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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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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外。
黑色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车内陆时惊刚刚醒来,抬手揉了揉额角,开口道:“沉檀还有多久到盛京?”
沉檀闻言伸手掀开一侧的帘子瞥了一眼:“小姐,估摸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陆时惊点点头,随手抽过一边的书看起来。
沉檀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陆时惊,“小姐,每次坐几天马车都这般难受,先吃瓣橘子压压吧。”
陆时惊接过橘子喂入嘴中,抬头扫了眼车厢内,问道:“药箱放在哪了?”
沉檀放下手中的橘子拿过手帕为陆时惊擦擦手,想了想道:“在后面的车里,小姐现在要吗?”
陆时惊点点头,“我看看东西够不够。”说着掀开帘子看了看前车的李善。
“小姐,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不如稍作休整再入宫吧。”沉檀见陆时惊脸色不佳便提议道。
陆时惊摇摇头,向着前方的马车扬了扬下巴,沉檀顿时心领神会,这李善名义上是前来传旨护送的官员,实则是在押送陆时惊,确保她顺利抵达盛京。
按陆时惊打听到的消息,陛下看着倒是十分在乎这位贵人,不过……这位贵人是积郁于心,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哒哒的马蹄声中,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转眼便到了盛京。
盛京城门前。
身着绯红色官袍的俊美男子立于城门口,其侧还站着几位内侍。
黑色的马车驶至盛京城门前缓缓停下,一只白净纤细的手掀开帘子,先是沉檀从中走出,接着便是陆时惊。
陆时惊下了马车,看着高大的城门心中倒是有些感叹,自己离开这些年,盛京倒也没甚变化。
“顾大人,这位便是南安那位神医。”李善朝顾应忱稍作介绍。
陆时惊闻言朝顾应忱微微点头,不过顾应忱倒没理她,继续和李善讲着话。“李大人,陛下体恤您一路颠簸,免了进宫述职,家中亲眷已等候多日,先回去团聚吧。”
李善得了这话,稍稍躬身,“那陆神医便由您带入宫中了。”说罢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李善走后顾应忱才看着陆时惊,平静的声音下是无需多言的思念,“回来了!”像是陈述,实则埋于其下的是不可名状的欣喜。
当年陆时惊离开盛京时也曾同他说过,自己一定会回来的,可这几年没有一封信,顾应忱也曾无数次动摇,方才未理会陆时惊,实则内心满是庆幸,还好她真的回来了。
陆时惊点点头,岔开话题,“不是要进宫吗?”
顾应忱这才从失而复得中回过神来,伸出手要扶陆时惊上马车。
陆时惊挑眉倒想拒绝可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顾应忱带着陆时惊到了宫门前,刚下马车便听一旁传来声音,“顾大人,官衙中似有要事,陛下让您先去处理,陆神医由奴才带着去便是。”
顾应忱应了声好,侧头一如往常那般对陆时惊叮嘱道:“不要乱跑,晚些时候我来接你。”
陆时惊点点头,复又想起有些不对,她们都和离了为何她还要听他的,正要出言反驳,却只看见顾应忱风中翻飞的衣角。
陆时惊随着内侍走在朱红色高高的宫墙中,心中不禁感叹,这宫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斗兽场,而高高的看台上坐着的都是至亲,成王败寇,所有人只在乎谁坐上后宫那个最尊贵的位子。
随着内侍走了会,便到了御书房。
内侍领着陆时惊进到殿内,陆时惊跪下行了个大礼,“草民陆时惊拜见陛下!”
姜渊埋于书案中,陆时惊出声也未理会,专心批阅奏折,片刻后方抬起头。
“陆时惊?”
陆时惊未听见让自己起来的话便继续伏在地上:“是草民。”
姜渊揉了揉手腕,看着陆时惊开口道:“七年不见,你倒是在南安成神医了。”
陆时惊仍保持着姿势,并未出声。
姜渊也没等陆时惊回话,挥手让身边得力的内侍将陆时惊带去为贵人看病。
内侍得了令便带着陆时惊要离开御书房。
快走至门前时,只听长桌后的帝王道:“务必治好苏贤妃,若有差池……”
陆时惊知晓,皇帝这是在给自己施压呢。可笑的是治不好如何?无非两个选择,要么换大夫,要么换贤妃……
无论心下思绪万千,陆时惊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随着内侍往贤妃宫中去。
陆时惊刚到贤妃宫中便闻到一股药味,想来身子已经不大好了。
苏缇靠在贤妃榻上,身上虚虚盖着一个羊毛毯,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手帕虚虚捂住口鼻,又是一阵咳嗽。
内侍行了个礼:“贤妃娘娘,这位便是陛下自南安寻来的神医。”
见苏缇抬头看过来,陆时惊忙行礼道:“草民陆时惊,见过贤妃娘娘。”
说着内侍使了个眼色让陆时惊为苏缇诊脉,陆时惊便提着药箱走到苏缇跟前,“草民先为贤妃娘娘诊脉。”
苏缇点点头便伸出手让陆时惊为自己诊脉。
陆时惊拿出手帕搭在苏缇手腕上,片刻便有结论,“娘娘有些气血亏虚,又有些肝郁气滞,不过……”陆时惊抬头看着苏缇轻轻动了动手指。
苏缇不动声色的眨了下眼,便对着内侍道:“陆大夫留着在这煎药,宫门落钥前会送出去,你先回去复命吧。”
苏缇失宠已久,内侍自然不愿多呆得了令便行礼告退了。
苏缇又挥退了身边服侍的众人。
片刻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陆时惊与苏缇二人。
“你要说什么?”似有些冷,苏缇扯了扯身上的毯子。
陆时惊起身将毯子为苏缇盖好,接着自顾自的坐在苏缇身边。
“贤妃娘娘这些年可过得好?”
