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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唤我沈爷爷(修文) ...

  •   圭期也不急,慢悠悠的写着,那边老者等候片刻,还是动手煮茶,给圭期沏了一杯端到桌上,静静地站在一边连呼吸都变得轻微。
      桌上的纸张是上好的牡丹花笺,透着淡淡的香,做工精良,他也不省着,一张花笺一首诗。
      默到第五首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送客的动静,没错,圭期在这边完全可以听到隔壁会客的声音,于圭期而言还很清楚,若是他愿意,那简直就跟现场旁观没区别。

      由此,他也知道隔壁除了杜闲几人,还有他们家中的长辈,其中更是有新任苏南知府杜明瑞,初初上任就来沈弘文这拜山头,虽则是借着文会和沈弘文七十大寿的由头。
      他若是想和沈弘文撇清关系,就不会让自家儿子拜入沈弘文门下,又亲自上门拜访。地方大吏,皇帝心腹,光明正大与沈弘文这般私交甚密,毫不避嫌。
      到底是皇帝对沈家这般信任,还是沈家势力大到一地知府都不敢拂其脸面的地步?
      加上沈弘文让老者带着他进来之时毫不避讳,这态度和目的就很让人寻味。

      除此之外,尚有千里迢迢从太原而来的江源父亲,本是京城兵部尚书二子却莫名被调派到这繁花城当知县的陈柏志,陈逸的父亲,陈方的二叔。
      这里面,或许身份最低也和这些人最不可能同桌相谈的就是本地富商方大成,方允之父。
      他不信那老爷子不知道他身负武功,这么堵墙可挡不住他的耳朵,这可,太有意思了。

      那边动静渐歇,一道略显拖沓沉重的脚步徐徐而来,两间房中间的隔门被打开,一位比引路老者更显老态的老人笑眯眯的走进来。
      “贵客久等,老朽来迟。”
      圭期在对方开门之时已然放下笔转身,此时正好面对来人,一身苍青色长袍,宽松闲适的款式,几乎全白的头发胡须,看上去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与他发色相反的是他的面容,红润有光,笑起来几道细细的笑纹,整个把鹤发童颜演绎的淋漓尽致。

      圭期刻意显露几分讶色,像是眼前人的形象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晚辈见过沈老先生。”他行的是符合他目前形象身份的晚辈礼,揖手,躬身,低头,垂目。
      “哈哈哈哈,莫要多礼。”沈弘文快走几步,亲自扶着圭期的手臂把人拉起来,慈爱的眼神端详着圭期的面容,似乎想透过他看到某个久未谋面的人。

      一旁静立许久的老者躬身一礼后,悄无声息的退出房外,把门带上。
      圭期知道他没走远,就站在门外候着,方才那些人走的时候带走了隔壁房间隐藏的所有练家子,可见那些暗处的是杜明瑞等人带来的侍卫之流。
      而沈弘文这里,就只有老者一人而已。

      沈弘文笑容慈和亲切:“你家老爷子可好?”
      圭期毫不意外的回答:“应当是安好无尤的。”
      “应当?”老爷子疑惑。

      “晚辈已有数月未见他人了。”圭期语气平静。
      老爷子似乎是想到什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先生自来闲云野鹤惯了,自是不会拘于一处。”他放开扶着圭期的手,指了指那边两张藤椅:“来,我们坐着说罢。”
      闲云野鹤?老老头?圭期不能苟同,也没打破老人家的幻想,听话的走过去和沈弘文依次坐下。

      沈弘文一边沏茶一边问道:“对了,忘了问,你是先生的……?”
      “曾孙。”圭期答。
      “可有信物?”
      圭期于怀中取出一块圆形羊脂玉来,上面的缠枝花纹隐隐显出一个圭字来。
      “好,好好。”沈弘文连道三声好,看着这块玉,眼神中满是怀念,他也从怀中取出一块玉来,与圭期手中之玉一般无二,像是同一块玉石上切割而来。

      “你若愿意也可唤我一声沈爷爷,恰好,你眼下与我还是同姓。”沈弘文把玉放置于桌面,对圭期眨眨眼,暗示他知晓沈从文乃是假名。
      “沈爷爷。”圭期从善如流,不就一个称呼嘛,不疼不痒不掉肉,还能达成目的,何乐不为。他没有把玉随手放在桌上,而是重新收好。
      只是看看眼前人几乎全白的须发,想想老老头只是略带几缕灰白的发色和宛如青年的面容,若是两人站一起,怕是能被人认成两代人,老老头才是那个晚辈。

