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地等待救援》塔法塔

9、仿佛一场梦

　　“江岁，你会相信我说的吗？”

　　这是他走之后X-056对着他说的。

　　走到观察员的休息室，戚楚睿已经在那里了，他手里是X系列实验体的观察报告。

　　他们只负责实验体的心理，还有近期的心情情况，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了。可是观察报告还是让人头疼不已。

　　戚楚睿头也没抬，没什么情绪地问：“X-077情况怎么样？”

　　“X-077？”江岁愣了一下，“我观察的不是X-056吗？”

　　戚楚睿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报告扔在桌子上，走到江岁的面前，“X-056？江先生您对忽略计划产生质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X系列的实验体只有十个吗？他们的顺序都是11和22的这种。”

　　江岁没有反驳戚楚睿的话，他并不清楚原主到底做了什么让研究所的人这么厌恶。

　　对于严先生的话，他也没有生气。从始至终，对于他们而言，江岁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可抛弃的物件。

　　不值得信任的标签永远撕不下来。

　　戚楚睿没再继续咄咄逼人，拿出工作的态度，问，“X-077今日心情如何？”

　　江岁：“心情一般，对于父母的事情有强烈的自我看法。”

　　戚楚睿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江岁也将X-077的的想法说出来，“他觉得父亲死亡是自由了，母亲是蛊惑父亲的恶魔。”

　　戚楚睿：“他说的的确是正确的。知道为什么吗？”

　　他又道：“今天下午的新任务就是了解X-077，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还有他为何选择成为忽略计划的一员，这可能会给你答案，拿到答案就离开vpvr研究所吧。”

　　“如果我没有离开呢？”江岁道。

　　戚楚睿的心情糟糕的不想跟江岁对话，随便回了一句，“那你就死在这。”

　　江岁：“……”

　　——

　　在研究所的这一天里，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连平时在食堂会遇见的开心果也沉默起来。

　　他们陷入了江岁完全不知道的死亡气息。格格不入。

　　江岁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只有一个人拿着餐盘坐到了江岁的对面。

　　是他寝室的室友。江岁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这几天X-077跟他对话的时间越来越短，一直到今天系统X-077已经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

　　“听说你今天去观察了X-077？”像是随意一问，不在乎江岁回不回答。

　　“他怎么样？”

　　室友吃了一口白菜放下了筷子，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江岁身上。

　　江岁只是抬起头来，“他的情况不好。”他如是说道。

　　“是吗。”室友的话听不出情绪，“江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向家……”他停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

　　“没有。你帮不了。”室友的情绪十分低落，江岁也不打算安慰，他的用餐时间就要到了，不抓紧时间他可能吃不饱。

　　室友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江岁拿着空的餐盘离开了。

　　江岁能感觉到研究人员的情绪都非常低落，他们排外江岁，可每当有一个人想上前和江岁对话的时候，他们的同伴都是摇头。

　　他们的动作全落在江岁眼里。

　　一种非常奇怪的行为。

　　他又在繁衍区遇见了凌萱，她的目光始终是落在玻璃后面的生育仓里，里面的男人女人脖子上被上了项圈，身形瘦弱，眼下乌青。

　　衣服根本不保暖，穿在上面的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其他人都不想路过这，觉得这地恶心。”凌萱道：“我也觉得恶心，只不过我是负责这个项目的老大，不然我一定去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江岁走到她的旁边，上一次看见的血手印已经消失了，“他们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生育？”

　　“生育？”她仿佛听见什么笑话，又看见江岁那副天真的表情，低笑一声，“它们可不是生育，那是它们的进化，你没发现吗？怎么也杀不死恶心的虫子，知道他们为什么是人类的样子吗？因为天真的人类觉得它们是可以信任的，短时间内……不，两个小时以内一座村长的人类全部死亡，它们拿到了属于人类的基因链并会开始复制。”

　　“这种情况算好的了，大脑只有繁衍意识的虫子不足为惧，只是清理起来麻烦。”

　　“最麻烦的是那座村子，也是我们的实验场之一。它们吞掉了我们的一个A编号的实验体。”

　　“哪个实验体是。”江岁已经知道那个实验体是谁了。

　　“X-077的母亲，X-077发现的的确非常意外，实验体不具备生育能力，他也不算正常降生的孩子，他是由他母亲的断骨再结合了一个非常顽强的灵魂诞生的。江岁你说神奇吗？”

