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言一》文雨亭是文雨亭

36、Chapter 36

　　圣诞。
　　张言一的求婚很快就传播开来。应皓珩一群人知道了这个消息，都很震惊。
　　着急如应皓珩甚至立马给张言一打了电话问：“张言一你是认真的吗？”
　　张言一回他：“你哪里看出我不认真？恋爱，求婚每一个步骤我都是给到她的。我认真得很。”
　　应皓珩严肃，“我只是觉得你太轻率。短短半年，你就确定了江晨曦是你想要的妻子吗？”就连何冰叶也都说，“是啊言一学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都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结婚。”
　　张言一无奈，“我们看对了眼，她对我没有不满。我也觉得她很好，那不就得推进下一步的关系了吗？时间算不上是问题。”
　　“只是……”何冰叶不甘心，她正要说嘉禾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被应皓珩打断。他语重心长地劝诫他，“言一，但愿你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这样觉得，我们身为好友，真心祝福你。”
　　张言一笑了，说谢谢他们，便挂断电话。

　　江晨曦不知道这些。
　　这边的张家和江家正紧赶慢赶地商量着两家的领证和婚礼要什么时候办，正在挑一个好日子。
　　张言一的好兄弟应皓珩早就预定了唯一一个伴郎的位置，只是江晨曦的伴娘人选一直没有敲定。
　　那天喝酒，是应皓珩在通话之后第一次见到了张言一。他不像张言一一样一路读到博士，现在他在南大就职，生活倒也还过得去。张言一问他：“皓珩，你什么时候跟何冰叶求婚？”
　　应皓珩无奈。“叶叶说她要像嘉禾一样，当一个比男人还要优秀的女人。我能怎么办？我在等她在职场混的风生水起，然后来娶我回去。”他说的话看似无奈，脸上却是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

　　“能耐得你。”张言一笑骂。
　　应皓珩问张言一，“你告诉嘉禾了吗？”
　　张言一在一瞬间收起了笑意。他沉默，说还没有。倒是故作轻松地告诉应皓珩，“本来晨曦说她的好友在国外，能不能请嘉禾来给她做伴娘。我说不巧，嘉禾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我和她也很少联系。”

　　“我和嘉禾虽然只是妹妹，但难免怕晨曦多想。我结婚，我不知道怎样和嘉禾说。”
　　应皓珩想了一下，说：“叶叶知道了应该会告诉她。你也别多想，这么多年了多少嘉禾也该猜得到，你总是要结婚的。我想嘉禾会懂得的。”
　　张言一笑叹，“但愿嘉禾不要怨我吧，哥哥以后不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了。”
　　应皓珩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想这么多。
　　“你现在就应该想着晨曦，高高兴兴的。这老婆也是你自己选的，又不是我们强塞给你的。”应皓珩说。
　　张言一瞪他一眼，“说什么呢？”

　　张言一知道，按照他们的关系网，许嘉禾一定会知道的。
　　他瞒不过她，他也没打算瞒她。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告诉她，说：我结婚了。
　　是许爸爸告诉许嘉禾的。

　　许嘉禾在回家的路上，猝不及防接到张言一结婚的消息。彼时她正从超市购物回来，拎着一大堆吃的就在楼下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爸爸的声音遥远而清晰，每一字每一句，许嘉禾都觉得是打在她心上的鞭子。她爸爸也担心她不能接受，笑着劝许嘉禾，“小禾，言一可能是太忙了才没有告诉你，你不要怪他。爸爸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许嘉禾从听到消息开始就一直在出神。她曾经在无数个日夜里想过张言一会结婚，会和一个人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她以为自己在这么多年无望的等待之后，已经能逐渐接受了。但知道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险落下泪来。

　　“这怎么能一样？”她喃喃自语，“爸爸你告诉我他结婚了，和他自己告诉我的根本不一样。”
　　“嘉禾……”许爸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听到许嘉禾在电话那头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要这么颤抖。“你见过言一吗？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开不开心？”许嘉禾听到自己问。
　　许爸爸忙点点头，尽管许嘉禾在电话那头看不到。他好像迫切希望她接受，江晨曦就是张言一自己选的妻子一样。“那你见过江晨曦吗，爸爸？”许嘉禾又问。
　　“爸爸见过一次，是个很好的人。”许爸爸说。
　　“连你也见过，他都没告诉我。”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流出来，她很努力地硬憋回去，然后学着豁达的样子说：“他自己选的人，他觉得幸福就好。”

　　许嘉禾想，一年前她在异国他乡听到张言一谈恋爱的时候，她只是在心里小小地在意了一下，没有非常在意。
　　她以为他还忘不掉文晞，她不知道文晞早已经结婚多年。她只是想，他张言一又是陪着另一个人，然后心里想着文晞吗？
　　那和她许嘉禾又有什么不同？许嘉禾起码是他的妹妹，是他疼爱的妹妹呢。
　　可是现在，许嘉禾她爸打电话来告诉她，
　　张言一结婚了。他才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就给了别人婚姻的承诺。
　　婚姻可是代表千斤重的责任啊。许嘉禾想，到底是怎样的人，会让张言一愿意承担这样长达一生的责任呢？除了他所关心的国家和人民，还有别人能得他爱重吗？

