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后妃》雪飒灵素1

7、卷4 诡计1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仿佛不可预测的艺术。当刘姝躺在冰冷的龙床上等待皇帝临幸时，在宫廷的另一边，李隆基正伸手解着采萍的衣衫……

　　“朕见过不少女人，她们爱慕虚荣。朕如果想得到她们的心，只需要施舍一点点恩宠。可为什么，朕在你眼睛里却能看到不同的东西呢？”

　　“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真正的感情，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仅仅是一具躯壳。陛下，您在我眼里看到不同的东西，也许是我的感情正在为你打开。”

　　“从此以后你就是朕的妃子。你喜欢梅花，朕就命人营造百亩梅林。朕，为你亲题‘梅阁’二字，挂在你居所的大门上。”

　　采萍感动的抱住李隆基：“这一切太像梦了，好像从前的幻想都成了真。没想到自己真的到了长安城里，到了皇宫，到了天子的身边。还得了陛下您这样的圣眷。仿佛一个女人能得到的最完全的快乐和幸福……”

　　李隆基默默地凝视她，将她抱起来，放在平整的榻上。他们第一次紧紧相拥，在彼此交换着体温和理想以及一切与青春相关的东西，她慷慨且执拗的将自己献给了丈夫，并在试图取悦中悄悄爱上了他……

　　黎明。

　　明华阁前院。

　　刘姝长发垂散，裹在宽大的斗篷里由常公公送回了院门。她脸上敷着厚厚的粉，但仍能看出一夜未眠的憔悴和苍白。吱呀一响，镂花窗被人推开了。刚刚睡醒的提香显得很有精神的站在窗内。

　　“刘才人，昨晚睡得不好吗，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刘姝狠狠地瞪了提香一眼，匆匆离开。

　　“这是怎么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提香有些困惑，难道……得罪皇上了？

　　宣旨官：“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江采萍，知书达理，娉婷有资，淑质惠和，才艺双绝，今特立为妃，赐号‘梅’，改宣室殿为梅阁，赐住。钦此！”

　　说罢，在场的人齐齐看向采萍，她低头不语。辰时才从陛下的寝宫回来，现在有些疲倦，还来不及因众人的诧异而做出反应。高力士已经微笑地走到前头：“梅妃娘娘请起吧。以后你就是宣室殿的主人了。”

　　“那她们呢？”李龟年问。

　　“刘才人选侍在陛下身边，其余的人暂交由李大人，由您继续教她们歌舞、乐器，说不定以后还能得陛下宠幸。”

　　李龟年摇头，“还有一事，我需要向公公禀明。”

　　“李大人且说吧。”

　　“前日，我在阁中教授琵琶，梅妃娘娘的弦断了，差点伤了脸；昨天，咱们去清元小殿排演歌舞，恰巧有又人动了她的衣服。我怀疑，这群看似乖巧的秀女之中，其实有人心怀鬼胎。李某不才，不想将这样的人带入梨园。”

　　“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李大人可有查出什么依据？”

　　李龟年将袖子扬到身后，胸有成竹地扫了扫提香，复又看到刘姝脸上。

　　“她。”

　　刘姝迟钝地抬起眼，似乎自己不应该被怀疑。

　　高力士问：“你觉得是她吗？”

　　“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什么。”李龟年提高了音量，义正严词地说，“刘才人，你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为何……你要隐藏实力，你明明就跳得很好嘛。”

　　刘姝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大家各凭本事争取自己的命运理应是没有错的，因为权势、荣誉、欲望之间必定充满杀机。”

　　李龟年轻笑：“这么说，你能理解那个犯错的人？”

　　“是的，但理解不能代表原谅。在采萍来到明华阁之前，的确有人对我动过手脚，她替换了我的胭脂。因此，我才留有戒心。”

　　“哎哟，你怎么不早说呢？”高力士拍掌道。

　　李龟年言：“想必是为了保全自己，不把事情闹大，以免成为众矢之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刘姝掏出一盒胭脂道：“也许大人验明这盒胭脂的毒性后，可以就此查出药物的来源。我想，这个人一定还留着毒药，以备不时之需。”说完，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提香一眼。

