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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几日后,木工送来了新琴。

      “大叔你等等......”孟寒川递过去一袋子红果,“大叔,我屋里没什么值钱的,这些您带回去,酸是酸了些,但是放些糖炒成酱,可以保存很久。”

      “别别别,这怎么好意思......”大叔摆手后退。

      她坚持将红果送给了大叔:“大叔你手艺这么好,以后我还要来麻烦你的......”

      两人互道了感谢,她扬起笑大力挥手,提供足够的情绪,而后收收心,回屋拆弦。

      这弦不似蚕丝那般柔软,里头反倒含了铜,既有金属含量,又有一定的坚硬度,配上适合的腔体,便能发出明亮又清脆悦耳的音色。

      于是她绘制了简易图纸,请人磨出了一把简易又便携的,吉他。

      吉他是很便利的乐器,乐曲与乐器,想要有自己的风格,总得有一项是新式的。

      拿到新琴,她敲了敲琴体,量了量琴颈与琴身的距离、角度,又拿过琴弦试了试弦高。

      一番比对下来,虽简易,但大体令她满意。

      还剩下弦扭。

      取来纸笔,覆盖在琴身上,她量好弦扭之间的距离和大小,又绘制出弦扭的形状,拿着这份图纸找到了铁匠。

      与木匠一般,壮硕的铁匠大眼瞪小眼,对她要的东西疑惑不已。

      “虽然看起来奇怪了一些,但是请您放心,这绝对不是什么暗器。”她用力点头,又送上一袋山上摘回来的红果。

      她现在不宽裕,只能请铁匠用边角料打出来一些弦扭。

      新琴在构建中,她也不闲着,满京城找活。

      在哪混她大致摸了一遍,来往客人得多,还得和乐府有些距离以免被找麻烦,城南的一家无茗茶馆便很合适。

      茶馆里每天都有说书,还有常客往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工作场所。

      说书人绘声绘色讲述着名人事迹,讲到精彩处,一拍醒目,吸引注意。

      她混在看客中,听着堂中说书,又四面环顾。

      看客的眼睛和耳朵都盯着说书人,她身为琴师自然要用琴来吸引,若是......她做幕后配乐呢?

      暗自点头,或许可以一试。

      铁匠送来了弦扭,烛火下,她比对各个弦扭的大小与坚硬度,仔细检查是否出现瑕疵,而后安上琴身。

      装扭或是弦皆不是易事,费了两天,她的手指扭到发抖,指腹上嵌进了一道深深的红印,鲜红欲滴。

      揉了揉手指,看着静静躺于桌面的吉他,她勾了勾唇,成就感从心底流出。

      装上了弦,虽然音准有些问题,但音色不负她望,够亮,够脆,也够新。

      她便拿这简易吉他,在这京城里混一混。

      “老板,您让我试一试......”跟在茶馆老板身后,孟寒川扬起阳光灿烂的笑意,向老板极力推荐自己。

      “这满京城的茶馆,都是一个模式的,您难道不想要创新,吸引更多客人吗?”

      圆头圆脑的茶馆老板刚送完一盘花生,扭头打发:“说的啥奇奇怪怪的,哎!姑娘别挡道......”

      她让开路,但依然跟在老板身后,笑道:“老板,您让我试试您也不亏,若您不满意,客人不满意,再将我赶走便是。”

      “你这姑娘......”老板回头,见她身后背着奇形怪状之物,疑问:“这是啥?”

      “琴。”她一边走,一边拆下布包,“老板,我不会抢柳叔的风头的,我只是想给柳叔的演绎添加一些乐曲。”

      柳叔便是台上的说书人。

      “这是啥琴啊,见都没见过,去去,别当道。”老板又是打发了一声,挥挥手让她远离。

      停下脚步收敛笑意,在面试上碰了壁啊。

      说书人在台上一拍醒木,一阵鼓掌声充斥大堂。

      舒展眉头,她抱紧了琴,有了主意。

      创新创新,就是要先展示新颖,才能有机会。

      左右见老板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偷偷挪到台下屏风后,她竖起耳朵跟上说书人的故事节奏。

      这是一个神话故事,讲的是天上地下一龙一凤化敌为友守护人间的故事,此刻说书人正讲到龙凤缠斗时分。

      醒木一拍,声音一抖:“......说时迟那时快,龙尾卷凤羽,云中满是电闪雷鸣......”

