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盈暮落时》云落下了

6、第 6 章

　　他住进了属于许知远的那所大房子里，和同父异母的一个弟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那个男孩叫许云霄，和程槿差不多大，可是他恶劣，他痛恨许长赢和杨小绵这对母子。视他们为入侵者。

　　于是明里暗里的对许长赢作恶，一开始许长赢选择无视，后面他溜进许长赢的房间，把那个吴玲玲送给他的，他珍藏起来不舍得用的笔记本一通乱画。

　　那是许长赢第一次打许云霄。

　　杨小绵和许知远回来后就看见一片狼藉，两个人对着眼泪婆娑的许云霄急着要送医院。

　　许长赢站起来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然后抹了一把脸颊旁边渗血的划痕，回了自己房间。

　　后半夜杨小绵进到他的房间里面，就站在门口不进去：“为了一个笔记本，至于吗？”

　　许长赢冷冷看她，杨小绵好像被他的眼神刺到了似的，下意识的回避。

　　又不可控制的感到愤怒：

　　“许长赢，你觉得我带你进这个家门很容易吗？”

　　“那个女人虽然离开了，但是许云霄他外公外婆还盯着我们。”

　　“你爸能和我领证你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吗？”

　　“你能不能懂点事？”

　　许长赢只说了一句话：

　　“让他不要再惹我，不然我不保证下一次会不会趁着你们不在把他打死。”

　　小孩子的狠话往往都是没什么威慑力的，可是杨小绵却觉得自己的儿子很认真，甚至觉得他真的能做出来。

　　后面许云霄确实不再招惹他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打他打的太狠，给他打出阴影了。

　　许长赢单方面孤立这栋房子里除了杨小绵以外的所有人。

　　而杨小绵的控制欲愈发强，她表面上对许云霄好，但是每一次都会在许长赢面前说：“你一定要比过他，我也一定会比过那个女人。”

　　许长赢疯狂的想念那个南方小村子里，属于他的那个小小的房间，有时候吴外婆不在家的时候，阿槿会和他一起住，他们会去房顶上看星星，听风声，说梦想。

　　初二时，其实许长嬴自己偷偷回去过一次，用了两天，只住了一晚上，很不巧的是吴外婆说阿槿被小姨接去县城参加一场什么考试还是比赛。他告诉两位外婆，那就不要说过我回来了，没见到的话，他可能会难过的。

　　其实他更怕程槿早已经忘记他，于是第二天一早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家时杨小绵和许知远急疯了，差点报警，问他去了哪里他不说，于是被关了禁闭。

　　四年间，许长嬴变得更加沉默，杨小绵的要求他都做到，也竭力不表现出对于许知远的厌恶，扮演一个好孩子。

　　用这四年的所有乖巧，求来一个回到那村庄的机会。

　　他站在村口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家门口给小妹扎头发的程槿。

　　许长赢问出那句“不记得我了吗？”时，其实很紧张，他怕程槿真的忘记了。

　　但是没有，程槿叫他夏夏哥哥。

　　大家都还记得他。

　　除了所有人一开始见到他都惊讶又高兴以外，大家对他的态度，看起来他好像没有离开四年。

　　挂断杨小绵的电话后，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程槿站在路的尽头走过来朝他挥了挥手。

　　“哥——”

　　“干什么去？”

　　“我要去镇上打印点东西，过两天上学要用的资料。”

　　程槿的暑假快要结束了，许长赢说那我陪你一块去吧。

　　“好啊，正好我们去吃冰沙……”说着程槿突然声音小起来。

　　许长赢问：“怎么了？”

　　“你还吃冰沙吗？”四年都过去了，许长赢还会喜欢吗。

　　“吃啊，是小学旁边那家姐姐的对吗？”许长赢刚刚其实还路过了。

　　“对！那我们打印完东西就去。”

　　程槿现在像个小仓鼠似的，到处收集许长赢对于他们的曾经的回忆来消散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尴尬。

　　许长赢笑着说好。

　　两人到打印店弄完资料很快，然后就去到小学旁边那家冷饮店。

　　因为是暑假的原因，店里没什么人，店长姐姐坐在收银台后面玩电脑。

　　玻璃门打开又关闭，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姐姐从收银台后面站起来，看见是程槿很熟络的说：“还是葡萄冰沙吗？”

　　程槿笑着回答：“对的，哥你吃什么？”然后又转向许长赢。

　　“和你一样。”

　　“小帅哥带了新的小帅哥啊？”许长赢在这待了只半年，吃冰沙的日子也只局限在夏天，于是店长姐姐理所当然的忘记了这另一位小帅哥以前就光顾过她的店。

　　这也很正常，许长嬴没打算解释，但是程槿开了口：“姐姐，他之前也来过哦，那时候你的店刚刚开，我们是最早的顾客呢。”

