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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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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雅停下脚步,月天清和月空落也驻足。
班雅看向月天清,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月天清只看得出痛苦。
出乎意料地,是月空落低沉着脸替班雅答“不是”。
月天清骤然放下一口气。班雅看着不甘的月空落,怜爱地抱住他,摸摸他的头。月空落握紧的手这才慢慢松开。班雅对月天清道:“现在不要谈论这些,以后我们会告诉你。”
月天清不敢再多问,点点头说好。
班雅也伸手将他抱住,她紧紧地抱着两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流下眼泪。
良久,她突然想起自己带着月天清和月空落去祠堂的目的,对月天清道:“天儿,奶奶走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月天清原本只以为奶奶生病了,今天才没看见她。没想到奶奶居然走了?
班雅笑容苦涩,“你丢了之后奶奶的身体便不是很好,空儿被抓走之后,奶奶便得了大病。她说将来要是你回来了,就把山客书斋给你。要是你及冠也没回来,书斋就给你哥哥。”
月空落看见月天清落泪,嘴硬:“奶奶偏心你,我都嫉妒了。哭什么。”
如果他自己没有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的话,这话也勉强有一丝可信。
奶奶的骨灰埋在郊外凌波别院旁的月家墓地。而她的牌位有两份,一个放在祠堂,一个埋在月城萋窗外的梨花树下。
另一边。
天色暗淡了,雪还在下。月咏屋内灯火明亮,好似一个黑暗雪夜中的温暖归处。
月咏沏了一壶热茶,给风随肆倒了一杯,道:“坐吧。”
风随肆接茶坐下,浅浅喝了一口。他不知道月咏找他所欲何事,准备等月咏说完就说出自己的身份。
“风……小风啊,你原本不是零州的人吧。”
风随肆和风愉北辰鸿客一起躲避四方天的追杀,八十一州许多地方都跑过了。他选了待过最久的地方,道:“我原来是南州玉水的。”
“嗯。那你为何会来零州呢?”
风随肆应了月咏的期待,道:“我家中出事,我爹娘说他们和月家交好,让我来投奔月家。”
月咏知道八九不离十了,眼中闪过泪光,问:“你爹娘是风愉和北辰鸿客是吗?”
风随肆没想到他知道自己爹娘的名字,终于觉得自己的爹娘靠谱起来,松了一口气,道:“是的。”
“哈哈哈……”
月吟瞬间便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两个家伙还真是的,用自己的命换了空落,又把风风托付给月家……
风随肆不知道他为何又哭又笑。
他以为风愉和北辰鸿客折返生死殿原址是因为他们受四方天压迫许久,终于受不了了,想和四方天鱼死网破,没想过风愉和北辰鸿客是偶闻月家被逼迫的消息,想要救下好友的儿子。也想给自己的儿子一条生路。
月咏仔细端详风随肆,觉得他和他爹娘长得真像啊。他和蔼道:“往后你就待着月家吧,月家与风家世代为友,断不会背叛风家。月家一定不负你爹娘嘱托,好好抚养你。”
风风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要这样改变了。他坚毅地点点头。
或许爹娘就是想用命换他好好活下去吧。
他只以为月咏是为了让他安心,才说月家断不会背叛风家。但其实月咏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故多说了一句。
“四方天那边虽然没追你了,但你还是换个名字稳妥些。你为自己想个新名字吧。”月咏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让风风自己来起好。
风随肆想起风愉和北辰鸿客对他说过的一些话,心中一沉,但眼睛仍然明亮坚毅:“我爹为了我取了字,我以字为姓名。”
月咏又一次感受到那两人的死志,心中一酸,道:“是什么?未曾被四方天知道吧?”
“随肆,随心所欲的随,肆意的肆。您放心,四方天不知道的。”
“好!你以后就是天儿的伴读和朋友随肆了,委屈你用这个身份。风家只有你一人了,月家不能收你为养子。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还是以风为姓。”
风随肆知道月家不想改他的姓,点点头。
“你爹娘曾预留了牌位在月家,你和我去看看吧。”
风随肆感到一丝难以置信。
他们,居然在那么多年前就预料到自己的横死吗?早早就给自己做了牌位?
