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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这人是铁做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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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芮颖感觉身后有人,刚转过身,就看见一把尖刀对着她的头砍了过来,她下意识弯腰就躲,谁知脚被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整个身子一倾就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姑母的坟头之上。
她按着坟头起身就跑,左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扭头看去,入目的是蒋号嗜血的笑容还有他手握滴血的大刀。
她害怕极了,牙齿不住的打颤,慌的她手下乱抓一气。
蒋号盯着她,笑的愈发可怖,大刀一横就欺身过来,他要砍下她的头颅。
邱芮颖告诉自己要冷静,但七世死亡的痛苦历历在目,她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就越发慌乱的一塌糊涂。
当蒋号的大刀划过她的视线,她大脑一片空白,忽然意识到手中抓握的沙土,她拼尽全力对着他的脸抬手一扬,。
就算是死,也要最后挣扎一下,不然死的就太亏了。
沙尘迷住蒋号的双眼,可他手中的大刀并没有停下,依然快准狠的朝她落下,邱芮颖认命的闭上眼睛,这一世她就要死于刀下了,下一世她还会重生吗?
可能没有下一世了吧!
就算有,想必也没有今生这样的不愁吃喝的人生了吧!
第七世踏入阴间之路的画面她还记忆犹新。
黑白无常一看到她就开始打趣,前者笑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后者接道:“地下一天地上半年,你回阳间也没活几天啊!”
两人明里暗里说她回回活不过两年。
她无奈,只能苦笑掩盖自己这一世世为人的辛酸,再回阴间,告别黑白无常之后,她再次来到奈何桥。
奈何桥的鬼兵还是上一次送她的重生之人,他们像老熟人一样跟她打招呼,对她嘘寒问暖。
在恶鬼凄厉的恐怖叫喊声中,被人突然关心,这种久违的温暖感让她觉得这次不投生做个鬼兵也不错。
她将想法告诉那两个鬼兵,两人却哈哈大笑,直接了当的告诉她,要是没有门路,没人指引,想做鬼兵,门都没有。
邱芮颖很无奈,无论在阴间阳间她都只有听从别人安排的份,从来无法自己做主。
第七世的姑母给她烧了很多纸钱,多的如一座金山,那两个鬼兵对她的态度更加和善和热情了。
邱芮颖送了他们一人二两银子,梦寐以求的孟婆汤终于近在眼前。
当她畅想着美好未来端起这碗孟婆汤时,想起视她如命,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姑母,虽然有点留恋与不忍,但最后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开始投胎之旅。
当孟婆汤凑到她嘴边时,一旁的鬼兵突然一剑刺入她的心脏,另一个鬼兵立即搭弓朝她射箭。
箭入胸口,仿佛有千斤之重,坠着邱芮颖的身子堕入一个重生之门。
就这样,她开启了第八世的生活。
等会儿再见黑白无常时,两人对她肯定又少不了一阵儿讥讽。
她苦笑着,笑这八世经历的苦难,笑这第八世的过眼云烟,她笑着笑着,突然就被一个力道揽入怀中。
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刺入耳膜,“在这停尸呢,还不快走!”
她登时睁开眼,眼前是樊邺钦暴怒的双眼,邱芮颖不敢置信,她还活着?
“这边有条小路。”卖油翁的声音自左耳响起。
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真的还没死。
腰间那有力的手臂并没有松开她,而是半抱着她,一步步跟着卖油翁朝小路飞快离去。
在转弯的那一刻,邱芮颖看到立在地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蒋号,他这是死了吗?
她被樊邺钦揽着隐入那条密林小径时,山坡上涌来了越来越多的黑衣人。
卖油翁对这一地带很是熟悉,他带着两人一路左拐又拐就来到了一个热闹的村庄里。
他带两人绕过熙攘的集市来到避人的角落并让两人在此等候,他自行钻出小巷。
邱芮颖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面色越发苍白。
樊邺钦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了彩,他左肩膀上也有血渗透衣襟,脸色竟然比邱芮颖更苍白几分。
换了一身打渔装的卖油翁在一刻钟后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一手提了一件粗布衣,右手衣服下隐约有拿着个什么东西。
“姑娘、公子,这是止血的药,我帮你们上药吧。”卖油翁说着就要撸起邱芮颖的衣袖。
邱芮颖下意识的就躲开,“多谢老哥,我自己来就行。”
她右手卷起左胳膊上的衣服,衣服每卷起一点就扯动的伤口一阵儿刺痛。
在距伤口三寸的地方,邱芮颖已经没有了再次卷起衣袖的勇气了。
樊邺钦看她慢慢腾腾又呲牙咧嘴的样子,话也不说,直接把她的手推开,捏住她的衣袖就是一通上卷。
卷起的衣袖黏连着伤口处的淤血,疼的邱芮颖秀眉猛的一皱,倒吸一口凉气,气的她在心里问候樊邺钦的八辈祖宗。
卖油翁把止血药撒在她那一指深四指长的伤口上,邱芮颖顿觉伤口处如万蚁啃噬,接着是灼烧到让人抓狂的疼,最后是麻木的肿胀感。
卖油翁给她上完药就转到樊邺钦跟前,“公子,忍着点。”
邱芮颖抬眼看去,樊邺钦肩头的衣服已经褪到腰间,他宽大的肩膀上糊着血迹,肩膀正中有一道比她胳膊上的刀口还要长一倍的伤口。
卖油翁将药粉撒在他伤口上,樊邺钦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邱芮颖惊叹,这么大的伤口,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人是铁做的吗?
