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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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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临木低头一看,屁股下面哪是柴堆,是她刚刚翻找时堆在一起的药草们,连忙爬起来坐在一旁空地上。
闻神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搬着小板凳做到了他旁边。
“你这手串倒是别致。”
祁临木抬起手,在月色和炉火的照映中随意打量了一下,似乎和白天比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的饰品他也在不少人身上见过了,他的手串和那些比起来,可以说是十分不起眼。他困惑地看向身旁的人。
闻神医看着他的手腕,解释道:“方才看它光泽明耀,现在倒和平常珠子一样。或许是我看错了。”
两人没再关注这个,静默片刻,闻神医主动开口,讲述起了阿穆的病症。
“我当时为了做一副罕见的方子,需要绝莹草,这草稀少,还有伴生兽。阿穆听说后,偷偷去采药,被伴生兽袭击,内伤严重,还被兽毒感染。倘若不治,就是从四肢开始逐渐麻木,最后无法动弹,被兽毒腐蚀。
不过也不是没法治。方子好寻,只是这种病症,需要同时有内力极其浑厚的修道者在旁辅助,逼出兽毒。
我没有内力,寻常修道者会被兽毒反噬,所以到现在也没彻底治好。”
“所以你要找的是闻家家主?”
闻神医点点头。
“我听说你师父是传说中的神医,为什么不找他呢?”说出口时还有些纠结。祁临木闭起眼,不去看闻神医的眼神,内心为自己的试探充满愧疚。
闻神医虽然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的含义,却也许是因为刚刚的帮助,选择了视而不见。
“师父……我对不起他。”说这话时,女孩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无法忽视的消沉。
试探,还是试探到了人家的伤心处。祁临木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拳。不过听起来,她是默认了与神医的师徒关系。
“那个,我叫祁临木,降临的临,木头的木。”
女孩看向他,方才语气里的悲伤歉疚已经毫无痕迹:“我叫闻鱼,鲸……经常吃的那种,鱼。”
两人又沉默的坐了一会儿,直到炉中的火熄尽,夜深露重,寒气上涌,才带着各自的疲惫告别。
回去稍作洗漱,祁临木倒头就睡。
这一晚,他似乎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个庄重而古老的城堡,他站在大厅里,头顶是数不清的漂浮蜡烛,旁边的长桌上摆满诱人的食物,穿着长袍的孩子们从他身边跑过,有的手里还举着半臂长的木杖,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来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着带有奇特口音的中文。
祁临木转过身,看到了面前同样身着长袍的女子。
经过的孩子们向女子打招呼,嘴里的语言让他万分熟悉,可又听不真切。
“你是?”
两人对视的瞬间,祁临木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惊讶。她没回答,转身示意他跟上去。
两人走出大堂,在厚重的城墙之间行走,到达一处开阔的露天阳台。
女子在栏杆旁的石椅上就座,祁临木跟着坐到对面,侧过头能看到栏杆外平静的湖面。
“你拿到我的石头。”
祁临木没听明白。
“为什么、不是一个?”
对面人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祁临木低头,目光触及手串的瞬间恍然大悟。
“所以你就是胡阿幼?”
胡阿幼是个外国人,怪不得从不轻易开口,压根是因为不会说中文吧。碎生玉,那就是她留下的魔法石?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世界,飞升又是怎么回事?
祁临木看向胡阿幼,满脑子问题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我会听。”
可能是想说,她能听懂,只是不会说?
祁临木稍微理顺自己的思绪,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儿的人认为碎生玉……就是你留下的石头,能够让人飞升。你知道飞升什么意思吧?”
胡阿幼点点头,顺便让旁边的小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祁临木看得一楞,差点忘了要说什么。
“他们觉得你飞升了,所以要抢那个石头。最后石头分成几个碎片,交给那五个家族保管,避免再被人争抢。”他没再解释五大家族。胡阿幼知道飞升,也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对这些应该都有了解。
对面的人似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端着茶杯的手停滞再半空中。
“那,五兰?”
他知道两人是好友,也没忍心说真相,只说现在过的还不错,正在为了与她的约定收集这几个碎片。胡阿幼听了,略作思索,将手伸出来递向他。
祁临木疑惑,将自己的手串解下来递过去。
胡阿幼取出一截短木,短木一端在空中划过几道痕迹,伴随着她口中的咒语,一道亮色光芒隐入珠串中去。
她把手串重新送到祁临木面前。
“帮你,帮他。”
四周的景象逐渐虚幻起来,又像碎裂的镜子映照出的画面一般充满裂隙。
“客人,……早饭!”阿林的声音仿佛隔着水面传入这方空间。
“你该走了。”胡阿幼说。
祁临木接过手串,在场景消失之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等的似乎不是我,你在等谁?”
