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从偷菜开始》齐余

5、百花糕

　　紧接着院外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柳惜娘连忙扶着宋舒出了冰窖。

　　果然是郑管事，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衙役，一群人正趾高气扬地站在小院门口，周围还有很多听到风声赶来看热闹的村里人，把她家小小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哟……真是造孽啊！”

　　“这柳家今天估计是难逃一劫了！”

　　“可不是吗！谁叫柳娘子贪心不足，非要接那桩生意……”

　　看样子他们是不相信她们真的能做好糕点完成合同，打算大闹一场了。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宋舒微微勾起嘴角。

　　她仔细打量了一圈围在院门口的人，突然发现早上那个不吃她给的糕点的小男孩也在人群中间，一张小脸正绷得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宋舒也不着急，扶着柳惜娘慢慢悠悠地走出来，对阵的气势不能输。

　　“慢着！”宋舒刚出门就冲他们清喝一声，眼神凌厉盯住了几个逼近屋子的衙役。

　　见她们出来，郑管事才停下了难听的公鸭嗓叫嚷。几个衙役本来听郑管事吩咐都要强行闯进屋子里搜查趁机捣乱了，被宋舒一声呵斥俱都吓了一跳。

　　不同于前几日，宋舒受伤的额头已经拆了纱布，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裳，头发束起，身姿挺拔，乍一看去好像个男子似的。而且这姑娘盯着他们的眼神令人莫名有些恐惧，众人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围观的人群也都静悄悄的，一时居然都被她震住了。

　　宋舒喝完一声不再言语，她先将柳惜娘扶到院子一侧的石桌旁坐下，上面摆着几样茶水点心。柳惜娘还真有点累了，大早上起来去查看糕点情况又猛然被吓到，有些心力交瘁。

　　万福堂一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宋舒这幅样子也不敢轻易动手。

　　宋舒慢悠悠地走过去，拾起刚刚被那群人打落在地上的一碟子糕点，都是些普通的糖糕，本来放了半日卖相就不好，掉在地上沾了些尘土以后更显得灰扑扑的。宋舒特意将它摆在面朝众人的桌子上，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

　　这可是个完美的对照组。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宋舒才抬眼正视那一群人，好像刚刚看到他们似的：“郑管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郑管事也被宋舒的动作惊讶了，但他随即就被宋舒居然忽视自己这件事给激怒了：“宋姑娘莫非是在装傻？我今日来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难道是想毁约？”

　　宋舒抬手捏住下巴微微点头，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十分夸张做作：“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记性向来不好，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

　　“只是见您突然带着这么多人来，还堵在我家门口，我还以为您要对我家做什么不好的事呢！”

　　宋舒边说着边露出一个憨厚真诚的微笑，好像真的突然忘了之前的事情似的。

　　围观的众人都听懂了她的阴阳怪气，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郑管事脸色更阴沉了。

　　他心里有些惊疑不定，看宋舒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还有心情装傻戏弄他们……就算她们真的又想法子做好了糕点，他也已经安排好了人去善后，那一家老小掌握在他们手中，想必不敢不从。

　　莫非这柳家还有什么后手？

　　越想越烦躁，郑管事一甩袖子：“哼，别废话了！”

　　他不耐烦地走进小院，几个衙役也走进来围住了宋舒：“既然交不出糕点，就按照合同约定好的，跟我走吧！”

　　宋舒发现他似乎已经笃定了她交不出糕点，动作间毫不客气。

　　看来真的是有内鬼啊……

　　宋舒又错开眼神再次看向刚才那小男孩站立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可能是她忙着怼郑管事的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吧。

　　回想起刚才那小男孩的神情，强装出的镇定中还夹杂着些许愧疚，他甚至不敢和宋舒对视，还是个小孩子，不晓得做了坏事之后要隐藏情绪呢。

　　衙役们围上来了，宋舒轻轻旋身后退几步灵巧地躲开他们：“诶，郑管事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强抢民女不成？”

