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别炸了！（星际）》须盛

16、死亡

　　手腕上的仪器传来“滴滴”两声，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出[连接成功]的字样。
　　随后秦伍的声音陡然被放了出来，“呜呜呜头儿！可算连接到你们了，吓得我心脏要停了。”

　　克万支紧紧抓住这救命稻草一样的声音吼：“快点！居然连接上了还不快点送我们回去！”
　　秦伍被吼声吓了一跳，他那边看不到桥野这边的画面，于是嘀嘀咕咕进行手上的操作，丝毫不知道克万支所处的情况。

　　“知道了知道了。”秦伍做事不拖沓，刚说完就开启了确认了紧急回溯。
　　桥野后退躲开亲吻，“不...不要，不能回去。我可以——”
　　声音夹杂暧昧的气息，桥野还没说完，只听“噗嗤”一声周围烟雾缭绕，待散去后时间舱门打开，眨眼之间他与克万支就被传回星舰内。

　　秦伍上前，在看到他浑身是血的，倒在舱内的人陡然一愣，随后慌忙扶起桥野，“头儿，你没事吧。”
　　桥野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揪过秦伍的衣领把他摁在地上，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暴起，“谁让你启动的！我说让你启动了吗？！！”

　　可怜的秦伍吓了一跳，想挣扎却被狠狠地摁在地上，他胸口被摁得生疼，没忍住撇开头咳嗽一声，“咳，头儿……”
　　克万支见状，十分无奈拉开桥野，“干什么，不回来难道在里面等死嘛！”
　　“你是回来了，舜谌还在里面呢！”桥野又把矛头指向克万支，“你考虑过他会发生什么嘛！”

　　克万支一脸懵，他不是很清楚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也不清楚桥野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就算发生爆炸，舜谌不过是又回到爆炸前等他去救而已。

　　“他没在NA星球上所以不会发生爆炸，我把丢在那个时空了……”桥野声音越说越小，“那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时空里。”

　　克万支脸色忽的转变，周围陷入安静，星舰内只有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穿过耳膜刺激这几人的神经。
　　过了好一会儿，秦伍才犹豫开口，“时空不会重置，我们改变了过去的节奏未来也会发生变化。”

　　“所以，所以我说不要回来，”桥野看向秦伍，目光恶狠狠地，“你跟我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这些基本的情况嘛！只要能在同一时空进行回溯，我只需要回到几个小时前就可以了！在不改变未来的情况下，我可以把舜谌救回来。”

　　秦伍大脑“嗡”地一声。

　　“还是说你觉得我受伤就不能完成了。如果是这样，那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秦伍张了张嘴想说‘我只是担心’，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桥野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说：“昨日还称我们有多么的相爱，今日就擅自为我做决定把他丢在那里。”

　　“秦伍，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在朋友眼里也不过如此’”

　　什么内部相爱，外部不合的。
　　都是说给他这个领导听到，说着好听的话，却替他做着残忍的事儿。

　　桥野站起身，背对着他慢慢朝外面走去，丢下冷冷一句，“以后不经我的允许，不准私自做决定，再有一次我就要考虑你是否需要退休了。”
　　克万支“啧”了声，他是不太了解这些事，但也知道目前处在一个很糟糕的状况。
　　他看了眼秦伍又看向桥野，踌躇一秒后追上桥野，“你冷静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一起找解决办法。你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克万支。”桥野突然叫他，睨了他一眼说：“如果我说维托克可能死在那场爆炸里，你怎么冷静。”

　　克万支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盯着虚无处震惊了好一会儿，他回头看了眼秦伍。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桥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

　　星舰不知怎么回到的时间大厦，桥野在接受了几天治疗后，背后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克万支今天在给他进行最后一次检查，如果恢复良好的今天之后就不需要再来了。

　　克万支像前几日一样，沉默着、认真地帮他最好一切检查。
　　最后结束的时候，他摘下手套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桥野也自觉扯下衣服站起身。
　　从踏进医疗室的门后他们从始至终保持沉默。

　　而这种沉默已经维持了四天左右。

　　刚刚返回的那一天，克万支去找了维托克但只找到几沓纸和一些照片。
　　资料显示他死在NA星球的那场爆炸中。
　　原有的爆炸时间往前推了四天，那场爆炸里的所有人包括淳于全都死亡。

　　那天之后它们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很默契地保持沉默，谁也没说要回去看看。
　　还有秦伍，他也被革职了很久。