给两人上过药之后,卖油翁将衣服和一纸包药粉塞给樊邺钦,指指北边,“那边有座山,姑娘和公子可以暂避一下,老朽还有事就先回了。”
“多谢老哥相助!”樊邺钦拱手道谢。
卖油翁只是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这人还挺好,就是忘了问他的名字了。”邱芮颖拍下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人家名字以后怎么找人报答呢。
樊邺钦笑笑不语,望向北方,对她说:“走吧!”
“两位等一等。”
身后是卖油翁的声音,两人停下脚步看向他。
“刚才忘了说了,这个止血的药还有一个祛斑的功能,姑娘脸上的斑想必是烫伤所致,不防每日涂抹一次,月余可见成效。”卖油翁盯着她脸上的点点斑块道。
邱芮颖没想到卖油翁如此热心肠,鼻尖一酸,“对啊,这斑是我做饭时不小心被热油溅伤的,老哥你好厉害,不知老哥怎么称呼,等以后我脸上的斑好了,好报答与你。”
卖油翁呵呵一笑,“姑娘,方圆百里,世人只知卖油翁,我的姓名倒无人知晓,就此别过,两位保重!”
“噢!原来如此,老哥保重!”邱芮颖明了,既然卖油翁想要保密,她也无须多问,点头道别。
樊邺钦对卖油翁再次拱手道别,“保重!”
等卖油翁走远,邱芮颖跟着樊邺钦往北边走去,眼前果然出现一座雾蒙蒙的山峰。
两人爬到半山腰坐在被树荫遮蔽的山石上休息,樊邺钦揪下一片树叶往半空一扬,树叶飘飘摇摇落在地上。
他侧目看她,原来她脸上这么多斑是烫伤所致,“九公主还会做饭?”
“当然!”邱芮颖给他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
“琅玕国宫内御医良药多不胜数,九公主为何不诊治诊治?”
对啊,她当时为什么不找郎中看诊?
因为那天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她以为自己又到了活到十六岁那天就莫名死亡的魔咒,索性就放开了玩。
那天她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美食的画面,奇怪的是她只能模糊记起步骤,谁教她做的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她跟着记忆中的步骤一步步操作,先放盆里一些水,再放点酵引,加上些温水,最后放上一点盐顺时针搅拌均匀,面糊呈现不过稀也不过稠的状态,放置醒发。
一个时辰后,她起锅烧油,把筷子立在油锅中,等筷子上有气泡冒出,她将锅底的大柴退出一些,以掌控油温。
她一手捏住一根筷子,挑起一团面糊,直接放进油锅,一个金黄的不规则椭圆的类似油条的面片子就成型了。
她拿筷子将面片翻个个,两面金黄之后,捞出锅,喷香的面片就做好了。
她欣喜不已,继续往锅里丢面,快丢一锅底的时候,筷子上的面团滋溜一下脱离筷子的束缚直接就掉进了油锅里。
热油溅她一脸一身,她急忙抬袖去擦,可为时已晚。
兄长和嫂嫂外出不在家,她觉得自己反正就要死了,又何必出去找郎中瞎折腾呢。
她抱着必死的心度过了十六岁生日的夜晚,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她都平安无事,直到十几天后兄长和嫂嫂回来立马给她找了郎中。
郎中说是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不过还是给开了药膏,安慰她说坚持抹半年她脸上的斑可能会淡化一些。
三天后嫂嫂生辰,宾客们都被邱芮颖的脸惊到,此后两天时间里,坊间就流传起她邱芮颖是个芝麻面,丑的惨不忍睹的传闻了。
这样的传言,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邱芮颖毫无影响,她不仅不难过,反而还感到很是开心。
开心的是她丑名在外,隔绝了来提亲的人们,她不用再担心早早嫁人,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兄长身边享受富贵了。
谁知一月半后,她又染了风寒,红疙瘩起了一身,疼痒难耐,又落下一身一脸的斑点。
外传:痣满女,看的瘆人,让人打寒颤。
更倒霉的是两月后,瘟疫起,她差点命丧黄泉。
半年后,当她挨过病灾,像春风吹又生的小草一样生机勃勃了,却被陛下要求进宫替代死去的九公主和亲。
那是红疙瘩倒没了,只是脸上的烫伤依然醒目。
邱芮颖想起跟着兄长一起在京中生活的惬意日子,再看看眼下乱草丛生的荒山野岭,心中一阵憋屈。
她斜眼看向樊邺钦,埋怨道“都是你,不好好的在自己国家找个老婆,反而找我们琅玕国的公主和亲,这下好了,我们被困在荒山野岭,还不知能活到几时呢!”
面对她的埋怨,樊邺钦先是无奈失笑,“和亲一事又不是我这个皇子说了算的,”见邱芮颖不说话,他扬眉勾唇道:“但你倒也没有冤枉我,这其中确实有我的推波助澜。”
“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做?”她又惊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