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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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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狼藉一片,书架歪倒,裴斩棘眸光扫过一圈,略显灰暗的屋子里散发着、促的荒凉感,鼻息间嗅到一缕潮湿味儿。
手指抚上书案后的墙壁,轻轻一碾,再翻手一看,指间覆上一层浅浅的浊灰色,是灰尘,屋子也就荒废了小半个月,积下的尘灰还尚浅。
又用力在上面按了按,墙壁纹丝不动,寂静的周遭更没有发出不寻常的响声。
裴斩棘又挪动脚步,在整个屋子显眼或是可疑处都仔细查看一番,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看来这只是间普通的屋子。
裴斩棘离开书房,继续前往下一间屋子。
直到天色沉沉,只能靠着衣物的颜色和身形轮廓大致识人,众人才又重新聚集在一处。
大家都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发现。”
“并没有特别之处。”
众人沉默半响,林郁又开口道:“那老头儿到底把东西藏在了哪里,这钱放在别处了?”
“我们大理寺早已经从他心腹嘴里撬出来,余林修把所有这些年贪污的金银,全部藏在了自己家,怎么就找不到……”冯城思索着,对着梁王道。
静立一旁的裴斩棘微点头。
今早工部许侍郎终于承受不了酷刑,奄奄一息间,还是招供了。
但也只是说了贪污款项全在府里,具体在府里的哪个角落,他并不知道,之后也再没审讯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早在之前抄家的时候,他们便把余林修家里里外外搜刮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所以这个信息对于他们这边来说,并不是特别有用,但可以肯定一点,余林修家肯定有古怪。
“话说,这老头儿肯定都要死,他也没命花这些钱,还藏着干嘛?”冯城疑问道,“就算是替别人守着,他图什么?”
“等确认了他的身份,或许就有线索了。”裴斩棘的眸色在火折子的微弱烛光中,透着火红的异彩,语气平静。
梁王微微颔首,裴斩棘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几个时辰前,在林尚书府中撞见的那名家丁。
“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他的底细,他到底是不是余林修的儿子,很快就会有消息。”
冯城也接着道:“我也已经安排人去确认,一个一个仔细核对牢里关押的余林修家眷们了。”
此次事件影响严重,余林修本人必须要死外,他的家眷也连罪难逃一劫,全部关押在大牢,他的儿子自然也在。
可若是牢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余林修的儿子,而是找人假冒的身份,那么他不愿意说出贪污的银子藏在何处,是否是为了留给自己的儿子?真正的儿子逃之夭夭,也不用为后半生的钱财着急。
“可是为什么他儿子会在户部尚书那里?他不应该逃到越远越好吗?”林郁就着这个发出疑问。
“他这不是还没拿到那些钱,灯下黑。”冯城立马接道,说出自己的见解,“肯定在等着这阵风头过了,他儿子悄悄就把他爹藏的钱全搬走,远走高飞。”
“若是他爹都招干净了,他儿子什么也拿不到。”
众人一时沉默,话虽然糙,但确实是这个理。
“不管余家背后还有没有人,必死的局,他一直不肯开口,势必有什么隐情原因,让他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
夜晚的风,带着些凉,还有花香,穿过裴斩棘的话音。
想起几天前审讯过余林修的儿子余盛冒,一见着桌上摆着的几十样刑具,立刻吓的失了禁,大声求饶,完全就是个胆小如鼠之辈,问一句答十句,生怕说慢了。
他们最终也没有从他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这样的窝囊儿子,余林修想必也不会把重要的东西告诉他。
于是之后便没有着重关注他,没有审讯的价值。
回想起那张跟他爹五六分相像的脸,他们当时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裴斩棘又回忆起那名白天撞到自己的尚书府家丁,样貌被脸上的红痘子遮了大半,硬要说像余林修,最多也就一两分。
而让他们开始怀疑的是,余盛冒是个左撇子,而那名家丁,正好也是。
他下意识的动作,单左手上的薄茧子,双手也白嫩,实在不像是一个长干杂活儿的一双手。
若他真是余盛冒,余家唯一仅存的香火,余林修反正觉得自己要死,还不如咬死了不松口,把所有钱财都留给自己儿子,似乎也说的过去。
就在众人依旧没在余府发现任何线索,打算明天再另做打算时,忽然听见余府后院儿有动静。
大晚上,封禁之地,除了他们办差之人,还有人来,其心不善。
众人交换眼神,立马把手上的火光吹灭,隐身藏在暗处,小心翼翼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靠近。
梁王向自己两位侍卫发出手势指挥,要他们从侧面包围。
而裴斩棘也打着手势叫林郁从另一边包抄,确保对方插翅难逃。
他与梁王则一起向前逼近。
黑夜弥漫,只有月光斜照而下,勉强看的清周围大致模样。
越是靠近后院,声音越是清晰,对方脚步声像是踩在木板上,放轻了脚步,走的缓,很是小心翼翼,如在试探一般。
吱呀一声,是对方开门的声音,他进屋子里了。
裴斩棘和梁王听在门边,谨慎朝里望了望,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冯城靠了过来,听着声音,跟着里面的脚步声移动,随时准备着。
林郁他们也时刻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冲过来。
里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下,余府一下子陷入了的寂静。
“不会被发现了吧?”冯城听着没了动静,他也定在原地,指了指里面,朝着裴斩棘和梁王方向,打着手势边对着口型。
林郁也打起精神,等着裴斩棘的指挥。
然而裴斩棘摇了摇头,表示按兵不动,先不要打草惊蛇。
与梁王交汇视线,贺行渊像是读懂了裴斩棘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像是赞同。
对方来一个空荡荡的府邸,这里面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偷偷摸摸潜入进来?
