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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乱斗 ...
许琢圭被一捧凉水浇醒,睁眼一看,窦瞒的手上还握着“凶器”茶杯。
好一个振奋人心的叫醒方式,她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有人要对她上刑。
姜鉴看不见,还在一脸平静地问发生什么了。
王妃宋欹漪一时组织不出语言,露出Σ( ° △°|||)︴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
窦瞒道歉及时,但举动粗鲁,直接伸出手用袖子给她擦脸。
许琢圭的脸被蹭得通红,好一会儿才控制住窦瞒的手:“好了阿瞒,已经不用擦了。”
用力太狠,小许的脸都要被擦破了(;へ:)。
一名玄衣侍卫闪身进屋,俯身在姜鉴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姜鉴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吩咐道:“漪儿,十二,我们有些话要说,你们先出去。”
“诶?”宋欹漪微微吃惊:“要在这里?”
到底是在女子闺阁,她有些顾虑。
姜鉴噙着笑解释,一行人中有个病了,有个目盲,要挪个地方十分困难。
有一点道理,但不多,他好像完全没把妹妹当做与自己不一样的女孩子看待。
待宋欹漪和窦瞒离开,姜鉴便示意身侧的侍卫:“崔甘,将那样东西拿给县主看看。”
崔甘尴尬地轻咳一声,才犹犹豫豫走到许琢圭的床边,朝她亮出了手中一枚碎成几段的,袖箭的箭镞。
这枚箭镞的外形非比寻常,其质如曜石一般乌黑,箭头分出三股,箭身呈螺旋状,刃脊粗糙,上面布满了小小的倒刺。
它最大的特点就在于,箭一旦射出箭筒,飞悬于空中,在“落地”之前,都呈高速旋转的状态。
且其箭尖受力时,箭镞的三股箭刃,会同时有一个极轻微的往回缩的动作,一旦施加的力消失,就会往外推出箭刃,并断裂部分箭身。
作用在人身上,则是箭头触人,回缩箭刃,刺进皮肉,力消耗殆尽,推出箭刃,深深嵌进人的皮肉里,并将刃断在其中,玉石俱焚。
许琢圭将破碎的箭镞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查看,最终道出了它的名字:“这是,破云箭?”
这种箭体杀伤极大,但因为只能一次使用,颇为浪费,往往只被用在暗器袖箭上,其独特的箭身,也正好攻破了袖箭射程断伤害小的难题。
崔甘肯定了她的猜想,道:“不错,这是我们在罗府发现的,是那些袭击罗府的人留下来的。”
破云箭用途并不广,工艺也极其复杂,大魏会制造这种箭的工匠屈指可数,加上制作这枚箭镞的材料十分特殊,很容易就能猜到它的出处。
大魏能生产如此优质玄铁,并且没有上报朝廷,私自开采的,唯有一个地方,那便是洪州。
许琢圭不太确定地问:“破云箭,玄铁,袭击罗府的,莫非是洪州刺史?”
可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喃喃道:“可这没道理,我和罗夫子,不敢说和洪州刺史从未有过过节,但起码没有深仇大恨,不至于赶尽杀绝。”
顺着她的话,崔甘又提供了个新线索:“据我们在碧血堂的探子回报,此次行动,碧血堂也有参与。县主的行踪,就是由碧血堂的人,透露给洪州刺史那边的。”
碧血堂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组织,其管理松散,成员不明。只有传闻它是由“笙”字商行的鼻祖柳献笙一手创办,为弘扬正义的存在。
江湖上各种为百姓伸张正义,行侠仗义的侠客,大到因为劫富济贫,惹上了官司,小到有吃穿住行方面的难题,皆可到碧血堂寻求帮助。
其收容了一大批心怀大爱,正义感十足的侠士,可也难免藏污纳垢,将力使向错误的方向。
许琢圭缕着思路:“近来碧血堂成立了个新帮派,专门阻拦广府的行动,莫非与这个相关吗?
“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碧血堂成立于百年之前,这百年来,它究竟是依靠什么撑到现在的?”
难道它和“笙”字商行之间,当真的有什么秘密的关系吗?碧血堂的背后,会是它在撑腰吗?
可若是这样,“笙”字商行并非皇商,也从不做官府生意,无需顾忌那么多。其大可借此大做文章,大肆宣传,为其名气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只有一种可能,真正资助碧血堂的是朝廷的人,而且是自建朝以来,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
因朝廷的人与江湖中人交往过甚,自古就是仕途一大杀器,所以碧血堂的背后之人才要藏起来。且世家大族常青,是故碧血堂也百年未倒。
许琢圭想到,自建朝开始,源源不断有年轻人入朝为官的几家大姓,有太原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
她小作排除,得出结论:“荥阳郑氏?”
彭螽县公郑怀谨,便是荥阳郑氏子弟。前不久楚王府当着一众世家子弟的面,与县公府闹了不愉快,使其丢了大脸,确实有伤人的动机。
且近来比起层出不穷的朝堂新秀,荥阳郑氏这一代的实力明显要势弱,看着挺大一家族,能在长安立住脚跟的,也就彭螽县公这一个,就这县公的名号,还是降级袭爵得来的。
郑怀谨想要做出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极力在帝皇帝面前证明自己,博得青睐,那么孤注一掷,在碧血堂下设立新帮派,以打击楚王府名下广府的一切行动,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她几乎要认定事实是这样时,姜鉴提醒道:“仔细想想,整件事,受益最大的是谁?”
