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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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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沉默不语,只是端详了她片刻,便如轻盈的飞鸟越过树梢离去。
只留时半春怔怔地坐在地上,呆若木鸡,心跳如雷,仿佛要冲破胸腔。
她几乎以为自己置身于凶杀现场,即将被灭口。
时半春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站起,然后狠狠地朝那人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现阶段任务二:一个月时间内将食肆做大做强。进度提示:0%】
冰冷的机械声突兀响起,尤其是后面那串数字,简直令人心寒。
时半春愣了片刻,迅速恢复冷静,开始思考当前的状况。
好消息:地契已经取回,居住的屋子和食肆算是保住了。
坏消息:原身爹娘离世后,由于经营不善,食肆已经倒闭。
时半春在大学所学的生物化学专业就业困难,无奈之下转行卖鸡叉骨。
因着做事认真且能言善辩,吸引了不少顾客,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问题在于她只会炸鸡叉骨,对其他菜品一窍不通。
好在系统只是要求盘活店铺,并未强制规定售卖何种菜品,时半春在忧虑之余,也感到一丝兴奋。
如今有现成铺子无需交付房租,终于得以有契机实现前世之夙愿——开设一间自助鸡叉骨店。
无需匆忙招待逐一记录客人的口味,仅需备好食材,坐等收钱即可。
实乃完美之策。
她言出必行,暂且将被吓之事搁置脑后,归家后首件事便是将重新营业所需之事逐一记录于纸上。
古代并无现成的鸡叉骨,需与养鸡之家谈妥价格以确保长期合作,余下鸡肉尚可制成炸鸡柳。
伙计则寻找回食肆先前的,店内亦需重新清扫,还需定制若干夹取物品的夹子。
最为关键的秘制酱料,必须亲自调制。
时半春搁笔,单独取出一张纸,写下几味调味料,准备明日采购。
如此事无巨细地筹备了三日,进度整整推进一个店后,朱雀街倒闭的时氏食肆更名后再度开业。
“香香香鸡叉骨自助开业!进店前十的客人享七折优惠!”
时半春卷起一本书当作喇叭,顶着烈日,呼喊得颇为卖力。
街上行人众多,店亦处于佳位,然而不知何故,始终无人光顾。
自最初燃放鞭炮时来了几人凑个热闹后,开业两小时内竟无一人愿意进店看一看。
“香香香鸡叉骨店?鸡叉骨是何物?”
“不知,不过闻着倒是挺香。”
两位年约十五六的姑娘挎着菜篮,因鸡叉骨的香气,吸引而放缓脚步,在店铺门口谨慎地探讨着。
大红绫布被整整齐齐地系成一个喜结挂在门楣,铺子门口两棵槐树之间系着一根粗绳,上面挂着一块木板,最上面用大字写着“香香鸡叉骨自助”,后面几排小字居中,写着“茴香、番茄、蜂蜜……”
想来是这鸡叉骨不同的口味。
“甘梅是何味道?”
“嗯,我亦未曾尝过。”
时半春已留意两位小姑娘多时,遂放下书本,手持刺绣团扇,沉稳地向她们走去。
“二位姑娘何不进店一观,今日小店开业,有优惠相赠。”
小姑娘们见店主眉眼如画,着一身桃红纱裙,头上挽着时兴的流云髻,好似春日桃花姣好。
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似是山间幽兰,又似是清晨露水。
此时正微笑着邀请她们,不禁有些羞涩地红了脸。
然而家中生计艰难,平日里仅靠粗茶淡饭果腹,实在不敢多花银钱只为尝个新鲜。
时半春看出她们的迟疑,微微一笑,说道:“进来看看吧,权当是我邀你们品鉴今日口味,分文不取。”
两位姑娘相互对视一眼,便跟着这位看上去性情温和的娘子走进店里。
店内收拾得甚是整洁,左侧摆放着一排排桌椅,右侧置有一张从前到后的大桌子,上面除了炸得金黄的几桶鸡叉骨外,还有整齐摆放的小碗、碟子、托盘以及标有标签、装在竹筒里的酱料。
时半春放下扇子,走向后厨,端起用木盘盛放的鸡柳,介绍道:“此乃鸡柳,二位姑娘请品尝。”
姑娘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拿起一根细长的竹签,插上一条鸡柳,轻轻咬了一口。
鸡肉条外面裹着薄薄的淀粉,咬下去口感酥脆,油脂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上面似乎撒了糖粉,吃起来咸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此表面所裹为何物?”那位稍矮些的姑娘问道。
“乃是特制糖粉,姑娘品尝后感觉如何?”
