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长明》人青和

9、第 9 章

　　“陈队长，你笑什么？”张可心注意到陈朗嘴边越放越大的笑意。
　　陈朗还在思考回答什么，张可心就一副“我懂”的表情说：“不会在想你喜欢的人吧。”
　　“嗯。”
　　张可心笑得更欢。

　　徐长乐脸上烧得厉害，怕张可心再问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出声阻止：“现在车挺多的，不要和司机聊天。”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制止的话，不会使人讨厌。
　　“哦哦，是的，陈队长我不和你聊了啊，”张可心看了眼窗外，“我也快到了。”
　　然后张可心转战微信。
　　【张可心：没想到陈队长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因为想喜欢的姑娘想到笑成这样。】
　　【张可心：这么纯情。】
　　“喜欢的姑娘”——徐长乐，表示她也不明白陈朗为什么会这样。
　　【chang乐：确实。】
　　还好之后张可心没再说话。

　　张可心下车后，挥挥手：“陈队长，我们徐医生就拜托你了啊，把人安全送回家。”
　　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一定。”
　　等到张可心的身影再也看不见，陈朗还没发动车子。
　　徐长乐不明所以：“怎么了？”
　　陈朗只是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嗯？”
　　陈朗叹口气：“为什么不坐副驾驶？”
　　这语气，听着还挺委屈的。
　　徐长乐更疑惑：“有问题吗？我和张医生坐一块啊。”
　　陈朗叹气声更重：“那是刚才，现在呢？现在怎么还不坐在副驾驶上？”
　　徐长乐笑了，总算知道他因为什么赌气，“陈朗，你好像个小朋友啊。”
　　陈朗不说话，徐长乐从后座下来，坐到了副驾驶上。

　　“现在可以了吗？”徐长乐笑得很温柔，摆出了在医院里哄小朋友的样子。
　　“嗯。”陈朗闷闷应一声。
　　“还真跟个小朋友一样。”
　　陈朗专心开车，没听见徐长乐的嘀咕。
　　一路上寂静无声。

　　徐长乐躺在床上，不知道干些什么，把微信昵称改了。
　　刚关上手机，手机响了几声。
　　【张可心：我这么一想不对啊，刚陈队长送我们回来的时候，只问了我住哪儿，为什么没问你？】
　　【徐长乐：可能因为先把你送回家就先问了。】
　　这回答，模棱两可的。
　　【张可心：哦。】
　　【张可心：不对啊，虽然我们两家是两个方向，但明显先去你家再抄近道去我家更近。】
　　【张可心：那也不对啊，他又不知道你家在哪。】
　　徐长乐正想回复，张可心注意到了别的地方。

　　【张可心：怎么突然换昵称了？】
　　【徐长乐：想换就换了。】
　　【张可心；不正常不正常，我跟你认识这么久就没见你换过。】
　　【张可心：快说，是不是有情况了？】
　　神啊，您猜的真准。

　　【徐长乐：没有。】
　　【张可心：哦，这个人我认识。】
　　【徐长乐：？？？】
　　神啊，您是真神。

　　【张可心：让我想想。】
　　张可心引用了刚才一条消息。
　　【张可心：他喜欢的人不会是你吧！】
　　聪明如张医生。

　　【徐长乐：为什么这么说？】
　　【张可心：他知道你家在哪故意先把我送回家争取跟你独处的时间然后你们俩就可以培养感情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了！】
　　【张可心：什么？你居然没否认？】
　　徐长乐表示摊牌了，她不装了。

　　【徐长乐：你说的都对，但没做羞羞的事情。】
　　【张可心：我靠，你竟然不告诉我。】
　　【张可心：突然有种吃瓜女主在我身边的感觉。】
　　【张可心：你们在一起了？】
　　【徐长乐：没有。】
　　【徐长乐：晚安。】
　　【张可心：别着急啊。】
　　【张可心：再多跟我讲点。】
　　【张可心：好吧，晚安。】
　　徐长乐哪儿睡得着，现在是陈朗来敲门她开门后看到的陈朗，寸头干净利索，头发微湿，透露着一种野性的美，身上衣服穿的一丝不苟，还能闻到沐浴露和洗衣液混合后的清香。
　　当时满是紧张和担心，到没注意到这些，现在放松下来，脑子里陈朗的身影挥之不去。