风家所习功法和生死密切相关,为自己做个牌位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英年为自己做了牌位,必然是心存死志。
祭拜爹娘后,他坐在门槛上,看着高处摇动的灯笼,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月天清和月空落也从祠堂出来,他和月天清打了声招呼便一言不发跟在两人身后。
夜深了。月家的灯火不算明亮,只是看得清路,不会绊倒。风随肆亦步亦趋跟在交谈的月家兄弟身后。又经过一片昏暗,光线透过路旁树枝投下,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他忽而释怀了。
他们现在都不在了,什么事都难以考察,沉溺在过去那些事里有什么用?明天更重要,好好活着最重要。现在何苦自寻烦恼?
告别月空落,两人回到月天清的小院。月家见他和月天清亲昵,就没有为风随肆另外收拾院子了,直接让仆人为月天清房内多加了一床被子。
月天清知道他变成了自己的伴读,笑着和风随肆开玩笑,“随伴读可识字?”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说不定我认识的字比你多呢。”
两人又打闹一阵,最后一同睡在月天清的床上。月天清的床是按照一个成年男子所需做的,睡下两个小少年并不拥挤。
“还是家里的床软。”
“嗯,价格都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也没有那么贵吧?”月天清在外流落一年知道物价。
“逗你的。这被褥普通修仙者攒个一年半载就买得下。”
但再好的被褥只是被褥。这看似普通的小院里的聚灵阵,各处灵石,包括此刻自己枕着的灵玉枕,普通修仙者怕是攒一辈子钱都没机会碰到。风随肆感受着传送过来的灵气,暗叹一句月家不愧是千年老家族。
虽然自己家也是千年老家族,但自己整日东躲西藏,真对自己真正的家没什么印象。
两人渐渐没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月天清感觉身侧一动,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去趟茅房。”
月天清隐约觉得微弱月光下的影子有点胖,但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便又睡过去。
风随肆看见月天清重新睡着,为他掖好被子。
他看一眼月空落,两人便一同出去。
月空落看着风随肆理所当然地对月天清好,心里不舒坦。他眉头微锁,拿出一个红丝绒小木盒,从中取出一颗米黄色的珠子,对风随肆道:“家中所有人都要取魂入魂灯。”
魂灯是八十一州修仙世家或门派观察后辈和门人性命的常用灵器。
风随肆对此并不反感,但取魂为何是月空落一人来取?这种事不该由长辈来吗?
他问出自己的疑问,月空落看一眼他旁边光秃秃的花藤,道:“家中取魂的人你不认识,我爹怕你不信任陌生人,所以叫我来取。”
“唔……好罢。” 风随肆笑了笑。他在院中冰冷的小石凳坐下,闭眼,扬起脸对月空落露出额头。
傻子!居然就这样信了他!
月空落在心里骂风随肆傻,手上依旧毫不犹豫燃掉一张符咒,准备抽取风随肆的魂魄。
风随肆听见月空落走近一步,心中一紧,捏紧石桌边缘。
一道冰冷嘶哑的女音突然在他脑海中道:【这小子心虚成这样,你还敢让他抽你的魂,不怕他对你做点什么?】
“!”风随肆倏然睁开眼。
月空落被他眼中寒光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那道高傲女声继续道:【他听不见我的话。】
“你是……”
月空落心道:还没抽魂就已经傻了?他还没打算把风随肆抽成傻子呢。
“怎么了,你不要说你一下子不认识我了。”月空落冷脸。
那女声又道:【传音会吗?】
风随肆终于冷静了些,试探着传音:【嗯。】传完后他看向月空落的表情,知道自己传对了。他没把传音传给月空落,而是传给了那个陌生女声。
接着他对月空落道:“继续吧,我只是突然感觉有点冷。”
月空落啧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心里有鬼,为何还要让他抽你的魂?】
【那魂珠不大,抽不了多少的。】风随肆学习几年风家秘法,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有的事情,不需要很多魂。】女声意有所指。
【我相信月家人,】风随肆话音一转,【不过,我为何要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