      按弦,拨音,指尖拂动,她即兴弹拨,闷闷的嘶吼声插入故事节奏,模拟出狂风暴雨的前奏,而后忽然高昂。

      琴音霎时围绕说书,听客中发出惊讶的细碎声。

      茶馆老板忽然顿下脚步,惊讶转头。

      醒木又一拍,故事急转直下。

      “......那紫雷从头劈下,劈得那黑龙筋脉寸断,生不如死!”

      猛拍琴弦,她又拨两手,重复两回模拟着惊雷心跳。

      待到激烈时分过去,琴音渐低,她简单弹拨两音,婉转配乐,不占注意,但又展现存在。

      擅自配乐,她心中略有紧张,屏风后有讨论声,但听不真切,她希望不是批判她的音乐。

      “听着还不错啊,这啥曲子啊?”

      抬眼忽见茶馆老板,孟寒川尴尬一笑却未停手:“这是为了配合柳叔的故事随性弹的......”

      老板并未严词驱赶,而是目光疑惑盯着琴,她心中一动,以退为进,失落道:“抱歉老板,是我擅自做主了,您若不喜,我以后便不来打扰您了......”

      说罢便要停手收琴。

      “哎哎哎,等会,我也没说要赶你走啊。”

      老板抬手按下,又探头望了屏风外,挠了挠头悄声道:“你......你再弹一会,我看看外头什么评价......”

      这一会便是数日,数日过后,老板终于同意她留在茶馆。

      柳叔上台,她便置于屏风后,配合故事进行跌宕起伏的配乐。

      此时台上的故事已然来到悲情之处,她拂袖捡起一旁竹萧,即兴来了一小段动情之音。

      茶馆内有些闲置的乐器,她全给老板翻了出来,增添配乐的多样。

      箫声减弱,清脆之音渐起,既不喧宾夺主,又能给说书增添一丝雅兴。

      指尖不停,耳中捕捉着说书人的遣词,如今到了刀光剑影之处,她立马加重力道,弹出吉他独有的金属之声,回味清亮悦耳,恰在此时,故事戛然而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我下回分解......”

      故事断,琴音亦断,但余音绕梁,掀起涟漪不止。

      她舒了口气,包起吉他整理好周身乐器,起身,正巧此时柳叔也下了台,她便投以热烈反馈。

      大力鼓掌称赞:“柳叔,您的故事真是太棒了!遣词用句那叫一个精彩,我都怕跟不上您的节奏,这龙和凤后来如何了?”

      柳叔蓄着胡,端着茶杯浅酌一口,朝她摆摆手。

      她跟在柳叔身后,拉近距离:“柳叔,您看我的曲跟您的故事配吗?”

      柳叔随意找了个座,放下茶杯,点评起她的技艺:“技艺不错,但这些曲子我怎么都没听过呢......”

      她一看这茶见了底,笑听点评,又立马替柳叔倒了水,推至他手边:“随手弹的,您别笑话。”

      柳叔见她动作,抚着下巴暗暗点头。

      柳叔折扇插入后颈,端起茶抿了一口:“大家都是出来讨口饭吃,谁也不会笑话你。得,歇会,一会说前朝将军的故事。”

      在说书上插背景音乐,无茗茶馆算是这京城里头一份了。

      简易吉他弹出来的音色虽不如古琴肃穆,但风格多变新颖,一把琴便能配出多种音效,吸引了不少慕名前来一听的客人。

      有了音乐的加持,茶馆一时间吸引了比以往多一倍的客人。

      锵锵!飒!锵锵!飒!