      “行!既然你唤我一声爷爷,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说罢,来找老夫何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见圭期疑惑的眼神,他乐呵呵地解释:“当初先生离开之时就说此生恐再无相见之日,若是将来有自称来自湘城名为沈从文的人来找,就让我把当初的恩情回报于此人身上便是。”
      他目露回忆之色:“先生曾救我三次,我答允先生三个承诺,只要不叛国不违背道义都可。已然用去两次,还余一次,从文想要什么,都可提。”

      老狐狸,话说的很漂亮,对于解决这最后的承诺也很迫切,他甚至没想隐藏自己的急切,既然如此,也许这件事不需要浪费自己太多时间,从沈老头这里就能解决。
      毕竟,跟这些文人和官方人员打交道可太累了。

      “如此,晚辈便厚颜求沈爷爷帮个小忙。”圭期缓缓倒了一杯茶:“不知沈爷爷在方才送走的客人面前可说得上话?”
      沈弘文挑眉:“杜知府?还是陈知县?”他没有提江家之人和富商方大成,直接提出最可能得两人来。
      “对,杜知府,陈知县。”圭期肯定的点头,他要找的不是其中一人,而是两人。

      “你说说看。”沈弘文没有一口应下。
      圭期不意外,他要是一口应下他就要考虑要不要说了,“碧枢山庄之事,晚辈希望朝廷不要插手。”
      “碧枢山庄?”沈弘文疑惑。

      “桃花镇惨案,乃碧枢山庄庄主之夫王大力所为,哦,他现在叫王义诚,此事被他栽赃到他夫人头上,官府在通缉她。”
      “能否让官府撤销通缉令?”圭期沏了一杯茶,双手递上。

      这杯茶迟迟没有被接过,他也不急,就那么定定的举着手等待对方的回复,沈弘文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无言。
      茶水刚沏的,热气氤氲,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间。
      圭期的手很稳,没有一丝晃动,半晌,一只手接过杯子,“好。”
      “如此,晚辈在此谢过沈老。”

      竹林小径上,圭期走在引路老者身后,手中是一块羊脂玉小牌,不是他那块,而是沈弘文的那块,既已达成最后的承诺,那么信物自然也当收回。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静默无言,圭期脑中回想方才的会面,对沈弘文帝师之名有了几分确切的认识,果然是只老狐狸。
      老老头也不是个省心的,明明一个不乐意欠人因果,一个不乐意牵扯因果,却非要彼此之间立下这承诺,牵扯不断。

      老老头不乐意跟朝廷扯上关系,对这个欠了自己一个承诺的前任帝师很是头疼,自己还不乐意来,美其名曰把这个好处给他当出师礼。
      沈弘文欠着这份恩情数十年,偏偏这个恩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还都没地儿还去,眼瞅着自己都要进棺材了,这要是再不还,这份因果就得落到他的儿孙头上。
      这老家伙也很能活,七十,古稀。儿子都送走一个了,这要再拖,那就只能孙子来还,他已然从朝堂退下,可他孙子正在往上爬,儿子更是手握大权。

      真要这样,他就该死不幂目,担心老老头狮子大开口把他后人霍霍没了。
      所以,圭期此行简直就是他期盼已久的事,只要圭期说的要求不涉及他所说的叛国,他几乎都能答应了。之所以迟疑那么久,怕是没料到圭期真的只提了这么个要求。
      沈弘文答应还算爽快,圭期也想给那个所谓的骷髅教一点麻烦,临走之时多说了一嘴。

      “还请沈爷爷提醒一下杜知府,那王大力与骷髅教勾结,恐怕所图不小。”
      他也不管对方信或不信,又会不会采取相应的行动,顺手扎刺的事儿,随手就做了。这根刺什么时候拔出来都可以。
      带路的老者突然转了个弯,没有从学舍那条路过去,而是直接拐入另外一条更隐蔽的道路。

      圭期没说话,静静地跟上。
      倒是老者主动解释:“老爷说,贵客应当会需要避开某些麻烦。”
      啊,对,还有杜闲几人,若是再次碰到倒不好摆脱。想到杜闲他突然想起之前写的那些诗词来,“还请先生帮我个忙,之前借沈爷爷笔墨写的那些是要送予杜兰若的,眼下只能麻烦先生帮忙转交了。”

      “无妨,小事而已。”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一道小门处,老者打开门上大锁,推开门,门外是一条无人的巷子,夜色中暗沉静谧。
      圭期走出去,转身拱手谢过老者带路之情,这次他行的是江湖礼节,老者微微点头示意,小门悄然关闭。
      一时间,黑暗中,只剩圭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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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全文大修,和我最初设想的大纲相去甚远,写歪了。从第十九章开始,要重新填充完全的新内容,速度要慢下来了。家中老人过世,办丧事,尽量写,请假条就不挂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