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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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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众目睽睽之下,阿朵将陈星云拉到身后,“谁也不能动我的人。”
是皇后自己要立规矩打了人,她凭什么要为了全皇后的脸面,舍她的星云出去受罪。
皇后只得道:“明巧是宫中老人,才罪加一等,陈星云初来乍到,姑且……”
那小宫女便疯了一般出言讥讽:“真是天大的冤枉!明巧姑姑侍奉娘娘尽心尽力,如今却落了个被娘娘用来讨好蛮人的下场!”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慌慌忙忙扇了她一巴掌。
“你这混账!胡乱说什么,把她给我拖下去!”
那宫女被眼疾手快的太监塞了布条,快速拖走。
一时间整个庭院噤若寒蝉,针落闻声,宫女太监们头垂得很低。
皇后面色不大好,歉意道:“让妹妹见笑了。”
阿朵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攥住陈星云的手发紧。
一声拖着长调的“皇上驾到”打破了死一般的宁静。
仪仗与护卫鱼贯而入,陈星云拉着阿朵的手紧绷起来,阿朵安抚性地拍拍她。
“大老远就听到了这边的热闹,朕过来瞧瞧。”
光启帝声刚落,人便到了眼前,将众人神色纳入眼底,威严的声音叫人听不出喜怒:“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众人见礼后,皇后迎上前去:“臣妾想着趁明巧还在的这些日子,让她教授忽兰公主礼仪,未曾想她行事耿直,不懂变通,公主学习中犯了错也要惩戒,却忘了尊卑,与她们升起争执,臣妾只能依照宫规处置,她的侄女却不服气,偏要臣妾跟着忽兰公主的奴婢一起惩罚,臣妾也正犯难呢。”
皇后三言两语说完经过,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光启帝,温声道:“正好陛下来了,此事当由陛下判决。 ”
阿朵迎上光启帝探究的目光,她虽在朝见与宫宴时见过光启帝,但当时大家公事公办、态度都很严肃,如今他穿着明黄常服闲庭信步地出现在后宫,威仪减弱了许多。
不如她的父亲霸气。
“既是来学礼仪的,亲身示范,总比背着冷硬的宫规懂得快些,一切都秉公办理吧,也算长个教训,但念在初犯,叫他们下手轻些。”光启帝很快下了决断,又似乎很是对不起阿朵似的道:“委屈公主了,事后立刻给驿馆送去些好药,知道了吗?”
他这样吩咐左右人。
皇后听罢,便歉意地看着阿朵,便有会看眼色的太监要去捉陈星云。
阿朵上前一步,彻底将陈星云挡在身后,漆黑的墨瞳盯着光启帝:“陛下,我们北靖没有这个规矩,更何况是明巧动手在先,星云也是为了保护我,这样的忠诚之人,我怎会让她因为一个教条的宫规,被人攀扯着蒙受不白之冤!”
光启帝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一瞬间气势逼人,似有了怒意:“你敢忤逆朕?”
“我乃北靖公主,不是你的臣子,对你,我谈不上忤逆与顺从,我只代表北靖,在我这里,只遵守北靖的规矩!”
阿朵根本不受他的影响,面色也冷硬起来,话也说得不留情面。
光启帝立刻被激怒了,皇后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陛下!北靖使团刚刚离去,看在公主一人在此,难免委屈的份上,这等小事,我们便不要为难她了。”
皇后抓着光启帝的手微微使力,小声在他耳边道:“陛下,安台三洲的舆图刚到,驻扎在那里的北靖军尚未撤去,此时若惹得忽兰不痛快,难免再起纷争,为了安定,须得放手。”
光启帝目光微闪。
正巧,小跑进来一个传话太监,躬身道:“陛下,娘娘,六皇子殿下来例行拜见了。”
“晌午都过了才来问安,他成日里游手好闲都在做些什么?”光启帝立刻被吸引了注意,不耐烦地挥着袖子,“把这不孝不悌的逆子唤过来!”
他发了通怒,转头对阿朵也随意摆摆手,“这次便算了,你也一起见见他吧。”
众人回到主殿落座。
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屋。
阿朵认出了他,是那个跟她前后脚进宫的姜澜。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脚步又轻,行礼的时候低着头,似乎神魂游离天外,不知道在哪飘着似的。
姜澜拜过帝后,又在殿里转了一圈,拜了阿朵:“见过公主殿下。”
他放松行礼的胳膊时,风中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香。
阿朵鼻翼动了动。
随后他抬起脚边的鸟笼子晃了晃,那羽毛五彩缤纷的鸟便在笼子里跳跃鸣叫,清脆悦耳。
“儿臣今日得了一只彩雀儿,特来进献给娘娘。”
“你这不争气的,整日里不好好地读书,净钻研这些无用之事,如今还迟了你母后的问安,你可知罪?”光启帝教训道。
姜澜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色更苍白了些,等光启帝训斥完,十分恭敬地再拜再行礼:“儿臣知罪。”
“你!”光启帝顿时感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怒火无处撒。
皇后赶忙道:“这也是六殿下的一份孝心,臣妾很是喜欢。”
她抬了下手,命人将鸟笼子接过来,获得一份姜澜的孺慕目光。
他似乎真的就是来送礼物的,见皇后收了,又怕极了自己父皇似的,急匆匆地告辞离去。
“总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光启帝看他逃也是的背影十分不满,“上次让他闭门思过,他却毫无长进!”
皇后便又宽慰起他,尽显贤德。
宫规肯定是学不上了,阿朵没有围观帝后交流感情的兴趣,也起身告辞。
带着陈星云,她跨过一道又一道殿门,离得凤仪宫远了些,便走得越来越快,面色也越来越差。
陈星云只能追着道:“公主慢点走。”
“瞧见这里是怎么磋磨人的了吧?无论是好的坏的,都让人说不上来的难受,我真是半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阿朵脚步飞快,片刻也不愿意停。
“你给我滚出去!”
一道更加气急败坏的声音惊得二人停下脚步。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似乎有罐子被谁狠狠摔裂在地上。
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在威严的皇宫里显得格外突兀,却是罕见的活人气儿。
二人循声侧头,巷口忽然闪现出个狼狈的身影。
是姜澜。
他掸着衣服上的水渍大步往前,那道尖利的声音还在追着骂:“你这哈巴狗,送你的鸟去吧,少拿着些汤汤水水来打发老娘!”
“从今以后,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那边是冷宫。”陈星云道:“六皇子的母妃因殿前失仪失宠,大约有十多年了吧。”
那吼声中气十足,他母妃的身体大约格外健壮,可见伙食一直不错。
“你说再这样下去,以后我得跟她去作伴……”
话说到一半,阿朵突然收起笑容,拉住陈星云侧身躲在墙角。
很快,浓郁的酒气靠近又渐远,姜澜迈着不似来前稳当的步伐,出了西华门。
等阿朵出宫门时,正见他走下一辆马车,车帘子垂落,一只纤纤玉手又追出来,递给他一块儿手帕。
他的衣摆上有几处颜色深了些,是酒渍未干的痕迹。
似乎是感觉到了阿朵的注视,姜澜远远望过来,对阿朵微微点头致意,阿朵却看不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