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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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若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不如趁早解除这桩婚约。”东阳长公主轻抿一口香茗。
“退亲不难，难的是再行婚配，”舒王捻棋落子，悠悠道，“薛老将军手握重兵，与皇族以外的世家权贵结亲，朝中格局势必有变。”
东阳长公主抛去同情的眼神：“京城中与你门第相配的青年才俊众多，却只有同杨世光成婚，薛家才不会成为风口浪尖。”
义合大长公主乃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当年一眼相中倜傥不群的新科探花郎。二人结为夫妻，婚后仅有独子杨世光。
义合大长公主对儿子百依百顺，自小放纵溺爱，将孩子养成了斗鸡走狗玩鸟赏花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
昔日的探花郎，在大长公主打压下失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尽管对儿子的不成器感到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杨驸马家算是皇亲国戚，义合大长公主与薛明晖亡母又是手帕交，两家早在孩提时代就定下了婚约。
十几年过去，薛将军也没料到，幼时瞧着机灵聪慧的稚子，竟长成了仗势欺人的纨绔。
义合大长公主不满薛明晖作为未来杨家主母的举止轻浮、抛头露面，薛将军也对杨世光这个浪荡子不屑一顾。
薛明晖眼一闭心一横，对着舒王直接道：“要不舒王殿下看在我们自幼相识的份上，救小女子出火坑？”
舒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讪讪道：“孤帮过你许多，你怎么好意思恩将仇报呢。”
东阳长公主默默移开视线，薛明晖所言想都不用想，决计无可能。要不是薛明晖早早定下婚事，便是进宫当个贵妃也是使得的。
新帝登基不过三年，根基不稳。要是一品亲王迎娶手握十万靖边军的镇国公府独女，这不是明晃晃的谋朝篡位还能是什么？
舒王不假思索一口回绝，薛明晖不由得羞恼，拍案而起，道：“既然退亲和换亲都行不通，那我宁愿终身不嫁，为国效力，也不愿与杨世光结为连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孤倒是帮得上忙，”舒王浅浅一笑，转头看向窗外纳闷道，“外面怎么没动静了？”
话音刚落，李勇掀开软帘单膝跪在舒王面前，低眉顺眼地低声道：“沈姑娘取毽子时，在老油松树干上发现了泥印。”
“大惊小怪，”东阳长公主不以为意道，“树上有泥印不是很正常的吗？”
“属下查看过后觉得这泥印非同寻常，像是从鞋底蹭下来的。”李勇道。
东阳长公主稳坐未动，抬眸看向舒王。
薛明晖面色凝重，站起身对李勇道：“带我去看看。”
“能潜伏进清虚观腹地，对方有点本事。”舒王一笑了之，端坐未动轻点棋盘。
孔雀蓝弦纹筒式三足炉散发出浓郁的降真香，舒王与东阳长公主延续对局。
薛明晖掀帘出了茶室，才迈出门扉就见沈思漓笑着对她招手：“师父你马鞭呢？毽子落得高，我够不着。”
待她走近些，沈思漓佯作亲近地贴着她，面上神色如常，刻意降低了音量道：“这几日都在下雨，泥印子遭雨水冲刷淌至树干，我怕有人暗中监视，不敢打草惊蛇。”
“你啊，真是让人操心，”薛明晖心下了然，嘴上抱怨着三两下攀上树，毫不费力的勾住羽毛毽子跳下老油松，将毛毽子还给沈思漓，接着道，“别踢毽子了，坐下歇会吧。”
沈思漓乖顺应下，掏出肉饼与李勇二人分食。
薛明晖又在院子里饶了一圈，返回茶室，对舒王说道：“油松树茂密，夜间藏人确实不易被发现。树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院子，是监视的最佳位置。”
舒王轻轻拨弄着茶盖，若有所思道：“两年了，对方终于按耐不住了。”
屋外沈思漓想起坐忘峰上的竹笋，也不知要等上多久，便想着拜托李勇和田六二人帮忙挖春笋。
得了茶室主人允许，俩人背上箩筐拎起锄头陪同沈思漓一块去坐忘峰。
坐忘峰春笋无人采摘，窝在土地满地都是。
两人力壮，挖起笋子颇得章法。土一刨，一锄下去，再由沈思漓眼疾手快将春笋丢进框里。
不过一炷香时间，三人满载而归。
统共采集了三框子竹笋，李勇和田六出了大力，多干多得自然占得两筐。
待东阳长公主和薛明晖喊过沈思漓下山返程，眼见她裙摆鞋上都沾满了土兴致盎然地背着筐竹笋朝她们小跑而来。
两人不约而同东蹦西窜，生怕沈思漓将壤土蹭到她们身上。起初沈思漓还不明所以，等她反应过来后特意往双手沾上着黄土追着二人捣乱。
山间小院充斥着嬉笑声和暴怒声，沈思漓在东阳长公主眼皮子底下安分的洗干净双手，经东阳长公主检查过后才许她近身。
其他人看着热闹捂嘴掩笑，沈思漓见状搞坏的冲他们做鬼脸。