　　他们俩，至少外表是很般配的吧。
　　那别的呢？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她。

　　过去二十九年，徐长乐忙着读书，工作，空闲时间也能找到事情做，根本没空也不需要思考这种问题。上学时，有男生给她表白，她也只是拒绝，轻松了事。后来，相亲的时候，一个男人对她有什么企图，她也能从对方的谈吐和神色当中看出来。
　　她一直觉得谈恋爱、结婚、生子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没有必要。
　　所以，她的生活中，没有陌生男人停留太久。
　　但陈朗非常直接地闯入她的生活，在这里停泊许久。
　　但她不觉得排斥，起初是觉得没必要，现在，甚至想把陈朗拉得更近。
　　她这是怎么了呢？
　　过去将近三十年的生活经验无法给出她一个答案。
　　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慢慢坍塌。
　　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徐长乐再次拿起手机，给葛佳琪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朋友，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葛佳琪秒接，声音含糊。
　　徐长乐看了眼时间：“是挺晚的，那你怎么还没睡？”
　　“大半夜嘴馋了呗，趁我闺女睡着，吃烧烤呢。”葛佳琪晃了晃手里的烤串。
　　“我也想吃。”徐长乐眼巴巴地盯着屏幕。
　　“给你一个隔空投喂，”葛佳琪手往屏幕这边伸，“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
　　“废话，我跟你都认识多少年了，而且上次你跟我说完那事后，就再也没说过了。”
　　“那要是已经解决了呢？”
　　“解决了，你就不会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葛佳琪白了她一眼。
　　徐长乐笑笑，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就是上次的事。”
　　“说吧，有什么进展？”
　　“你之前发现你喜欢你老公是什么感觉？”徐长乐没有正面回答。
　　“就很简单啊，每次见面感觉身边都在冒粉红色泡泡，不见面的时候会很想他，他开心我也开心。”
　　徐长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抛开这些，如果你觉得一个在别人眼里很严肃的人可爱，这大概就是喜欢上他了。”
　　觉得他可爱？不就是刚才么。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每条都中？”葛佳琪声音很轻柔，好像在引导徐长乐作出什么回答。
　　“嗯。”
　　“我靠我靠我靠。”葛佳琪这一激动，手上的烤串都没管了。
　　“你喜欢上上次那个男人了，是不是，是不是？”
　　“不知道。”徐长乐闷闷回应。
　　“一般像你这种说不知道的就是真喜欢上了。”葛佳琪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徐长乐只是笑。

　　对面传来几声小孩的啼哭声，葛佳琪着急忙慌放下烤串：“哎，不说了，晨晨醒了，我去哄她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
　　喜欢么？她不知道。
　　她摸不清楚她对陈朗的情感。
　　但至少，他在她这儿是不同的。

　　次日，消防大队。
　　不知道为什么，徐长乐觉得今天张可心看她和陈朗的目光总是带了点调侃的意味，表情里总是带着点儿“好啊你们俩竟然这么早就暗度陈仓了”的意思。

　　陈朗走开后，张可心一把揽过徐长乐的肩膀，凑在她耳边低声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徐长乐装傻。
　　“别装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很烂。”张可心无奈。
　　“就差不多一个多周以前，我们俩相亲。”徐长乐省去了自己和陈朗认识的细节。
　　张可心对徐长乐相亲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当时还觉得徐长乐根本没必要，放着眼前的耿嘉恒不要，偏偏去相亲，偏偏她还怎么都没个结果。
　　徐长乐半天没等到张可心回复，歪过头去看她。
　　张可心老神在在地说：“我有预感，你和陈队长绝对会成。”
　　“为什么？”
　　“你看，你前面失败那么多次的相亲经历，每次都是相完亲就不联系了，就跟生活中没出现过这人一样。但这次就不一样了，你们俩现在天天见面，近水楼台先得月呗。而且，照昨晚那情况，他连你家在哪都知道，你们俩平时没少出去吧，你看你之前那些相亲对象哪个知道你......我靠，你又没反驳？”
　　徐长乐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听的正入迷。
　　“嗯？”
　　“好了，如果我刚才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那我现在就有百分之九十，不，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你们会成。”
　　“刚才你说的不是‘绝对’吗？”
　　徐长乐见缝插针。

