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名为爱的课题》我比东邪还邪

49、我们都是野兽

　　接近凌晨时分，屋内只存在少女清晰的呼吸声。
　　突然——
　　从外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一开始，诸伏高明未曾立马反应过来，直到门铃声再次响起，才猛然站起。
　　现在，应是编辑前来取稿的时间。
　　打开门。
　　见到了站在门外的30代女子。
　　灰色西装与高腰裤的搭配，齐耳短发更显利落感。
　　手里紧握着文件袋，脸上带着略显急切的表情。
　　看见他的瞬间，高桥编辑明显愣了一下，对于两人间的关系产生了某种猜测：
　　“你是……明月老师的恋人吗？”
　　诸伏高明身躯僵硬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眸，最终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如果要解释清楚更为麻烦，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时间能留下来听他“说来话长”。
　　“我去拿稿子。”
　　转身回到屋内，走到桌前。
　　将少女辛苦画完，而后经由自己整理好的漫画稿，整齐交到高桥编辑的手里。
　　高桥编辑接过稿子，稍微低头翻阅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对于漫画稿的质量似乎很满意。
　　“这次的稿子做得很棒，细节处理得非常到位！真是令人敬佩啊！
　　我这就赶着把稿子送去印刷，稍后会通知明月老师，请代我进行转告，顺便让明月老师保重身体。”
　　“我会转告她的。”诸伏高明淡淡点了点头。
　　高桥编辑将漫画稿收入文件袋内，最后望了诸伏高明一眼，微笑道：“那么麻烦你了，再见。”
　　“再见。”
　　诸伏高明平静回应，目送她离开。
　　门关上后。
　　屋内再度陷入安静。
　　走到床前，轻轻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发烧的状态似乎有所消退。
　　诸伏高明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等到明日天亮之后，她的状态应该就能好一些了。
　　……
　　第二日，清晨。
　　正如诸伏高明预测那般，少女的额头已不再如最初那般滚烫，体温渐回常态。
　　但少女意识仍有些模糊，以至于睁开眼时，都觉眼前的景象显得不真实。
　　少女坐起身。
　　脑袋还是有些沉重，像是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
　　这时，余光发现有个人就在身旁——
　　抬头望去，只见诸伏高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头看着一本名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书籍。
　　这是她原本放在书架上的。
　　还不等少女询问，觉察到动静的诸伏高明抬头看向她：
　　“你醒了，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诸伏先生今日休息吗？来的这么早……”
　　“……”
　　诸伏高明哑然。
　　总不好说他其实在这里待了一整晚，还给她换了大半夜的毛巾降温。
　　“嗯……今天休息。”诸伏高明只觉有口气堵在胸膛，心中略有不快。
　　虽然今日的确是休息，但并非是因为休息才会这么早出现。
　　“可是，诸伏先生你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稍微多休息一下吧？如果是担心我的状态……我已经好很多了，而且那些试题，我都有很好地去完成。”
　　少女说出这些话，显然是为了让他安心。
　　诸伏高明态度没有表现强硬，微微点头，顺势道：
　　“既然已经没有大碍，我就先走了。”
　　作为一名巡警，早已习惯熬夜，但这并不意味自己不会感到疲倦。
　　昨晚几乎一整晚没有休息。
　　“等等！”少女忽然出声叫住他，“该不会……诸伏先生其实一整晚都待在这里吧？”
　　“为何这么认为?”诸伏高明停下脚步。
　　“因为……”少女语气有些不确定，“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好像一直有人在照顾我。”
　　“嗯，我就先回去了。”诸伏高明轻应了一声，承认照顾她的人就是自己，并未大做做文章，认为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等！”
　　少女再度出声。
　　只是这一次，她慌慌张张跳下床，拉住了他的手腕——
　　“诸伏先生这样的状态，很让人担心吧？
　　对巡警而言熬夜这种事常有，但也有能够打盹的时候，可昨晚诸伏先生应该一夜未合眼，忙于照顾我……如果就这样让诸伏先生离开，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所以，请就在这里休息吧！”