“好也就这般,不好也就如此,你说呢?”苏缇淡淡的看着陆时惊道。
陆时惊抬头四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不是很珍贵吗?”苏缇抬眸看着陆时惊。
“咳咳咳……”刚说了几句话苏缇又咳了出来。
“锦月!”苏缇朝外喊了一声,一名穿绿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带陆大夫去煎药。”苏缇有气无力的说完便看着屋顶,眼神中是陆时惊看不懂的空洞。
陆时惊回头只看到苏缇单薄的背影被各种华贵的器物挡住,可恍惚间却又看见层层叠叠华贵锦缎下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贤妃娘娘。
陆时惊摇摇头,将脑中的想法甩出,跟在锦月身后前去煎药。
陆时惊照看着药炉,锦月看着陆时惊,锦月只觉陆时惊有些眼熟,可隔着烟雾哪能看得清呢。
咕噜咕噜声中药煎好了,陆时惊倒好药便拿起药碗往回走。
廊下种着几株栾树,看得出从前主人待它极好,只是不知如今为何枯败了。
“不听医嘱就算了,贤妃娘娘这是不认故人了?”
苏缇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侧目看着陆时惊。
“几年不见,故人倒是还记得我。”苏缇比了个手势让陆时惊坐下。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怕陆时惊听不懂,又补充道:“辛苦半生,最后连这个贤妃之位也是大封后宫才得来的。”
“日子还长,苏缇,别把自己困住了。”陆时惊拉过苏缇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
“还记得当初符司业在结业那日说的吗?”陆时惊
苏缇回想起当初在书院日子,当初苏缇总爱追在姜渊身后,许多时候都央着母亲不去书院,但那日结业不得有缺便不得已去了。
还记得那日是个晴天,符司业立于廊下,语气一如平日那般温柔却又有股强大的力量“愿诸位今日结业后,可如明月照山,亦可如清风赴会。”
“苏缇!”陆时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月华会暗,微风亦可成灾。”
可惜苏缇并不想多聊,谈话无疾而终。
苏缇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盒子,从中拿出一个双鱼佩递到陆时惊面前。
“这是当初与陛下成婚时太后赏赐给我的,日后你入宫用这个便可。”
“苏缇,先喝药。”
“锦月!送陆大夫出宫。”
锦月闻言比了个请的手势,陆时惊叹了口气拿起药箱便往外走去。
“照着我的药方给娘娘抓药,娘娘的药记得按时服用,不可轻易随娘娘心意。”陆时惊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叮嘱锦月。
还是赶在宫门落钥前出了宫。
刚一出宫便见顾应忱在一边正要上马车。
顾应忱见陆时惊出了宫,便伸手掀开帘子,“陆大夫,这是要回去?”
陆时惊点点头,“我要去三叔府上?”
“陆尚书?”顾应忱点点头掀开帘子邀请陆时惊上车“恰好顺路,我送你回去吧。”
陆时惊见顾应忱等着自己却又故作意外有些好笑,便提着药箱站在车窗旁,不出声。
顾应忱见陆时惊未上车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便立在车旁,歪着头笑问:“顾三公子这是对我余情未了呢?”
顾应忱这些年一直将他对陆时惊得思念与爱意压在心底,可如今陆时惊一句话倒是让他这些年都白费,强压下的东西此刻如雨后春笋般钻了出来。
顾应忱玉白的脸上悄然多了一抹薄红,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一声“嗯。”自嗓子深处传出。
不过可惜陆时惊忙着上车不知听没听到。
陆时惊刚上车帘子便自内掀开,抬头看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你这手……好适合学针灸。”陆时惊忍不住感慨。
顾应忱听到这话挑挑眉,又想借机多接触,便欣然开口,“那不如我跟你学学这针灸?”
陆时惊本就只是想逗逗他,听他真有此意连忙摆摆手,“那可不行,你素来公务缠身,哪有时间学这个。”
两人久别重逢倒是也没想象的那般生疏,你一问我一答,倒也到了陆三叔门前。
陆时惊一下车朝顾应忱挥挥手便快步走到门前。
只见陆府门前站着陆夫人还有一名男子。
“少夫……”男子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清润的男声传来。
“给我吧。”
原是顾应忱赶过来了。
竹音闻言侧身将披风放到了顾应忱手中,接着向后走了一步不再说话。
顾应忱接过披风便要往陆时惊身上披,陆时惊有些诧异。
“这披风还未曾用过。”顾应忱朝陆时惊解释道。
陆时惊“哦”了一声也没有拒绝。
“小时。”门口站着的女子开口唤道。
陆时惊听三婶唤她便丢下顾应忱提步向陆三婶走去。
顾应忱看着陆时惊正欲说些什么,便听
浑厚的男声自陆夫人身后传来。
“顾大人不若留下来喝杯热茶再走?”
原来正是陆时惊三叔。
顾应忱哪能听不出来这是在逐客呢。
“晚辈改日再来拜访。”顾应忱朝陆三叔、陆夫人稍一躬身便留下披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