      摇完沙壶拍琴弦,短暂铮音过后,今日的故事再次戛然而止。

      孟寒川听着屏风外头的鼓掌声,也给自己悄悄鼓掌。

      算算工钱,再加上客人的打赏,或许不出两年她便能攒下钱换新琴,到时候她可要给自己定制高端一些的吉他。

      如此思索着,脑中已经有了新琴的结构。

      她沉浸在畅享中,但这时,外头忽现嘈杂,脚步声也杂乱起来。

      冒头,她好奇望向屏风外。

      几个穿着朴素但表情却不朴素的伙计,风风火火闯进茶馆,一路踢倒凳子挪开桌子,望了一圈,嚣张指着台下:“宋樾!你是不是要坏规矩!”

      宋樾便是这茶馆老板。

      孟寒川躲在屏风后,见老板面色微凝,转头悄悄问柳叔:“柳叔,这是发生什么了?”

      柳叔用扇子挠了挠自己,同样不解:“看样子是城西那头的迎风茶馆,这是上门找事来了?”

      宋越上前拦下挑事的几人,抱拳:“无茗茶馆坏啥规矩了,你们迎风的来我这闹什么闹?”

      “哼!”领头的踢翻椅子,一脚踩在椅子上。

      身后的伙计同样踩在椅子上,气势浩大,惹得周围的客人纷纷逃离。

      “京城里头,就你们无茗搞特殊,给说书的搞什么曲子?我呸!”领头的直接推翻了茶水,“客人都被你们吸引了,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孟寒川心下一沉,抬头环了一圈二楼,不少包房内都开了窗,往下看热闹,光是这么瞧着,生意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也未到让别的茶馆做不下去的地步。

      “这些人,是要趁无茗还没冒头先给掐灭咯。”柳叔给她解释。

      “这太没道理,若是眼红,他们大可寻一位琴师,同样干起配乐啊?”

      柳叔摆摆手:“做招牌哪有砸招牌快啊。”

      砰!

      领头闹事的掀翻了桌椅,推倒宋越,朝台上望去:“我倒要看看,你们从哪招来这么一个琴师,弹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目光似是扫过这处,孟寒川脸一僵,和柳叔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知所措。

      她赶紧背起琴,不料转个身的功夫便被那闹事人逮了个正着。

      “嚯?你就是那个弹得不伦不类的琴师?”领头的眯眼,上下打量。

      “不伦不类?”她愣了一瞬,攥着布包的手倏然收紧,“不伦不类!喜好归喜好,你从何评价乐曲的正规与否?你们眼红来闹事就不是不伦不类了吗!”

      她突然的质问让闹事人一怔,她趁机赶紧换方向逃,却依然被堵住路。

      身后琴被抓住,她后退一步摔倒,琴包被拆,眼看他们要踩,她立马爬起握住吉他又开始挥动。

      那些闹事的根本不怕,若是琴坏了倒正中他们下怀。

      “我管你喜什么正什么,你弹的这些东西,还有你这啥玩意,就不允许出现在茶馆!”

      说罢,那几人便要直接上手抢夺她的琴。

      “你们简直毫不讲理!”

      宋越见状,大手一挥:“等什么呢!欺负到自家头上了,还不抄家伙!”

      无茗的伙计立马抄上手边家伙什,木盆、椅子、算盘、茶壶,有什么算什么,手臂高举准备大干一场。

      孟寒川紧绷着脸,心脏怦怦跳。

      他们踢坏了屏风后的桌椅,踩坏了其他乐器,眼看就要堵上来。

      躲不掉了,这是要干仗了。

      她抡动吉他,朝着眼前凶狠的脑袋上砸去。

      二楼一扇窗从里打开,一人影从窗中跳出。

      孟寒川头顶忽拢下一层寒意,眼前被一道黑影遮住视线,同时一阵药气钻入鼻尖。

      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吉他,同时那闹事的人被踢飞,而后侧身而来的伙计同样被一踹踢飞。

      轻轻几个动作,却利落地解决了围上来的伙计。

      她睁大了眼,握住吉他保持着砸琴的姿势,却随着眼前黑衣人的动作而左右挪步,似是配合他托琴。

      这人一身黑衣,手指骨节分明,袖口处是金线火纹,露出的一截手腕瞧着肤色不大正常。

      向上瞥,此人后背略微鼓囊,乍一眼不算瘦削,却给人穿得很多的错觉。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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