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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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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大的医馆,也是最负盛名,里面的大夫个个医术精湛,许多达官显贵都特意指名过,尤其是遇到疑难杂症,大病大伤时。
但同样的,医药费也是最贵的。
沈流霜抬头看着那块几十年前,由赫赫威名,名声响彻整个中原和西域的赤焱王亲提的三个大字。
没由来的也感受到了赤焱王那苍劲有力,勇猛无敌的气势。
精神也莫名震了震,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
她柱棍到医馆门前,二话没说。
双腿一软,身体一躺,两眼一闭,就横在了妙手堂门口,无论是大门外面或是里面的人,只要靠近,就一定能够注意到她。
读过的话本里时常出现主角或是配角身受重伤,只要往别人家门口一倒,等下次睁开眼,就已经躺在床上,旁边还坐着个要亲手喂你药的人。
更何况这是医馆,救死扶伤,医者仁心,成功的几率该是多了几分。
她现在实在走投无路,是个不靠谱的歪点子,也得试一试。
医馆溢出的药草香萦绕在她周身,淡淡的,轻柔的,很舒服。
以前最讨厌的事之一便是喝药,闻一下都觉精神受到冲击,现如今,却是无比希望有碗药流入自己口中,缓解全身的疼痛和不适。
这样想着,在地上也躺了好一会儿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来。
悄悄睁开眼瞧了一眼,医馆里只有一个伙计还在店内打扫整理。
“肯定是还没注意到我。”
心想着,于是伸出手,对着大门咚咚敲了两声。
里面那人果然有了反应,放下手中的事走了过来。
沈流霜赶紧闭上双眼,脸上的痛苦神色夸大几分,等着人来捡。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踢嗒踢嗒,愈发响亮。
踢嗒踢嗒……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很着急。
不对!
沈流霜猛的睁开眼,这哪是人的脚步声,分明就是有人踏马而来的马蹄声!
暗沉如墨的夜色里,一匹通体黑色的宝马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夜幕,奔驰在青石板上,马儿眼睛爆发出的幽幽冷光,在黑暗中犹如指路灯,载着马背上的人无所畏惧,直闯而来!
沈流霜手忙脚乱立马往医馆里面翻,想起自己骑马坠崖的事,心头恐惧更盛。
再慢一点可能就要被马踩成重伤。
然马背上的玄色身影却丝毫不乱,脸色平静,手里的缰绳紧握在手中,任由马儿踏蹄奔驰。
马鸣嘶吼,来势汹汹,沈流霜手脚不利索,眼看着那匹马已来到跟前,奈何自己就是腿软跑不快,那马的双蹄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大街上纵马胡乱飞驰,往医馆闯,都快要踩到人了,这人是不是*****!
沈流霜慌乱暗地里已经不知道腹诽几遍了,她今年是跟马过不去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马背上的少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慌乱爬行,吓的花容乱飞的人儿,手指扣紧缰绳,手腕在空中顺畅划出一圈,发力,向后拉扯。
手臂迸发出的绝对力量,以极其霸道的执行力压制住了马向前冲的鲁莽。
马儿前腿高扬,整个身子近乎直立起来,嘶鸣声达到最高点,后缓缓下降,只剩喘息。
沈流霜抬头,黑色的马脸正对着自己,铜铃般的大眼一动不动揪着她瞧,呼呼的喘息声除了马的,还有她的。
“哎哟!咱得小炎王啊,你这是…… ”
急忙赶来的医馆白衣男子见到大门口的一人一马,扶额无奈道:“深夜纵马,小炎王果真不同凡响,好兴致。”
“别说了,看看这马,最近狂躁不听话,林郁他们三个人都降不住。”
马背上的少年手执错金银马鞭,轻松一跃而下,屹立一旁,昂然自若。
对于刚才的惊险,完全没放在眼里似的,大有一种“万事我自有把握”从容之感。
沈流霜从地上爬起来,被这说话的少年吸引了目光,从她这瞧去,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语调端的漫不经心,却又含着一丝正经,说起话来,嘴角若有若无微微上翘,好看,但绝对不是表示多么友好的礼貌微笑。
像是一种习惯,通常出现在桀骜不驯,但又有实力地位这样做的少年人身上。
身姿修长挺拔,如松如柏,长睫垂下淡淡阴鸷,加上那一副好身手,颇有寒意凛然,不喜生人勿近。
十七八岁的年纪,侧脸轮廓仿若精雕玉琢,想必深受我朝少女们的喜欢。
尤其这种一看就不易被人征服的少年郎,最是受到众多京城小姐们的追捧。
比如被评为京城最难征服的翩翩少年——赤焱王之子,裴斩棘。
人称小炎王,又名小阎王。
在他面前献好的妙龄女子,无一不失败,连能跟他说上一句话,都能被视为进展极大,取得阶段性成果。
前年宫宴上,沈流霜曾“有幸”接触过。
是一段极其……
不好的回忆!