除非……
等了一会儿,就在以为对方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他们之时,里面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紧接着“嘭”的一声,像是踢到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有闷哼声。
外面的人瞬间一惊,以为是对方要直接出来与他们对峙,已经发现了他们。冯城差点破窗进去,直接抓人,先下手为强。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对方跑了。
刚要行动,就被梁王压了下来,示意他不要冲动,无奈,冯城没有出手,继续等着后续。
果然一会儿之后,里面的人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更加轻缓,像是警惕了起来。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推开,脚步声奔跑了起来。
他想逃!
冯城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看到一瞬黑影从他视线里闪过,顷刻间进到了屋子里。
是裴斩棘,亲自出手了。
下一刻冯城紧随其后,梁王在后面也跟着进去了。
整个屋子里暗的几乎看不见人影,但裴斩棘凭着本能的敏锐力,脚步不停,直奔屋子后门追去。
咚咚两声,从后门边墙上传来,那人在翻墙。
等到裴斩棘赶到时,墙上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同一时间赶来的冯城还有林郁他们,也同样没有见着那人身影。
更别说晚来一步的梁王。
林郁想要跟翻墙追出去,被裴斩棘及时叫住:“不必了。”
“这小兔崽子身手这么快,居然连小炎王都没追上,其他人更追不上。”冯城看着那堵墙道,“有这等身手,我看不简单。”
“是属下们失职。”林郁和梁王的两位侍卫知道自己办事不力,让对方有机会趁机溜走,下意识请罪。
他们本来就埋伏在不远处的墙下,就是为了能够以防万一对方翻墙逃走,好及时抓人。
他们听见推门声时,就做好了准备,结果没想到对方身手如此敏捷,等听到翻墙声时,人早已经逃了,他们都还未反应过来。
“对方目的究竟是何,具体还未得知,但我猜想,或许是来找东西也说不准。”梁王挪动脚步,侍卫忙把烛火靠近,直到能清晰照到地面。
“所以那小子不会是余盛冒吧?”冯城双手抱臂,凝眸道,“他这就按捺不住,来找他爹的藏的金银财宝了。”
话音刚落,贺行渊感到自己脚底踩着了什么东西,一丝丝异动感从脚底传来。
低头看去,侍卫的烛火也紧跟着,照亮了贺行渊一双金丝镶边黑色鞋子,抬起鞋底,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底上也没有任何东西。
“怎么了殿下?”冯城问道。
贺行渊凝眉,他站着的地方,正是房子最边沿,下方一步外,而房子最下面有一片空旷的空间,黑洞洞,烛火被上方的地板遮挡,里面看不真切。
“把烛火靠近些。”贺行渊指挥道,除裴斩棘外,其余人都把注意力放了过去。
就在这时,站在墙边的裴斩棘,带着肯定的语气,道:“那人还在这里。”
这话一出,瞬间把其余人的注意力拉到他那边,冯城立马确认道:“什么意思?他没走?”
橙黄的火光投映在白色墙面上,在黑夜中,墙面犹如被点燃,爆发出最亮的颜色,把站在面前的裴斩棘照的让人睁不开眼。
裴斩棘侧开身子,指着墙面上的划痕,解释道:“这一圈的墙我都看了,其他墙面都很干净,就只有这一面墙有痕迹,但这痕迹,不像是人的,而是……”
他躬身在地上拾起一块黄色干裂泥团,向墙面扔去,墙面立马被印出一个黄色印子,和旁边的黄色划痕大致一样。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声东击西!让我们以为他翻墙逃走了,其实他根本没翻。”林郁惊呼。
梁王和冯城目光交汇,然后把目光缓缓移到了房子下边那片漆黑的空间。
侍卫立刻会意,拿着烛火慢慢靠近那片黑暗的空间。
火光一点点蔓延进去,黄色的火舌疯狂摇摆,吞噬着阴湿幽黑的地界。
沈流霜紧抿着唇,极力压低身子,把自己藏在遮挡物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