　　她又笑了一声，“真可惜，每一次到这个时间点我都会看见你，你一点都不害怕这些东西，其实大多数人来到vpvr第一反应都是丧心病狂的恶魔，毫无人性。”

　　凌萱的声音又冷了一些，“他们已经忘记是谁在保护他们，是谁在维持忽略计划的第一阶段。他们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而我们要被各种限制。”

　　咔嚓。

　　耳边响起玻璃裂掉的声音。

　　江岁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一个人贴在玻璃的后面，手上满是鲜血，还有血肉的残渣。

　　那个是面部模糊不清的男人，他的肚子破了个口，血肉模糊，血止不住的往下流，突然——一只幼小的手从男人的肚子里伸了出来。

　　沉默。

　　周围安静极了，江岁被吓愣了，一动不动，他的脑袋空白一片，现在应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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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着干什么？”凌萱冲着他大吼，“跑啊！”

　　江岁脑袋转了一下，声音带着颤意，“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凌萱笑了一下，“它们是我的实验材料，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我需要保证它们不会把其他实验体给吃了，它们的用处还有用呢。”

　　她的笑容疯狂，带着痴迷，“我要那个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虫子居然真的孕育出了一个人类孩子，我以后它死了呢？吃了母体的能力这么强吗？”

　　显然她对于这种情况了如指掌，她根本不害怕它们，可以说是她在看着它们的演变。

　　江岁吞了下口水，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让他的sen值狂掉，想都没想直接离开了。

　　他没有再敢逗留下来。

　　江岁推开门，门外的不是熟悉几天的走廊，那是一片海——红色的海。

　　海水波涛汹涌，渐起来的浪花像是怪物的巨口，前面没有路。江岁往后一看，来时路已经消失了。

　　心中的怪异越加明显，一个答案在他的心中呼之欲出。

　　从他看见孟镜泽的那一刻起，是不是就是一场梦？连跟他对过话的X-077也只是和程拂了长得像而已？

　　那他要怎么醒来呢？

　　他低头看着海水，看着倒影里的自己，黑色的头发，银白色的眼睛，一切都是正常的……

　　可一切又不是正常的。

　　恐惧感在内心慢慢消失，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又望向远方，程拂了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像是一件无解的题。

　　嘭！

　　有人落水了。不。有人跳海了。

　　——

　　幽暗的小巷外，穿戴着铠甲的白魂士兵正在小巷子里打转，沉重的脚步声落在余夏的心跳上。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声。白魂杀不死，它们本就是死物。

　　她要收集的白魂的眼泪简直是难如登天，不是她死就还是她死。

　　余夏贴着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地挪动自己的脚步，她的位置是小巷子的最深处，七拐八拐，她走到前面的拐角，探出头去——巡逻的士兵不见了。

　　余夏的心跳声并没有安静下来，她慢慢地回过头去，铠甲边缘已经露出。

　　脑袋一嗡。

　　匕首从袖口中脱出，落到手掌心，余夏额头渗透出细汗，慢慢放缓呼吸。

　　“嘿……这不是护卫队的吗？您老怎么跑这小角落来了？”

　　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余夏能感觉到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

　　看不见她？

　　“楚老先生，日安。今日有老鼠遛了进来，请注意安全。”护卫队的白魂提醒道，他们的声音带着威严，让余夏不禁想起官方那群疯子。

　　威胁人类社会的一切源头，全部掐灭。

　　“是吗？哈哈哈……咳咳咳，我会小心的，您老也小心点啊，我总感觉……今天的空白城会不一样哈哈……”

　　余夏看着护卫队的白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姑娘？你害怕了？”银白色的小老头手里捧着一本相册，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蹦蹦跳跳的到了余夏的面前，满是好奇。

　　余夏警惕的后退一步，“非常感谢您帮了我。”

　　“不客气不客气。”小老头摇了摇头，他穿着长袍，袖子有些长了，他左看右看，小声地问：“小姑娘，你有没有看见我老婆和我女儿啊？我找他们好久了。”

　　余夏一直避着白魂在走，闻言拒绝的话到了口中，可一看这老先生莫名有一种亲切感，转念一想，或许他是能帮她完成条件的关键。

　　“老先生，您的妻子还有女儿长什么样子？或许我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