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 苍山负雪(正文完) ...
-
镜中世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许琢圭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
只看到镜中境的边界之地,一道白光破开境界,玄衣女子惊呼一声:“怎么可能?”
镜子中伸出的手松开许琢圭,把玄衣女子拉回镜中,消失在虚空中,镜中境归于寂寂。
许琢圭重重摔下,她没时间多想,拖着伤往白光处走去。
白光那头,薛璧手持齐阳公主的故剑,劈开了镜中境与现实的通道,将两界联结。
那柄故剑不知何故,剑身已然褪去锈色,泛出耀眼夺目,琉璃般的光彩。
薛璧冲进来,不由分说怒吼道:“我不是说了在原地等我吗?”
许琢圭此时一身伤痛,又遭了顿吼,委屈巴巴:“我,我……”
看她将哭未哭的模样,薛璧又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
他把她搂进怀里,心疼地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下次要入险境之时,能够叫上我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许琢圭抱上他的腰,道:“我答应你。”
薛璧公主抱起她,把她带出了镜中境,在山洞里就地给她简单包扎了伤口。
她身上外伤有不少,脚也扭伤了,此刻才后知后觉感到疼,她哼哼唧唧地表示:“薛哥,我腿疼,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我下山?”
她扁着嘴,楚楚可怜地说:“当然,我只是询问你,不是非要你背我……”
还没等她装完,薛璧立马心领神会,背过身去,朗声道:“你上来吧!”
他的背宽厚有力,让人感觉踏实。
许琢圭搂上他的脖子,靠在他背上,羞赧地问:“薛哥,我最近是不是重了?”
薛璧把她背起来,笑道:“你很轻的,以后要多吃点儿,再长些肉才好。”
“哼,”这才不是许琢圭想听到的答案,她不高兴道:“吃得太多,长得太胖,你就背不动我了。”
薛璧微微侧过脸,笑着说:“不会,不管你变得多重,我都能背起你的。”
他眼中饱含深情:“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都不会更改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我只希望你,健康无虞,平安顺遂。”
许琢圭一颗心被他说得怦怦跳,脸依在他肩上,偷笑道:“薛哥,我发现你越发巧言令色了。”
薛璧笑了两声,为自己辩道:“我这叫‘言发于心,舌发于华’。”
分明就是油腔滑调!
他提醒道:“好了,不说这些了。
“马上又要下雪了,我们该出发了,下山途中你千万抱紧我,可别掉了。”
什么嘛,她这么大个人要是掉了,他这个背人的人还能发不现不成。
“等等,”许琢圭喊住他:“先把齐阳公主的剑留在这里!”
薛璧不疑有它,将剑放在了一边。
许琢圭又拍着他的肩,“颐指气使”道:“薛哥,再替我从那堆燃进的柴火里,寻一根能写字的给我。”
薛璧照做了,她又要他靠到石壁旁,用木柴烧黑的一头,就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地写了个几行字,用的字体,还是现下不多见的花鸟体。
“好了!”她写完,便将木柴随地一扔,搂紧了薛璧,道:“我们走吧!”
薛璧一句也没多问,径直往山洞外的风雪中走去,只道了声:“扶稳了。”
北风呼呼吹过,许琢圭戴起了披风帽子,将手藏进袖子里,又用袖子帮薛璧捂住了耳朵。
她在风中扯着嗓子问:“薛哥,你不好奇我方才为什么要留下那些东西吗?”
关于她的事,好像只要她不主动说出来,薛璧就不会过问。
薛璧轻轻笑道:“我对你的一切事情都很好奇,只是,我想等你愿意告诉我后,再慢慢听。”
许琢圭嘴角扬起,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她小心翼翼地问:“薛哥,我们成婚的时候,能不能让我骑一会儿马,你坐在轿子里啊?”
小心翼翼地问强人所难的题。
她强调道:“公平起见,你骑一半路程,我骑一半路程。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成婚,能不能尽量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坏心思+1”
说的好像谁不是第一次一样,而且,这个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当然可以。”薛璧空出一只手,伸上来摇了摇她的袖子,笑道:“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真的吗?”闻言,许琢圭得寸进尺,无法无天:“迎客的话,就由你全权负责,你知道的,我极不擅长应付那种场景。”
她没忘薛璧不爱喝酒的事,于是小出歹计:“大家要你喝酒的时候,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把酒倒在身上。”
薛璧轻笑着,应了声“好”。
而后,小到婚房里摆的糕点,装放聘礼的盒子的纹饰,她都一一作了安排。
薛璧统一回复:“都依你。”
他真是过分地好说话。
“还有一件事,”许琢圭再过分的要求都提完了,此刻倒变得支支吾吾了,她道:“薛哥,我很怕疼的,我能不能不生孩子啊?”
这下薛璧沉默了好一阵儿。
她一颗心揪了起来,难过道:“我是不是太不负责了,明明是要和你成家,却不愿意生孩子。”
“才不是!”
薛璧反过手,摸了摸她湿润的脸,温声道:“你不要这么想,生子对女子来说,本就如同过鬼门关,过与不过,自当由你全权决定。”
“真的吗?”许琢圭还是不太敢确定:“你当真这么想?进了我家的门,你可是不能纳妾,也不能在外沾花惹草,我不生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也就没办法传宗接代了。”
说的可是,一辈子。
对某些男子而言,传宗接代似乎是天大的事,正因如此,她需提前说明。
薛璧肯定道:“没有便没有,我们之中若是哪一个想要孩子了,那便一起商量着,去慈幼堂抱养,男孩或是女孩,一个或是多个,都可以。”
许琢圭喜笑颜开:“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谁要是违约了,可是要被赶出家门,孤零零一个人的!”
薛璧爽朗笑道:“这是自然。”
她被他背在背上,忽然觉得好笑,道:“薛哥,你要是鹤就好了,我有‘黄金’,有‘万两’,再多一只鹤,就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薛璧无奈笑道:“你还差去往扬州。”
许琢圭在他脸上小啄一口,道:“有薛哥在的地方,不是扬州,胜似扬州!”
呼啸的风声淹没了她的言语,却无法吞没
薛璧道:“你也是我的繁华扬州梦。”
他是个恋家的人。
而她,是要给他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