　　“住手！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柳惜娘也慌了神，虽然前日女儿已经和她商量好了如何应对，可是看他们这么多人围上来她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将宋舒护到身后。

　　“哼！”郑管事捋着面上灰白的胡须冷笑一声：“宋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可是早就签好了合同，交不出糕点你就要入郑府为妾！”

　　宋舒才安抚住她娘，闻言也轻轻笑了一声：“糕点自然是做出来了，只不过为了防止发霉现下都存放在家中冰窖里，先前不便立刻拿出来。”

　　“而且这糕点不知道怎么回事极易发霉，需要小心保存，不然发霉了到时候耽误了太守夫人寿宴可就不好了。”宋舒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才说需要两个人进去帮她将糕点抬出来。其中“极易腐坏”几个字狠狠地咬重音调，暗示意味十足。

　　郑管事没办法，只能叫两个衙役去帮忙将糕点搬出来。他倒要看看她们能拿出多少糕点，就算是有人帮她做糕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们也不可能做出合同要求的那么多糕点！

　　没过多久院子后面就传来阵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拖拽着在地上行走的声音。

　　他本以为宋舒是在拖延时间，她们根本没有做完糕点。可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回来，这一会儿功夫宋舒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了。她倒是轻松，两手空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两个衙役一起抬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箱子上还盖着一层厚棉被。两个人都绷紧了面皮，额上见汗脸色发红，看起来很是吃力。

　　那是什么？莫非糕点都在那箱子里面？

　　郑管事不明所以，围观的村民也很好奇，忍不住窃窃私语，全都挤着往前凑，想要凑近看热闹。

　　几人很快就走近了，宋舒指挥着衙役将箱子放在地上。

　　她一把掀开棉被，打开箱盖，郑管事站的近顿觉一阵凉气铺面而来，探头看去才发现原来箱子里装满了冰块。

　　宋舒又把冰层打开，这才露出下层一层层摆放整齐的糕点。最上层是一个大圆盘，共有十圈，各种百花糕按照颜色顺序旋转着摆盘，每一朵“花”都无比精致漂亮，颜色各异，还原了真实鲜花栩栩如生的姿态。所有糕点摆在一起又一齐构成了一整个圆盘的百色花，一眼望去实在是一场视觉盛宴。

　　再加上刚才宋舒刻意放在所有人面前的老式糖糕作对照组的对比加持下，百花糕就更显得精致非常。

　　围观的众人瞬间安静了，每个人都盯着箱内，满脸惊艳。过了一会儿有人才反应过来，重新开始窃窃私语。

　　“天啊，这是什么糕点，好漂亮！”

　　“原来万福堂订的是这么高级的糕点吗！”

　　“你们闻到没，这糕点好香啊，味道一定也很好！”

　　“奇怪，以前去万福堂，看他们卖的糕点跟我们做的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啊，今天柳家这糕点我还真没见过……”

　　郑管事也十分惊讶，他紧紧盯着那百花糕，饶是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漂亮的糕点，比他偶然随着郑县令参加太守大人的宴会时见过的那些都要精致漂亮多了。

　　紧接着他就冒出了下一个念头，将这百花糕献给太守大人，郑县令还用愁升职？到时候他自己自然也就可以跟着水涨船高……

　　他幻想着激动得快要忍不住笑了。

　　宋舒也快忍不住笑了，很明显，鱼已经上钩了。

　　算准了众人的反应，看情况差不多了，宋舒才慢悠悠推开下一层，露出下面摆放的老式糖糕——

　　“哎呀，都怪我太粗心，一不小心就弄错了！”宋舒感觉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她指着下面的糖糕：“喏，这才是咱们合同上约定的糕点，先前那些都不算，这些糕点数量也是足够的，您可以查验看看。”

　　突然听他这么一说，郑管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瞬间脸色又黑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舒装傻：“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郑管事一双倒三角眼紧紧盯着宋舒，也反应过来了：“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句话，宋舒知道，这买卖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