等等,刚刚医馆白衣男子叫那少年什么来着?
小炎王?!
小阎王裴斩棘!
沈流霜后知后觉。
冤家路窄!
“这不是治人的医馆?何时成马医馆了。”沈流霜轻轻扇了扇衣物,像是在拍灰尘,淡淡的声音传进不远处两人的耳里。
其实医馆的地板比她衣服还干净,只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顺手拂了拂。
“这位……姑娘,你是来医馆看病?”白衣男子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
他名叫柳闲,是这医馆大夫之一。
看着沈流霜的穿着打扮,极贫苦人家,脸上布着疤痕,青紫交错。
但他们妙手堂也不是养济院,不收留孤老弱贫病者,他们医馆除特殊情况外,没有无偿为病人医治的规矩,哪怕是当朝权贵,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不会少拿,更不会多拿。
若是乱了这规矩,便平白生了诸多争议,也会引来更多麻烦。
柳闲认真建议道:“姑娘,看你的伤势,还不算太晚,对面的东医馆不错,医术精湛,保证不留痕,价格或许更适合你。 ”
沈流霜看了眼这整条街,就他家还唯一亮着灯火,其他都关门歇息了。
赶人也不是这么赶的吧。
“你如果真有需要,他家医馆楼上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我可以帮你叫醒他。”
柳闲这一套话为沈流霜想的周周到到,挑不出毛病,顺带还附赠一个微笑,看起来和蔼极了。
不过沈流霜没采纳,反正她都没钱,晚上已经去过几家医馆试过了,人家看她付不起医药费的样子,直接不想理会一分,有些甚至直接上手轰人。
这妙手堂也是下策中的上策,最后绝望中的希望。
本来想了一条计策,还没来得及等到结果究竟如何,就被那小阎王直接一马踏碎了。
想起这个她心里就郁闷,真是遇到他没好事。
沈流霜惨笑着望向柳闲,眼里的痛苦很是无奈:“大夫,我身上的伤若是再不医治,很有可能会一辈子跟着我了,我知道妙手堂有自己的规矩,我虽然暂时没钱,但……”
她大方展示着自己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希望能打动对方哪怕一丝。
柳闲眉头轻皱,确实很严重,特别是对于一位女子来说。
“这里不是济养院。”
冷漠的嗓音强硬的插足了进来,打断了沈流霜继续说的话。
她朝那人看去,他正靠坐在椅子上,姿态很是惬意慵懒,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
但只是短短一瞬间就错开了,许是看到沈流霜的脸,皱眉掠过。
“不用管她,先给我看马。”裴斩棘从腰上取下一袋银子,掷在桌面上,沉甸甸的声音很是令沈流霜羡慕。
沈流霜眼见不妙,“治马就去马馆,来为难一个治人的大夫算什么回事。”
这小阎王一如既往不是什么善茬,仗着自己家世显赫,是赤焱王的儿子,从小骄横霸道惯了。
“你一个卖惨博怜悯的,还想免费治病,又算什么事?”
裴斩棘这才抬眼,往那衣衫褴褛,没钱却厚脸无耻的女子看去。
眸底厌恶的神色慢慢呈了上来。
“都说人不可貌相,不可以外表度人,但显然这完全不适合放在你身上,相由心生才更贴切你。”
沈流霜咬的牙痒痒,不愧是她最讨厌的京城贵子之一。
“博的又不是你的怜悯!不过你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人不可貌相,不可以外表度人,显然这句话,十分贴切你。”
几乎是下意识,沈流霜脱口而出,似是瞬间回忆起前年宫宴上与他的不愉快经历,心窝着的那把火,就要喷涌而出。
连带着不好的记忆再一次遇到裴斩棘,真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裴斩棘手上动作一滞,除了家里长辈外,鲜少有外人对他当面发作。
更别说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
平常见惯了对他阿谀奉承的人,今晚倒是遇到新鲜事了。
完全就是个吃穿暖饱都成问题的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怒视着他。
且像是积怨已久。
手里的马鞭捏紧了几分,这种想方设法占便宜,厚脸皮的人不少,但撞上来耽误他急事的人就少了。
柳闲感觉到双方气场越发不对劲,唯恐大半夜在医馆发生不妙的事情,小炎王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对付,那姑娘必定是吃亏的一方,连声安稳住局面。
“大家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医馆,别冲动,若是师傅知道了,我也不好交代……”
裴斩棘手里僵持的马鞭还是松了,重新掀袍坐下。
沈流霜趁此机会说完剩下的话。
“妙手堂价高质优众人皆有了解,我不是故意为难大夫你,只是,宁先生曾许诺与我。”
“宁先生?师父!你认识?”柳闲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狐疑起来,他师傅会认识眼前这人吗?还是她故意胡诌的?
“师傅许诺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