两位姑娘边吃边频频点头,又叉起一块鸡叉骨。
这鸡叉骨较鸡柳多了一丝鸡油的香气,香脆可口,让人一旦啃上就难以停止。
“这鸡柳若购买自助餐便可获赠一盘,姑娘是否……”
姑娘们听闻后着实心动,奈何囊中羞涩,犹豫片刻后皆纷纷摇头,“抱歉。”
虽说这鸡叉骨美味至极,但其价格着实昂贵,吃一次的花费可供家中食用三日馒头。
“无妨,二位慢走。”
推销再次失败。
【进度提示:2%】
时半春送别两位姑娘,听着进度提示,心中虽有失落,但并未气馁。毕竟人人口味各异,且当下消费水平较低,银子得来不易,鲜有人愿花钱尝试未曾吃过之物。
只是可怜她一连数夜未眠,腌制并炸好的鸡叉骨。
“香香香鸡叉骨自助?此店名倒是别具一格。原以为是杀鸡之店,未料进店后香气扑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道含笑却又清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时半春转过身,望向唯一主动进店的客人。
乃是一位年纪约二十八九的美妇人,仪态端庄,衣着华美,想必出身富贵人家。
一看便知是贵客。
时半春面露喜色,端着自制的果茶稳步走进,柔声道:“客人想吃些什么?”
沈黎仔细端详店内格局,疑惑地问:“何为自助?”
“夫人付银两之后,可随意食用本店叉骨。”时半春借机介绍道:“口味可自行选择,想吃哪种皆可,然不可浪费,时限为两个时辰。夫人是否有意一试?”
沈黎并未回应,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如今女子多以内敛为要,犹如城西说书人手中之木偶,受人操控——为何你这未出阁的女子,竟敢如此放浪形骸,抛头露面出来经商?”
时半春突想起,生前街头大妈每每见到她都要说的话。
这么辛苦,嫁人岂不好?
为何不结婚,两个人养家多轻松。
时半春默默摇头,神色庄重地回道:“因我父母双亡,若不经商,恐将饿死。”
她言辞恳切地说:“公子可大展宏图,实现自身抱负,同为人,女子为何不能?众人皆轻视于我,我偏要有所作为。况且据我所知,前朝尚有女皇以女为尊,如今改朝换代,何以又轻视女子了?”
沈黎似乎是被她一番话镇住了,一时间店里安静的很,只留耳边传来几声隔壁烧饼摊的叫卖。
莫非是某位皇亲国戚?自己方才那番话莫要惹出什么事端。
时半春心中甚是不安。
“说得好。”沈黎惊叹之余为时半春鼓掌,“小小女子竟有这般见识,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时半春稍稍松了口气,“夫人过奖了。”
沈黎的目光逐一扫过木桶的鸡叉骨,从袖中取出一块金条放置在桌上,“我不喜在外用膳,烦请你帮我包上几包,稍后我遣人来取。”
“好嘞。我各种口味都为您装上一些。”
沈黎沉思片刻后答道:“多谢。只是,我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
金主至上,时半春摸着那块金条笑得合不拢嘴,“您请讲您请讲。”
“姑娘可是今日才开店?生意是否欠佳?”
“您如何知晓。”时半春不禁,邀请沈黎坐下,亲自为她斟满一杯茶,“夫人有何高见?”
