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55、第 55 章

　　李豫觉得好笑，余光瞥见沈家父子正盯着自己，这才收敛了神色，说道：“不知沈大人是否得闲，本王有事相商。”
　　沈进哪敢拒绝，手向后一伸：“殿下请进。”

　　三人在沈进书房中坐定。
　　沈进先行开口：“听说殿下受伤了，可有大碍？”
　　“无妨。”
　　“殿下还需多休息。”
　　“多谢沈大人关心。听闻本王受伤，窈窈一时情急就去了魏王府，还望沈大人和小沈大人不要怪罪她，”说完，李豫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翊一眼。
　　沈翊：……
　　“还有，”李豫又郑重地说道：“本王想求娶窈窈，望沈大人成全。”
　　沈翊皱起了眉头，早就知道这个魏王对窈窈图谋不轨！
　　沈进将茶盏轻轻放回到桌上，叹了口气，说道：“多谢殿下抬爱。不是臣不答应，实在是身份悬殊，不敢高攀。”
　　“本王心悦窈窈，给她什么都是应该的。”
　　见魏王如此直白，又于沈家有恩，沈进也不好说重话。以魏王的权势，请天子下一道圣旨赐婚，窈窈便是不想嫁也得嫁。如今还能坐在这里征求他的意见，已是难得。
　　“殿下，当初在北境时臣就说过，沈家不希望窈窈嫁入皇家，希望殿下能够谅解。”
　　“本王理解沈大人的担忧。可是，窈窈已经答应嫁给本王了，她的意见也很重要，不是吗？”
　　父子二人闻言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李豫站起身，沈进和沈翊也站了起来。
　　“沈大人也不用急于答复，有什么事尽管问本王，不用为难窈窈。”
　　说罢，李豫就离开了。

　　送走李豫后，沈翊转身就往回走。
　　“去找你妹妹？”
　　“是，父亲。”
　　“别太凶了，你也听见魏王的交待了，”沈进是了解他这个儿子的。
　　沈翊咬咬牙：“知道了，父亲。”

　　沈云华听说沈翊来了，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事，将头钻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芙蓉叹了口气。
　　沈翊进来后见此情景，摆摆手让她先下去了。
　　沈翊在床边坐下，斟酌道：“你……”
　　“大哥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呜呜呜呜呜……”
　　沈翊：……
　　他才刚说一个字。
　　“你先出来。”
　　“不要！”
　　沈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怕挨训，还是害臊。
　　“我不训你。”
　　“你肯定会训的！”
　　“你在魏王面前也是这样吗？”
　　沈云华：……
　　大哥真是会扎心啊。
　　沈云华坐起身掀开被子，发髻散乱，眼角还挂着几颗泪珠，鼻尖红红的。
　　见她这幅模样，沈翊心软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
　　“你真的喜欢他吗？是不是他强迫的？”
　　“他没有强迫。”
　　魏王殿下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任何事情，反而什么都是由着她。但是这两年与殿下的相处，她没有办法和爹爹、大哥说明白。所以，她也理解他们的担忧。
　　“都怪我，”沈翊一脸悔恨。
　　“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如果当时我和父亲再小心一点，没有着刘珩的道，也不会让你和魏王有交集。”
　　沈云华心想，你这是把爹爹也怪上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沈翊自己接着说道。
　　“原本，父亲和我是想替你选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万一你受了委屈，我和父亲还能替你撑腰。现在好了，如今我和父亲要替你撑腰，那就是造反。”
　　沈云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
　　“我知道爹爹和大哥是关心我。可是，殿下真不是那种人。”
　　沈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妹妹大了，留不住了，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嫁吧。”
　　沈翊支起拐杖站起身：“一会儿记得过来和父亲用晚膳。”
　　沈云华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就这样？大哥就这样同意了？
　　她飞快爬起来，抱住沈翊的腰：“大哥……”
　　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还好你那个殿下不在，否则又要瞪我了。”
　　“哎呀大哥你不要说了！”
　　沈翊笑了笑，拍拍她的后脑勺，尽情享受着兄妹俩之间的腻歪，往后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第二日，沈云华递了帖子，请杨家兄妹上门一叙。杨允知道这是要给他答复了，于是甚是仔细地穿戴一番，和杨婉瑜来到了沈府。
　　杨婉瑜看着充满期待的大哥，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有缘无分，只是可怜大哥了。
　　知道二人有话说，杨婉瑜抱着雪团去了院子里走走。
　　沈云华酝酿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允哥哥，上次你问我的事情……”
　　杨允眼中神采奕奕，等待着沈云华的下文。
　　沈云华难住了，她真的不想让杨允失望。可是，昧着良心答应他，只会让两人都痛苦一辈子。
　　“对不起，允哥哥，窈窈不能嫁给你。”
　　杨允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怔愣了许久才说道：“你说不能……是什么意思？是有人逼迫你吗？”
　　是不是魏王？
　　“不是，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沈云华知道，此刻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扎在了杨允的心上，可是……她不想，也不能欺骗他。
　　“对不起。”
　　这句抱歉，是发自内心的。
　　“是谁……是不是……魏王，”杨允喉头动了动，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沈云华低头，点了点头。
　　“对不起。”
　　她能说的，只有抱歉。
　　杨允一个人先行离开，他已经没有了继续留在沈家的意义和勇气。
　　等杨婉瑜进来时，只看见沈云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眼角还挂着泪。
　　见她进来，沈云华木木地说道：“婉瑜姐姐，怎么办？允哥哥肯定很伤心，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
　　杨婉瑜握住她的手：“嗯，我知道的。”
　　“婉瑜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毕竟杨婉瑜以后会是她的嫂嫂，若是两人因此生了嫌隙，又还怎么做一家人？
　　“傻瓜，这种事情怎么能强迫呢？如果你违背心愿，嫁给我大哥，无非是添了一对怨偶而已。”
　　更何况，那个魏王殿下会让她安安稳稳嫁给大哥吗？
　　杨婉瑜看着她，语气真诚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嫁给心爱的人，我希望你幸福。至于我大哥，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我也相信他会遇到对的人。”
　　沈云华点点头：“我也希望允哥哥能早日找到心爱的女子。”
　　“提醒你一件事情，”杨婉瑜凑近道，“可千万别在魏王殿下面前叫允哥哥。”
　　否则她大哥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当晚，杨允在万客楼一个人独自饮酒到深夜，直到喝得不省人事，才被小厮强行抬了回去。