　　往常出现在大厦内时桥野身边总会跟着秦伍这个得力副手，但在四天前桥野开始独来独往，也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
　　所有的手下不知缘由，但说话办事却变得得莫名谨慎起来。

　　桥野穿戴整齐，准备往门外走去时，克万支突然开口叫住她：“桥野……”
　　桥野猛地停住，背对着他“嗯”了声。

　　两人对峙了许久，谁也没说出下一句话。
　　克万支盯着他的背，而桥野也没有想要离开的动作默默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克万支这些天冷静地想了想，刚开始他确实无法接受死亡这件事。再加上而大家都有赌气的成分。
　　于是莫名其妙的全部拒绝了交流和沟通。

　　导致克万支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桥野平时虽然看上去风流不走心的样子，但他其实比谁都真，比谁都倔。

　　正常时间里，维托克的死亡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们都不想面对这个事情，其中也包括桥野。
　　但不同的是克万支一直在想解决办法，而桥野却选择避开任何相关人事的沟通，逼迫自己不去面对。

　　尽管是99.9%的死亡，但他也要把自己逼到那0.1%的可能里。幻想他的存在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无法相见。

　　又或者，不去面对。他就能回到最初‘就算死亡，也能当做没这回事儿’丢失记忆的初期。

　　“我们不回去，他们才会真正死在那个时空里。”克万支的声音有些发紧，但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商量。
　　“你宁愿躲避他的死亡，也不想再次改变结局吗？”这次变成了坚定的疑问。

　　桥野感觉身后的目光在热烈灼烧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半晌，桥野才哑声回答：“他和维托克不一样。如果你想救他就随便去找个人帮你吧。”
　　克万支皱眉，在桥野想要迈出医疗室时先他一步关上了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认定了舜谌的死亡嘛！”

　　桥野感觉嗓子发堵，撇开头没能给出回答。

　　“我们回到爆炸之前，舜谌也会在的啊！”
　　“不会，他不在！”桥野看向他，眼睛发红，像是触碰到什么敏感按钮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你为什么会躲开爆炸，你为什么会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忘记了嘛！”

　　“因为我把你们带进了一个不清不楚的时间、一个无法掌控的时空里。我们能从那里离开，但舜谌！他被我丢在了那里！”桥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这下你能明白嘛。”

　　不清不楚的时间，无法掌控的时空里……
　　所以就算回去，他也见不到舜谌。
　　说不定那个高冷总说‘不喜欢’他的人会随着时间变成案例，消失在宇宙里。

　　不对，应该说连案例都变不成。
　　因为从来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人，他没有什么光辉的使命和感人肺腑的故事，也没人会知道庞大的宇宙中有人消失。

　　当然除了桥野，可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自己亲手把爱人丢在了那里。
　　桥野拼命想要躲避的事实，突然被人摁着脑袋面对。
　　克万支怔神，他看到桥野眼角泛红，泪光转了几圈后不断涌出。
　　桥野无声流泪，眼睛还死死盯着克万支，又一场无声的对峙。

　　在此时此刻，桥野非常恨眼前的人。因为他还可以为喜欢的人去努力，他爱慕的人还有50%的存活的机会。

　　准确来说，那场爆炸里的所有人都有存活的机会。
　　而舜谌——
　　桥野摇了摇头，心脏像是不断被人捏紧。
　　他不确定，他也不敢去确定舜谌是否在等待着什么。

　　他怕找不到舜谌，他怕自己身陷一片空白，就算死之前也见不到他的爱人。
　　克万支说他是认定舜谌的死亡，其实不是的。

　　他为了舜谌就算拼上性命也愿意，但他无法想法自己在临死之前也没能见到舜谌，也无法救回他。
　　然后无能为力深陷其中，接受自己和舜谌的死亡。

　　“我不想救你们任何人。”桥野盯着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找到舜谌的几率渺茫，所以我不想救你们任何人。

　　爆炸是因为他的玩闹而起，但意外也来得错不及防。
　　飘荡在空白时空的时间里，他其实可以再次进行跳跃回到几个小时之前的，只不过因为受伤无法立即执行而已。

　　桥野走出医疗室时突然回想起，那天联系器明明是与秦伍断开连接的，后来又因为什么不小心连上了。
　　就差了那么几秒钟，意外就发生了。

　　门外的人猛然驻足。
　　话说回来，联系器呢。
　　桥野皱眉想了想，好像从他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