　　“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医生，你要脱单了你知道吗？”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兴奋。
　　“我简直快要流下老母亲般的眼泪了。”
　　张可心假模假样地抹了把眼旁不存在的泪水。
　　“好了张医生，上班了。”
　　“对对对，我得给你攒嫁妆。”
　　“说什么呢。”
　　两个人就这么笑着去休息室换衣服了，没注意到后面呆愣的人。
　　没想到，那个没结婚的美女医生竟然是未来的嫂子。
　　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兄弟们。

　　午休的时候，徐长乐和张可心在食堂买完饭后直接回了休息室。
　　张可心正看着医院儿科诊室单独的聊天群，平时有什么八卦和笑料都会在这个群里分享，最重要的是，这个群里没有郭主任。
　　而徐长乐，看着她和陈朗的聊天框发呆。
　　“徐医生徐医生，我们儿科诊室要来新人了！”
　　“嗯？哪儿看到的？”
　　“聊天群啊，你快点进去看看。”
　　徐长乐划到聊天框上面，她平时不怎么看这个群，一直开着免打扰。现在这个群里，已经有几百条消息了，还不断弹出新的消息。
　　徐长乐看了一会儿，大概摸清楚消息的来龙去脉。
　　儿科医生上个月刚有个医生退休了，也一直没有实习医生，儿科一直很忙，现在终于来了个医生，能够帮忙分担分担。

　　“看完了吗？”
　　“嗯，怎么了，很正常啊。”
　　“哪儿正常了？你没看到最重要的地方。”张可心走到她身边，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她看到几条消息。
　　【护士小婷：你们知道吗，这次来的这个新医生是郭主任侄女，而且她是从别的医院调过来的，还挺有经验的。】
　　【王医生：真的吗，那为什么工作好好的，突然调到我们这来？】
　　【护士小婷：好像是喜欢耿医生。】
　　群里一片哗然。
　　【王医生：我靠，保真吗？】
　　【护士小婷：不知道啊，不过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挺真的。】

　　到这儿，张可心收回手。
　　徐长乐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所以呢，怎么了？”
　　张可心：“看来你是真的对耿医生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连点反应都不给。”
　　徐长乐觉得有点好笑，“我要给什么反应？”
　　张可心扶住胸口：“好无情的女人，人家好歹喜欢你这么久，你怎么......”跟对个陌生人一样。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徐长乐起身去开门，“沈彬，有事吗？”
　　沈彬结巴倒是没有了，还是有点脸红，不过那个脸红不像是害羞，倒像是激动。
　　“两位医生，是这样的，上次在食堂太匆忙了，我们队员都觉得挺对不住的，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准备出去聚个餐，给你们搞个正式的欢迎晚会。”
　　“哎呀你们太客气了。”
　　“对啊，太客气了，没关系的。”
　　“没事没事，主要也是我们一番心意，时间地址等会儿发给你们。”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好再推辞，两人应了声好。
　　“那我话都带到了，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不打扰不打扰，再见。”
　　关上门。

　　“诶，你说，这怎么突然就要搞个欢迎晚会呢？”
　　“对啊，我以为上次在食堂相互介绍一下就可以了。”
　　“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怪。”
　　不一会儿，两人手机上就收到了沈彬发来的消息。
　　【沈彬：晚上七点半，来福私房菜。】
　　还有一张定位图。
　　徐长乐回过去好，然后沈彬又发来一条。
　　【沈彬：到时候麻烦徐医生给我们朗哥说一声[呲牙.Jpg]】
　　为什么要我叫？徐长乐狐疑，但她还是回过去一个好。
　　【沈彬：谢谢徐医生，我们平时都挺怕朗哥的[呲牙.jpg]】
　　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徐长乐回了个表情过去，结束对话，然后直接把她和沈彬的聊天记录截了个屏给陈朗发过去。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陈朗回复，她就索性放下手机睡觉了。
　　陈朗这会儿刚打开手机，看到徐长乐发来的截图，心想，这群小子又想干些什么？
　　发了个问号过去，过了一会儿，发觉不对，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他又发了个好。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发出去一句话。

　　【陈朗：？】
　　过了两分钟。
　　【陈朗：好。】
　　【陈朗：那下班之后，我们一起走？】
　　徐长乐被张可心的闹钟吵醒，点开手机，就看到这一幅画面。
　　回了个好过去，心想，今天怎么一直在说好？
　　旁边的张可心还在梦里和周公约会，她轻推两把，叫醒张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