一墙之隔，舒王清空棋盘，左右手各执一色棋子，铺谋定计。
……
三人同道下山，沈思漓满载而归，离去前田六又分出半框竹笋赠与她。
东阳长公主满脸嫌弃浑身都在抗拒与背着竹筐的师徒俩暂时划清界限，泾渭分明。
路过三清殿，薛明晖突然说:“今个不是封山了吗？怎么还有人进观？”
两人齐齐顺着薛明晖的视线望过去，三清殿内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虔诚地跪拜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小院才发现鬼祟踪迹，所有形迹可疑之人不可错放。
“抓个人问问。”东阳长公主道。
薛明晖随便挑了个闲散道士问话。
道士答道:“此人几十年前在清虚观内造了杀孽，家财散尽妻离子散。后受仙家指引，往后余生他需得日日虔诚思过，累积福报。是以他在山腰筑起木屋，十年来他风雨无阻每日都会来观中忏悔赎罪。”
薛明晖福身致谢，闲散道士走后，她道:“已有十年之久，这么说来应该没问题。”
下山阶梯湿滑，多有不便。
“啊！师父！”沈思漓脚下一滑。
“啊！明晖！”东阳长公主脚下也一滑。
薛明晖叉着腰憋着笑，道:“来了。”
东阳长公主和沈思漓一前一后滑倒，捡起台阶上散落的竹笋，一左一右紧拽着薛明晖谨慎下山。
“我带阿漓骑马，先行一步，”薛明晖将竹筐摆上后座空余车架，转头对莫莉道，“这框送薛府，你家小姐练武，你就帮着剥笋。”
莫莉认真道:“奴婢可以赶马车跟上。”
“没必要没必要，莫莉你驱车慢些注意安全。”沈思漓连忙拦着。
沈思漓扶住马鞍，稳健地翻身上马，一脸期待地看向薛明晖想要求夸奖。
薛明晖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宠溺和严厉，道:“有进步，不过别骄傲，等你能在马背上提刀挽弓再邀功不迟。”
她翻身上马，把马鞭递给沈思漓。在她的鼓励下，沈思漓三指扣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抽响马鞭策马冲了出去。
不过三息，东阳长公主车架已经被远远甩在后头。
薛明晖虚虚环住沈思漓，指导她如何调整速度，如何在转弯时保持平衡。她发现这个小徒弟学得非常快，只需稍加点拨，便能迅速掌握御马的要领。
沈思漓兴奋地感叹道：“骑马果然比坐马车快多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城门。”
“师父，”沈思漓突然面露难色，道:“我不认路……”
薛明晖在她背后看不见的角度仰天长叹，带她骑着马在城中转悠认路。
涪江酒肆中，萧明轩正凭杆仰面丢骰子，突然咋咋呼呼道:“我的天，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了？”
……
回到薛府，卸下钗环，换上薛明晖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菡萏色骑服。瞧着薛明晖还没到练武场，想是被府上事务绊住了脚步，于是她自行开始跑圈训练。
沈思漓全神贯注地调整步伐气息，完全没有注意到练武场入口处的高无定。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脚步声渐渐接近，高无定回过神来，急忙躲到一边。不料，他正好与薛明晖撞了个正着。他掩盖内心雀跃，强装镇静道:“薛姐姐在这呢，我找你好半天。”
薛明晖庆幸高无定还没闯进练武场，否则她还得解释自己怎么会和他后娘在一起。
她的表情瞬间从微笑转为严厉，不顾奴仆们的目光，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将他往府门外拖去，道：“谁让你来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这么冒失地来未婚女子的家中？下次再来，必须先派人送拜贴，礼仪周到才行。”
高无定捂着耳朵大叫，经过一番挣扎，才从薛明晖的手中挣脱出来，耳朵已经红肿得厉害。
他愤愤不平地说：“我以前来你府上都是直接进来的，哪里这么麻烦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薛明晖对身后的管事说，“以后小侯爷要来访，必须有拜贴才能放行。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身后管事丫鬟齐齐应和道。
“哪有你这样的！”高无定揉搓着耳朵，道，“我爹欺负人，现下连你也以大欺小！”
薛明晖觉得有些好笑，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严厉了，毕竟高无定还是个孩子。她抱臂问道：“你爹怎么欺负你了？”
“也没什么，就是催我爹赶紧和沈家退婚，”高无定梗着脖子道，“父亲竟将我斥责一顿，还不许我找沈家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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