　　“你怀疑她吗？”李龟年捕捉到这个细节。

　　“我只是信奉着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宫廷中，尤其是女子之间，哪有无缘无故相好的道理，我从不相信共侍一个丈夫的女人们会有真正的姐妹情。所以，我很不喜欢她。”

　　提香开口反驳：“凡是因人而异。没想到一个关怀的举动也会引起你的怀疑，或许这就是人情冷漠的原因吧。幸好，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你当然不希望别人这么想了，……是好意还是坏意，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

　　两人陷入长久的对视。

　　此时，陆同疾步而入，将秀女的花名册送到高力士手中。

　　“启禀公公，刚绿衣监回报，说……”陆同话到嘴边，想想有些不妥，凑近高力士，耳语道：“这批秀女中有人身份作假！”

　　“啊！可知是谁？”

　　“颜玲儿。”

　　高力士点点头，并未声张。

　　“高公公，华妃娘娘叫您去一趟呢。”

　　“好，我明白了。”又转身对李龟年道，“这件事有个眉目了，李大人，你不妨先教着，稍后我再给你答复。”

　　……

　　安福殿，刘华妃寝宫。

　　质朴的鹅黄色帷幔重重密密遮，刘华妃拖着橙色长裙，站在屋子的背光处。这会儿，所有的侍女都已经被支走了。

　　“娘娘至今还不明白陛下的心意吗？”高力士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却感觉不到尊敬。

　　“可是本宫听说，征选秀女是你的意思。”

　　“奴才在陛下身边当差，当然是揣度圣意，办陛下想办的事啦。”

　　“公公倒真会说话。”刘华妃补足气势，慢慢转过身来，“自从陛下立了忠王为太子，公公就连这安福殿也不往来了。不过说到底，我还是华妃，是宫里资格最长的娘娘。”

　　“那是。”

　　“公公是明白人，何不站在我这边，与我做个盟友？”

　　刘华妃的意思很明显，是想在武惠妃死后重新夺回后宫之主的位置。“可是当今陛下正当盛年，哪有不喜欢年轻姑娘的道理？娘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拂逆了陛下的心意。”

　　“这么说，你是铁定要与本宫为敌了？”

　　“娘娘说笑了，对于奴才来说，从来没有敌友之分，只有人事之分。对人，奴才忠于陛下；对事，奴才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华妃娘娘，您，过时了！”

　　“大胆高力士，你竟敢出言诋毁本宫！”刘华妃气得咬牙切齿。

　　“我劝娘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恪尽己守，不要弄得到头来凄凄惨惨的收场。还有颜玲儿，想必是您派去明华阁做卧底的吧，也就是她在背后捉弄江采萍？您说，这个人我要怎么处置好呢？是送交义禁府，还是上报给陛下知道……”

　　刘华妃眼帘低垂，尽量保持镇定。“颜玲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秀女，和我有什么关系？”

　　“噢，娘娘真不认识？”

　　“本宫不需要认识！”

　　“谁信呢？”高力士骤然眯起眼睛，“我说娘娘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整个宫监都归我管，后宫也由我负责。我想，如果奴才想要造假，一定比娘娘更容易吧？”

　　“你什么意思？”

　　刘华妃向后退了一步，把在圆桌上。她似乎被高力士脸上难测的表情震慑住了。

　　“没别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奴才提醒您，不要妄图只手遮天。我想做成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挡！”

　　对他而言，采萍无疑是一枚上等的筹码，只要她拴住皇上的心，那么他高力士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也借此在宫中扩大权势。什么刘华妃、武惠妃，算得了什么？一代新人换旧人，在这个“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宫廷里，没有人能长盛不衰，唯有他高力士是稳赢不输的！

　　“哈哈哈……”他大笑着走出安福殿的门。

　　三日后，颜玲儿因私犯宫忌，被打三十大板，逐出宫去了。不过这件事上，高力士也算给足了刘华妃面子，并没有扯到她头上。

　　话说另一边，唐玄宗宠溺梅妃，心情大好，两人相处如胶似漆，终日以歌舞相伴。中秋节后，太医诊脉说，采萍怀上了陛下的骨肉。玄宗龙颜大悦，当即赏赐她布匹百绢，珠钗环翠一百件。后来，又怕她孕期烦闷，还特意批准梨园的班子暂住梅阁，以便她排忧解闷。

　　这其中，就有钟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