回到了殿中。
蓝苏彷徨走到公孙信一身旁,坐在他身边问:“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晚宴过后。”
晚宴时,蓝苏没了中午时的快乐,相反整个人看起来都阴阴沉沉的。
她执着酒壶,往杯中斟满酒水,而后仰头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酒水入喉,呛得她眼眶泛红,
蓝苏摇了摇酒瓶,托腮看着公孙信一:“将军,没酒水了...”
公孙信一看着她,手指轻扶过她脸颊边的发丝,紧锁着她:“你怎么了?”
蓝苏将头扭了过去:“没怎么,将军再给无为倒杯酒吧。”
公孙信一知道她此时难受,多喝几杯也不碍事。
他给蓝苏倒了一杯,想套蓝苏的话:“若你有心事,可以跟本将军诉说,本将军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蓝苏一饮而尽,傻笑,趁着酒劲,她还捏了捏公孙信一的脸,问:“将军,为何你的命这么好啊?”
“出生便含着金汤匙,不像无为...为了养家,早早就开始赚钱...每日起早贪黑,累得骨头都要散架,却还是过得紧巴巴…”
“我为什么这么苦啊....”
公孙信一原本随意搭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竟搭在了蓝苏的腰上:“你说本将军命好?差点死战场上算命好?”
蓝苏一脸散漫:“你命大~”
锦涟看着这一幕幕,心中不爽:“公孙信一怎么跟一个侍卫走这么近?”
司徒剑问:“在看什么呢?又在看他?他的心思可不在你的身上呢~”
锦涟冷呵一声:“那又如何?只不过是现在罢了,管好你自己吧。”
蓝苏眯眼,有些乏了:“将军,无为好困啊....”
公孙信一靠近了些:“那便睡吧。”
蓝苏也只有在有醉意的时候才敢如此。
她向公孙信一边靠了靠,随后躺在了他的腿上。
公孙信一看着腿上的蓝苏心动,手不自觉去想去抚摸她那红彤彤的脸。
元宝没眼看,他也向公孙信一身旁挪了挪:“将军~元宝也困~”
元宝靠在了公孙信一背上,问:“将军,你是不是对无为姑娘动心了啊?”
公孙信一回答了:“有点儿~”
哪止一点儿。
元宝以为公孙信一会反驳呢,没想到直接承认了,这倒是让元宝很是意外。
锦涟站起身来:“他俩的关系太近了吧!”
司徒剑将锦涟拉了过来:“坐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锦涟甩袖就走:“不吃了!”
...
回府的路途之上,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不刺眼的银光,照得官道两旁的草木皆蒙银纱。
马车辘辘前行,车身微微摇晃。
元宝瞅了瞅车内,明了,免得扰了这二位的清净,于是选择坐在马车外。
才刚在车辕上坐稳,就听见公孙信一低沉的嗓音隔着车帘传出来,带着平日里少有的温和,对着前头马夫嘱托道:“今儿个路面虽说还算平整,不用赶得太快,尽量稳着些。”
那马夫自是连声应下,手中缰绳也松了松,车速当即减缓。
车内,蓝苏困极了,脑袋一点一点下沉,起初还强撑着与困意对抗,没一会儿便睡沉了过去。
公孙信一见,小心翼翼将她打横抱起。
这一番动静,蓝苏也只是嘤咛了一声,脸蛋顺势就贴在了公孙信一的腿上,而后便寻了个舒服姿势,一动不动。
公孙信一垂眸凝视着蓝苏的睡颜,往日里那副高冷疏离荡然无存。
想起从前,以为蓝苏是小人时,蓝苏偶尔凑近些,或是不经意间碰到自己,巴不得不让蓝苏占一丝一毫便宜。
可如今,看着枕在自己腿上毫无防备的她,竟巴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捧到她面前。
公孙信一情不自禁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停留在蓝苏额前,将几缕凌乱发丝轻轻拨开,而后沿着蓝苏的鬓角,一路轻柔地抚到脸颊。
他俯身,凑近蓝苏耳畔:“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唤你一声……苏儿。”
“我见过你娘,她是这么唤你的。”
“过往那些时日,总是从旁人的碎语里听闻你的点点滴滴,拼凑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你。”
“你成为阁主的那一日,我在战场,差点死了....算了,不说了,现在不一样了,你就在我身边,这般真切……苏儿,真想让往后的岁岁年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