　　少女的言语中透着坚定与真挚，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虚伪。
　　诸伏高明微微一愣，心中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产生了轻微动摇。
　　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别人这般简单却又强烈的关心感到无从应对。
　　但他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内心本能地抵想要触这种亲密的关心。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婉言谢拒好意的话刚说出口，少女突然用力将他推到墙上。
　　声音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硬：“诸伏先生不必总是这般固执吧？”
　　以诸伏高明的能力，想要挣脱绝非难事。
　　但他没有。
　　他发现少女似乎还有想要说出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独立撑起一切？”少女继续说道，语气不急不缓，每个字异常清晰，“就像那些野兽，明明伤痕累累，明明该休息，却偏要继续咬牙坚持。”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坚持会让自己更加坚强？”少女继续质问，“你以为自己忍耐得了所有，却从不愿让任何人靠近……可你有没有想过，过度的坚强最终会把自己折断？”
　　少女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刺入早已坚固的盔甲，没有给他半分退路。
　　诸伏高明的眼神微微变化。
　　面上虽未有太多波动，内心却不可避免掀起一丝波动。
　　少女的话语触动了某个深藏的部分，仿佛是在他那坚硬外壳上轻轻敲击，带着一种微妙的震动。
　　见诸伏高明沉默，少女的语气渐渐柔和：
　　“累了，就得休息。诸伏先生照顾我一晚上，已付出很多。我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可以继续画新的稿子，请安心吧。”
　　说完，少女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
　　“还请勿要再推辞，或说什么‘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之类的话。”
　　诸伏高明的内心有些许触动，但也有不解的情绪生出。
　　迟疑了片刻，终究并未选择问出。
　　或许，不一定所有的疑问都需要得到答案，答案有时候也并不一定存在。
　　“我明白了。”诸伏高明低声应道，接受了最初的提议，“谢谢……”
　　听到这话，少女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状态渐渐消散，转而露出一丝带着轻松的笑。
　　在笑容下的映衬下，她的脸更显明艳动人，犹如被晨光照耀，闪闪发光。
　　“诸伏先生其实不必感谢我，毕竟我所做的，太过微不足道了。”
　　说完，少女抿了抿唇，似乎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突然低声开口：
　　“其实，只是有时候，觉得诸伏先生和自己有相似之处罢了。”
　　说话时，少女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远方，眼神迷离。
　　诸伏高明闻言微微一愣。
　　心头一动，思绪不由飘向了自己的过去。
　　他并不擅长谈论这些话题，几乎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经历。
　　对他来说，所有的痛苦与孤独，都是与自己共生的部分。
　　父母的死、与弟弟的分别、寄人篱下的生活……这些都如同一道道伤口，虽早已痊愈，却在记忆中深深烙下印记。
　　“外界看不见，没人知道，只能靠自己去忍耐、咬牙坚持。”
　　他明白，那种孤独并非是指一般的寂寞，而是深深埋藏在骨血中的绝望感，以及无法向任何人诉说的沉默。
　　在那些日子里，他从未允许自己表现出软弱，一直在努力撑起一个“坚强”的外壳。
　　“就像野兽一样，明明伤痕累累，却依旧孤独地挣扎着。”
　　不管是在亲戚家中，还是在那些平凡的日子里，他始终没让自己显露出软弱的一面。
　　“但有时候，又不禁在想，既然是野兽，为什么不能偶尔放下那些伪装呢？
　　两只野兽，可以尝试找个地方，不再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
　　可以相互依存，也可以暂时休息，不必永远做出强者的姿态。”
　　——两只野兽，在世界的角落里孤独挣扎着。
　　它们并不惧怕痛苦，因为早已习惯了痛苦的存在；它们也不渴望休息，因为休息意味着软弱，意味着暴露自己不为人知的脆弱。
　　看似坚不可摧的彼此，早已产生了某种无法言喻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