　　许嘉禾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她觉得张言一这个举动让她这么多年的陪伴像一场笑话。
　　她也不糊涂，她很清醒，她一直都知道张言一或许不值得她等待这么多年。
　　张言一本就是普通人，光环是在她眼里。
　　可她偏偏就赌了，偏偏对这个普通人念念不忘了很久。
　　从她的少女时代，到现在青年已经能独当一面，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藏着张言一。
　　身边的至交好友都知道，她少女时代的心事都和他有关。
　　可是现在呢？她许嘉禾什么都不是。

　　回想起她和张言一的点点滴滴，许嘉禾心痛到难以自抑。
　　张言一曾经对她说过，缘分是个圆。
　　在一个地方遇见了，分开了，又会在另一个地方遇见。
　　圆，就是不管分开多少次，在哪里分开，都永远会相遇。
　　相遇要多久，要看圆有多大。
　　许嘉禾笑着说，那看来我和你的圆不大。
　　我在高中的时候就遇见你，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已经记住你了。
　　她想，那个时候的分开，是迫不得已；为了日后和你认识，我不在意那个时候迫不得已的分开。
　　大一入学的时候，我和你又没有缘分，反而我遇到了应皓珩。通过他，我了解了更多的你。
　　后来我大二，又因为一次你的意外，让我成功和你说上话。
　　张言一，这个时候，我们才相遇，我们的圆才开始画起来。

　　张言一听见了，当时是什么反应？
　　他说，是我对不起嘉禾，让嘉禾一个人把圆画了这么多年。
　　嘉禾可以原谅我吗。现在哥哥来了。
　　这个圆我们一起来画。

　　许嘉禾问他，张言一，你说，等我们这个圆走回到起点的时候，该怎么办？
　　我们会有第二个圆吗？
　　她当时说，如果会有第二个圆，我要你自己先在第二个圆朝我多走几年。
　　这样我们就抵消了。
　　张言一说，好。

　　张言一真的好坏。
　　他失约了。
　　这个圆，怎么一直都是许嘉禾自己在画。
　　许嘉禾觉得，很多年的时间她都在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这个梦破碎了。

　　她在知道自己和张言一没有结果的时候，就早已不和张言一联系。
　　她想他或许也需要她的不打扰。
　　妹妹，哪有妹妹一直缠着哥哥的？
　　张言一也不再给她打电话。

　　张言一多年的情感逃避，许嘉禾也一年多不愿回国。他们没有见过面。
　　许嘉禾现在才恍然大悟，他们真的已经分开太久了。
　　她最后还是在公寓楼下哭出了声。
　　如果爱情难得，又为何要让她遇到张言一。

　　她在楼下呆了很久，久到脸上的妆都要花了。
　　许嘉禾擦擦眼泪上楼，林漫这两天恰好出差，家里只有她和猫，连个开解她的人都没有。
　　她浑浑噩噩，自己给自己热了鸡胸肉和蔬菜。挤沙拉的时候，许嘉禾竟忘了她平时经常控制的热量，挤了一大碗，连碗里的鸡胸肉都快要被沙拉酱淹没。
　　许嘉禾恍若未觉。
　　她在想，也许今天会接到张言一的电话。她一直等，应该会等到的。
　　张言一结婚，就算他们之间再怎么样，他也会告诉她。
　　她没猜错。电话铃声响起，许嘉禾才发觉，张言一已经连通话的音乐都换了。
　　现在的音乐让她陌生，现在的一切都让她陌生。
　　张言一说话的时候，她才回神一点。
　　时隔一年多听到张言一的声音，让许嘉禾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问她过得好不好。
　　许嘉禾说好。

　　接着他又说，他马上要结婚了，新娘叫江晨曦，无锡人，比他小了一岁。
　　许嘉禾又说好。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只说一个字。
　　她怕她说多几句话就会哭，她也不想张言一听到她哭腔。
　　只有在张言一问她，过年的时候回不回国，许嘉禾才说，“我不回。”
　　张言一在听到她的回复之后，难得的沉默。

　　又再聊了两句，许嘉禾提出，她要去忙了。
　　张言一说好。
　　电话挂了之后她想，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变了，变得更加醇厚和温和。
　　许嘉禾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出神了很久，久到脚边原本睡着的猫都醒了，来扒拉她的腿。看着憨态可掬的小猫，她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是啊，张言一现在与她何干，他要结婚了。她低头看她的晚餐，为那一大坨的沙拉酱而懊恼，再不去想张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