沈黎轻抿茶水,缓声道:“并非高见,不过是略提些建议罢了。你这店经营模式颇有意思,味道也尚佳,只是价格过高,三十文一位,堪比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肉食开销。”
“且这炸鸡叉骨店前所未见,诸多百姓仅知其为食物,却不知其味道与外形究竟如何,我见不少人只是在店外徘徊,不敢入内,想必是此缘由。”
沈黎所言的价格问题,亦是时半春正在思量的问题,价格过高可适当降低,只要能售出,少些利润也无妨。
然而后一个问题,却是当前最大的难题。
美味固然美味,可顾客稀少无人购买,便相当于缺少了自然的推广。
推广……
若无自然推广,搞个暗广不就行了。
时半春须臾间便有了主意,起身向沈黎躬身施礼,“多谢夫人提点。”
“不必。”沈黎微微一笑,起身辞别,“看来姑娘已有定夺,若有需助之处,去城西沈家寻我便可。我尚有要事,就此别过了。”
送走沈黎,时半春旋即着手筹备宣传事宜。
最为质朴简约的方式当属发放传单。
价格适度下调十文,卖点即为随意享用,能吃多少便吃多少,不另行收费,凭传单进店可享六折优惠。
世人皆好占小便宜,望着这张传单,实难不为之心动。
【进度提示:3%】
系统提示无疑亦是一种肯定,时半春思来想去,愈发满意,在纸上粗略写了一版文稿,又花银子请了位书生润色一番,写了几首文绉绉的小诗。
美中不足的是古时并无打印机,每张传单皆需手写,待吩咐小厮去街上分发时,已近酉时,多数店面已然打烊。
唯有时半春的鸡叉骨店仍在执拗地亮着灯。
“殿下,仅那家店还亮着灯,我们可要去?”暗卫蹙眉望着店门口招揽顾客的时半春,“那日我在树上所见之人便是她。她不会察觉我们在豢养私兵吧?殿下,殿下?”
顾如徽手中握着那张纸,正看得饶有兴致,“鸡叉骨自助?此店的经营模式倒是新奇,本王前所未闻,”
暗卫:……
“殿下!”
“我听到了。”顾如徽将传单小心叠起,凝视着香香香鸡叉骨自助的招牌,沉声道:“京中情况如何?”
“已按您的指示,消息已传开——徽王颇为纨绔,为赏青州海棠,竟敢不顾皇兄震怒,执意乘金轿撵前往。”
“继续留意我那太子侄子,莫让他太过清闲。”
“是。那家鸡叉骨店,您可要去查看一番?”
顾如徽再次展开传单,朝鸡叉骨店的方向迈步,“去。”
发传单的效果立竿见影,客人比预期多了不少。
时间已晚,剩余的叉骨皆分给了伙计,并无剩余。
时半春正准备关店回家歇息,恰见顾如徽二人走来。
她目光一亮。
无他,只因顾如徽俊逸非凡,宛如小说中所描写的男主。
身着黑色圆领窄袖长袍,腰间悬着块鱼戏莲叶间的坠子。
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一时竟有些看痴了,还是顾如徽拿起那张传单轻晃,问道:“姑娘,可还营业?”
时半春遗憾地摇摇头,“鸡叉骨已售罄,公子明日再来,我送您一盘炸鸡柳。”
“啊。”顾如徽略感失望,随后微笑着调侃道:“姑娘的店颇有意思,想今日必是宾客盈门,今日是我来迟了,明日我早些前来。”
【任务进度:5%】
进度条增长的令人费解,时半春心中虽有疑虑,但对顾如徽的好感却愈发深厚,毕竟他相貌英俊、说话中听,还能助力自己推进进度,着实令人心生欢喜。
“那明日公子定要前来。”
顾如徽微笑颔首。
“必来。时辰已晚,姑娘早些归家歇息罢。”
时半春凝视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感到似曾相识。
顾如徽身旁那人的身形,竟与那晚在树上的黑衣人如出一辙?
“站住!”
暗卫身躯一震,竟全然不顾主子在侧,足尖轻点地面,施展轻功疾驰而去。
顾如徽不明就里,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赶忙紧随其后。
时半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主仆二人如金鹧鸪一般,振翅高飞,逃之夭夭。
倒也无妨,明日来了再问不迟。
岂料次日并未等来顾如徽,反倒是等到了意想不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