胡阿幼已经站了起来,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山脉,闻言转过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是另一个……”
所有的画面与声音在此刻消失。
“怎么样,你还好吗?”
祁临木睁开眼,看到面露担忧的程五兰正坐在他床边,还有站在门边的娄尧之。
“我……我没事。”祁临木一手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勉强回答。
程五兰一手搭上他的手腕,两指轻轻按压在他脉上。片刻后转过头,朝着娄尧之摇摇头。
祁临木怔怔看着程五兰的脸,梦中的画面闪过,记忆回笼的感觉让他说不出话。
程五兰把他的手放下,安慰道:“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够。先起来吃早饭吧。”
祁临木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腕上。胡阿幼对他的手串做了什么,他现在也不方便研究。
吃过饭之后他就称自己仍旧不太舒服,独自回屋关紧了门。
手串仍旧是之前的样子,不过那两个珠子肉眼可见比前一天晚上凝实了许多。他伸手触摸上去,瞬间一道微弱的电流流入四肢百骸,几串咒语连带着用法也强制刻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如此。原本闷痛的头脑此刻清醒不少,他的指腹细细摩挲过两颗绿珠。不管胡阿幼是不是把他当作一个工具,现在他有了自保手段,总算不再需要日日盼着珠子恢复,以便他随时逃命了。
脑袋终于不再昏昏涨涨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困得睁不开眼,大脑空白无法思考,只好再补一觉。直到正午,阿林匆匆跑来院里,带来一个好消息。
闻家家主,闻丞回来了。
他们的事虽然重大,却也比不上那些急需家主的病人要紧,闻丞下午要先处理几个紧急的病患,晚上再设宴好好招待他们,三人表示理解。
不过祁临木倒是想起来,闻鱼说阿穆是要闻家主施以援手的,不知道会不会也在今天下午。
他其实很想再向程五兰和娄尧之两人打听具体计划,毕竟总不可能直接要人家交出碎生玉。要交易,或者是什么别的办法,他总应该知情才好。可他又明确地知道那两人并不信任自己,也并不觉得他能为这个计划做出什么贡献。
祁临木深深叹了口气。他如今的身份和实力,胡阿幼也真信任他,还让他帮程五兰。
刚好无事可做,下午便去闻鱼那里帮忙。
还是老药方,有了上次熬药的经验,这次他已经能熟练打下手了。
昨晚拿的旱灵根还剩不少,祁临木想起来便问道:“你我这样偷拿人家的药草是不是不太好?”
闻鱼:“是啊。所以我已经付过钱了。”
“那他们没怪你吧?”
“没吧。可能他们还不知道。”
“?”祁临木想起她在屋顶的动作,悟了。可能是钱直接留在了屋顶吧……
两人谈话间,阿穆拄着拐杖走了出来,闻鱼赶紧上去搀扶着。
“没事,我自己也行。”说着就要推开她的手。
闻鱼手上用力,牢牢扶着他的手臂,把他带到了院中石桌旁坐着。
阿穆也知道他这两日都来帮忙,牵起嘴角向他道谢。
“多谢祁兄近日帮忙,我听鱼儿说了,若不是祁兄,我今日怕是也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祁临木摆摆手。之前没注意,今天第一次正正打量,才发现这阿穆穿的并不普通,外衣的绣线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和他在程家时见程示衣服上的丝线类似。就是有些面无血色,不然也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目光一转,见屋门敞开着,他的角度能判断里面没人,便疑惑道:“前两日与你们同行的那个人呢,怎么不见他?”
闻鱼还没开口,阿穆先一步答道:“我打发他回家了,向我父亲说明情况。”
祁临木点点头,继续埋头磨药。
手上一刻不停地动着,他脑海中却想起梦境结束前胡阿幼的话。
现在已知,胡阿幼的碎生玉是要留给一个和她一样有某种特征的人,昨晚她又对他说“和你一样”,那么胡阿幼、他,还有胡阿幼在等待的这个人,他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特征——
祁临木手上一滞。
还有一个穿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