没有出一丁点力,作壁上观又坐享其成,眼见鹬蚌相争,最终渔翁得利。
不论是针对楚王府,还是针对罗府,这两家出事,有一个人,是绝对受益的。
许琢圭惊呼:“皇帝?”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天子脚下,公然谋害他人,挑衅大魏制法的事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当然不只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还有天子的默许,甚至可以说是鼓动。
这整一件事,洪州刺史是单纯的执行者,碧血堂和荥阳郑氏是推动者和协助者,而皇帝,才是背后推动一切,真正的黑手,利益的享用者。
她总结道:“借刀杀人。”
崔甘发出赞赏:“聪明!”
碧血堂的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放任郑氏继续资助碧血堂,也放任碧血堂的一切行动,自然不是给郑氏面子,而是因为当前利益一致。
他假借郑氏的力,打击异己,郑氏再将事情外包给碧血堂,自己摘干净,最后由碧血堂稍加唆使,把执行的难题甩给洪州刺史。
这遇事推诿的能力,倒是和诸位官员的品性一致,一点儿不令人意外,只是没想到,堂堂洪州刺史,如此大官,竟是鄙视链最底端的那位。
姜鉴感叹:“此事与十年前洛阳的那场潘氏之祸,有异曲同工之妙。”
十年前,潘氏借游游赏湖之名,聚齐了大半世家的年轻一代,趁他们松懈之际,将他们尽数拿下,后来侍卫寻到这些世家子弟时,侥幸没死的,也去了半条命。
这场祸事并没有多高深的谋划,只因来得突然,才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迫使好几个世家从此落魄的落魄,隐退的隐退,此后,能够进一步稳固皇帝地位的庶族势力才应势崛起。
姜鉴的双目,就是在这场祸事中失去的,高相公之子高仕文,也故于这场事故。
潘氏之祸,简直就是皇帝排除异己的行动,让人不能不多想。
许琢圭从他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哀伤,恐怕他也在怀念吧,当年那个打马穿街过巷,持旗欢笑,潇洒恣意的自己。
他勾了勾唇,笑道:“十一,明日你随我进宫,有些事,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才行。”
长兄的话,从来都只是通知,不是询问意见。
许琢圭沉思了一阵儿,点头应了“是”。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会谈结束,许琢圭趿好鞋,送长兄离开了小院,并同崔甘并行了一阵。
她谢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崔侍卫和府上一众侍卫,我会和管家伯伯说情,让他给你们涨工钱的!”
真要感谢,还是金钱和前途来得实在,她决定不了后者,前者还是能努力一下的。
崔甘挠了挠头,解释:“其实今日能在罗府救下县主,多亏有县主的一个友人在。我们赶到之前,正是他用身体护住了县主。”
“友人?”许琢圭愣了愣。
昏倒之前,她确实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她却记不起来是谁。
她停了步子,问:“是谁?”
明亮的小院里,男子正晒着太阳,勾着唇,悠闲地喂着一只白绒绒的兔子。
许琢圭走近他,不可置信地问:“怎么是你?”
男子偏过头来,露出没有血色的半张脸,他虚弱笑道:“不是我,县主希望是谁?”
暖阳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为他平添几分柔情,可许琢圭知道,这终究是假象。
她又气又愤,咬牙切齿喊出他的名字:“单褚……”
单褚面色难过了一阵儿,随即问:“县主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许琢圭冷“哼”一声,敷衍地关心道:“既然受了伤,那就好生歇着,随意走动,撕裂了伤口,麻烦的可是我们楚王府的府医。”
她一面说,一面皱着眉头,有一分关心,以及十分嫌弃。
单褚对着兔子,轻轻笑道:“是嘛,多谢关心。”
许琢圭不愿与他产生瓜葛,冷声问:“你救了我,可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力满足。”
着急的样子,仿佛是冷漠负情的负心人,一句多的话都不愿说。
“我想,”单褚抱起兔子,朝她走了一步:“留在县主身边。”
他的眼神噙着柔情,似一汪秋水,而平静的水面下,暗含汹涌的情绪。
许琢圭小退半步,双手紧握成拳,脸都气歪了,气急道:“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又如何?”单褚打断道:“别忘了,我救了你,现下是楚王府的座上宾。”
许琢圭瞪大了眼睛,双目直盯着他。
要是眼神能杀人,她早就把人千刀万剐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松懈了表情,笑道:“好啊。”
她忆起在罗府做的梦,灵光一现,将梦中的女子,与碧血堂联系起来。
她的生还,当真是幸运而已吗?
还是有人,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相反,还企图策反她。
或许有一种可能,碧血堂表面上在积极推动袭击,其实背地早与郑氏生出异心。
而面前这个,借着救命之恩接近自己的人,绝对和碧血堂脱不了干系。
她想深入了解碧血堂,单褚此人,是目前唯一的突破点,她还不得不留在身边了。
突然发现,郑氏似乎是北方大族,而彭螽取自鄱阳湖的古名,我也真是的(扶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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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乱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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