　　店长一边打冰一边说：“真的呀！那今天给我的两位老顾客打折。”

　　程槿：“好耶！”许长嬴就坐在一旁笑着看他对自己露出有些臭屁的表情。

　　突然门又被打开了，同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门口飘过来：“今天有打折活动吗？”

　　“阿槿！”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程槿转头去看，居然是去年转学去市里面读书的前同桌蒋小琦。

　　“小琦！”

　　“居然在这遇见你了，我还准备开学给你个惊喜呢！”

　　“你要回来上学了吗？”

　　蒋小琦坐在他们旁边点点头：“哎，我又不聪明又讨厌那个学校，这次期末考得太烂了，跟我爸吵了一架，他就同意我回来了。”

　　程槿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恭喜，下一秒姐姐端着两份冰沙放在了他们面前，又问蒋小琦要什么。

　　“杨枝甘露，谢谢姐姐。”

　　这时蒋小琦才注意到前同桌旁边还有一个人，看起来眼熟。

　　想了一会儿:“噢噢噢你是那个阿槿的邻家哥哥是吗？”

　　许长嬴：“你好，我是许长嬴。”

　　“你好你好你好。”

　　蒋小琦这人大大咧咧和谁都能聊起来，不一会儿已经知道许长嬴也是转学回来上高中的了。

　　“欸，那你那时候为啥走啊，你都不知道阿槿可难过了......”

　　许长嬴一时语塞：“......”

　　程槿下脚踩了他一下，正好从店长姐姐手里接过他的杨枝甘露放在他面前：“吃你的。”

　　蒋小琦也意识到这个好像不能问，扭曲着脸收回自己的脚然后拿起勺子开始吃。

　　后面几个人随便聊了些别的，程槿和许长嬴吃完冰沙后就和蒋小琦说了再见后就回家了。

　　路上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快到家时许长嬴轻轻开口问：“真的很难过吗？”

　　程槿点点头：“一开始是的，还去问过杨奶奶能不能给你打电话，但是她说打过去都是小绵阿姨接，想找你小绵阿姨就说你很忙，不在家，在学校什么的......”说着说着，程槿好像知道自己一直别扭的点在哪里了。

　　不是因为不告而别，而是因为不告而别那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对不起，她没有告诉过我。”

　　杨小绵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而那半年里面，许长嬴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记住一个电话号码。

　　“我知道，所以其实不用道歉，哥，抱一下吧。”程槿眼眶红红的，但是没有哭。

　　许长嬴上前一步，抱住他。

　　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程槿生日那一天，那一个拥抱。

　　“又抱起来啦？”

　　小姨又一次从窗户口探出头来，手肘支着头看向下面。。

　　程槿抬起头说她讨厌：“你打扰到我们了。”

　　许长嬴也抬起头跟小姨打了个招呼。

　　“哎，我不打扰了，拜拜。”说着又把头缩了回去。

　　程槿觉得韩春霞小姐自从放了假以后好像长在了床上，不定点从窗户探头询问能不能吃饭。

　　许长嬴笑着拉程槿进屋，然后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程槿。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程槿就打开了，是一块崭新的手表。

　　他“啪”的一声合上盒子看向许长嬴。

　　“补偿四年没有送给你生日礼物，也没有和你说生日快乐。”

　　程槿小声说：“可是我也没有跟你说，也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我是哥哥，这是我想要给你的。”

　　程槿想起自己那一箱子的幼稚产品，似乎只有那支钢笔和那本导致他四年前错过与许长嬴告别的书还算是拿得出手，他犹豫着想自己是否要送给他，许长嬴已经开了口：“可不要想着拿什么来还礼。”

　　“谢谢哥哥。”

　　“不客气。”

　　晚饭也是在程槿家吃的，两个哥哥检查了程熙今日的暑假作业。

　　程熙开学就要二年级了，由于家里有两位优秀的退休教师，所以小姑娘成绩很好。

　　吴玲玲这样评价：这数学看起来才像是我教的。

　　是的，程槿的数学依旧不算好，其实也没有很差，吴玲玲也就是嘴上这样说说，其实不太在乎。

　　程槿也知道，于是指指许长嬴：“没事的外婆，数学好的已经回来了，您可以以他为傲了。”

　　吴玲玲说好啊好啊，又转向杨奶奶：“咱俩换个外孙吧。”

　　“快来我这吧阿槿，你外婆不要你了。”杨正秀说着张开手臂把程槿揽进怀里。程槿也就配合着抱他。

　　韩春霞点评：一家子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