　　几日后，沈翊来到了魏王府。
　　李豫已经在书房忙碌，于是沈翊直接被带到了书房。
　　“小沈大人请坐。”
　　“多谢殿下。”
　　因为是沈云华的大哥，秦松亲自给沈翊端来了好茶：“小沈大人请慢用。”
　　“不知小沈大人今日登门所谓何事？”
　　沈翊一面压下心中对于李豫明知故问的鄙夷，一面说道：“今日微臣前来，是想替沈家向殿下要一样东西。”
　　“什么？”
　　“一份承诺书，若是日后殿下厌了窈窈，请不要伤害她，将她安安稳稳地还给沈家。”
　　这让李豫有些意外，略微思索后，李豫问道：“这也是沈大人的意思吗？”
　　“没错，”沈翊郑重地点头。
　　李豫知道，这是沈家最后的让步，也是竭尽所能在他强大的权势下保护沈云华。
　　“本王可以立下字据，不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豫起身，执笔在一张纸上挥笔写下几行字，随后郑重地盖上了魏王的印。
　　“小沈大人请过目，”李豫将字据交到沈翊手上。
　　沈翊站起身接过，看完之后瞪大了眼睛。
　　“今日正好薛神医也在，让他给小沈大人看看腿吧。”
　　沈翊心中嫌弃：今日要是不带来这个好消息，也不会有这个好处是吧？
　　李豫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一般，笑着说道：“小沈大人莫要多想，最近本王才得闲，想起这回事。”
　　沈翊心中咯噔一下，忙拱手道：“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受宠若惊。”
　　“小沈大人不必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五日后，李豫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前往沈家上门提亲。
　　今日的李豫一改往日偏爱深色衣物的习惯，身着雀金裘袍，腰间长穗宫绦，意气风发、风流倜傥。
　　父子二人何曾见过这幅模样的魏王？这才想起魏王也是大燕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李豫身后跟着几十名小厮，抬进来二十抬黄梨木箱，不用猜，里面肯定都是绝世罕见的宝贝。
　　甚至还有一对李豫亲手射下的大雁，用红布捆住拎了进来，翅膀一路扑扇，老远就听见了大雁的叫声，中气十足。
　　可以说，提亲之礼做到了极致，给足了沈家面子。
　　这阵势引来了不少百姓在沈府门前驻足张望。很快，魏王上沈家提亲的消息就传遍了半个云京。
　　众人纷纷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倘若齐风得知世人的想法，绝对会跳出来反驳：殿下第一次见沈姑娘时，沈姑娘满脸是灰，根本看不出容貌！殿下才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