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绑架 ...
-
萧文广从来不带侍奉,女使或者小厮都没有,他独来独往惯了,据说将军府里也没几个女使。李青棠以为南下这一路只有她和红尾两个女子,不想李景谌的马车里还塞了一个,是半路上休息时李青棠无意中发现的。
那女子含羞带媚,香肩半露,旖旎生香,她袒露的模样一度让李青棠怀疑当下的时节。
“红尾,你冷吗?”
“我不冷,但我觉得她冷。”
有此对话。
那女子显然瞧见了李青棠,她的一双媚眼流转,纤纤玉手放下帷裳,只这两个动作,便叫人浮想联翩。
以至于许司一看着马车的方向对红尾说:“我觉得,她喜欢我。”
红尾:“……”
李青棠没有打击许司一,点点头又拍拍许司一的肩膀:“对,她喜欢你,但她是五皇子的人。”
许司一想不通的不是一个皇子南下审查官员居然带美姬,而是这个美姬居然能在花都那么多的花骨朵里脱颖而出得到李景谌的青睐:“心智偏激,妄言成性,无勇无谋,自私自利,长得嘛,我不觉得他有多么玉树临风,那么多皇子,这姑娘怎么想不开瞧上他了。”
杜熙在一旁擦拭他的短刀,他有很多件兵器,这次出来带了一柄短刀,听见许司一的话似乎也有话说,但可能碍于身份,没说出来,李青棠察觉到便问:“杜熙,你有话说?”
杜熙看看李青棠看看李景谌的马车又看看不远处说话的萧文广和李景谌,收起短刀低声说到:“姑娘”——他如今也跟着红尾叫一声姑娘,因他家公子说公主不喜欢做公主——“那位女姬属下认得。”
“你认得?”李青棠笑出声来,颇有兴致,“杜熙,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杜熙有些不好意思:“属下时长跟着公子四处游走,外头的事知道的多些,后来公子回花都做了殿前都指挥使,京里的事情许多他不方便做的,我便做的多些,故而知道的也多些。”
“哦?那你说说,这位女姬是什么来头?”
“姑娘知道百月楼,就是请过文潇的那座百月楼,这位女姬从前是百月楼的清女子,清女子便是艺妓,只卖艺,也就差不多半年前,不知怎得就攀上了五殿下,舍了一身艺技,转身投进了五殿下府中,从那以后就没在外头露过面。”
李青棠脸上的笑容一点点不见了:“你是说百月楼……”
“是,说起来这位女姬在百月楼并不是头名,甚至没有文潇的名气大,听梅花琴的或许知道她,她的小臂处纹有梅花样,但是哪个手臂,我不知道。”
“是,有梅花样,我方才瞥见了。”许司一道。
是啊,那梅花样李青棠也瞧见了。
“百月楼的女姬,清江馆的文潇,陈州的曹度,花都的朱叙,这是把题摆在了明面上,要给我放一湖水吗?”李青棠若有所思。
许司一却说:“不可掉以轻心啊,这些人都是老奸巨猾的,小心有诈。”
李青棠当然知道,她更在意的却是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她知道百月楼的女姬和清江馆的文潇之间一定有关联,李景谌纵由一个这样的女姬跟在他的身边,他必然也知道些什么,说他的母妃蠢笨李青棠信,说他无勇无谋她也信,可她不信李景谌会大意到让这么明显与案件有关联的人明目张胆地在他身边。
隐隐的,李青棠觉得有些不对,其实何止是这位女姬不对,许多事情都透露着古怪,说不上来是什么,从出城开始就不对了。
萧文广与李景谌似乎相聊甚欢,队伍继续启程时萧文广和李景谌分开,回到李青棠这头牵马。李青棠只在夜宴那晚见过武将风采的萧文广,余下时候再见似乎他并不像个十足十的武将,就像杜寒英,分明是将军,却处处透露着书生气。
顾简之说,将军者不似将军,书生者不似书生,侠客者不似侠客,这是乱的,也是超然的。
换句话说这是到了某种境界,这种境界李青棠已经达到了,她是女儿娇不似女儿娇。
说回此事,之所以这般评判萧文广皆因其从李景谌那处回来时一脸严肃,任凭怎么仔细看都看不出一丝表情,他生气了。
“发生了什么事?”李青棠问。
萧文广默了默,见车队就要启程,才从牙缝里啐出两个字:“畜牲。”
畜牲乐悠悠搂着美姬快活。
李景谌用言语惹怒萧文广,意欲何为?
这一行人里最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也就萧……哦~李青棠总是忘记,那是她舅舅,她舅舅的外甥被困求在随阳坡,啧,这话该怎么说?这里竟没有一个人是能与李景谌和颜悦色好好说话的,除了那位美姬,李景谌带美姬上路原来为了解闷。
“他还不至于口无遮拦吧。”李青棠试探着说。
萧文广“哼”一声:“他简直是……忝为人。”
李青棠要回马车里去,掀开马车帷裳时萧文广忽然说道:“你小心一些,等到了馆驿,你和红尾住一个房间,千万不要独自一个人。”
是夜,乌云遮月,无星无风,李青棠独自出了门。
洺县的馆驿比随阳的要好一些,许是洺县当地的饭菜恰好合了李青棠的口味,晚饭时候她吃了许多,吃撑了自然是要消消食的,于是她独自出了门。
吃撑过的人都明白吃撑的苦恼,腹部难受,走不动路,李青棠就是如此,有时候还会因为腹部疼痛觉得喘不上气来。
洺县馆驿的驿官是个独眼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衣衫陈旧,口齿含糊,他说他做洺县驿官已经二十多年了,朝廷从未给他下过任何命令,除了每月的月钱按时发放,朝廷就好似不记得有他这么个人。
男人叫杨市,无上无下,孤身一人,前年上半年他最后一个亲人才去世,他那十五岁的儿子,此后他便不怎么说话,渐渐的开始口齿含糊不清。
杨市觉浅,李青棠从二楼下来路过大堂时在大堂值夜的杨市已经醒了。
“大人要出去走走吗?”
李青棠笑笑:“奥,本官就是晚上吃的多了些,腹中难受,想随意走走,不出去。”
“大人想是窝食了,下官这里有些偏方,大人可要试一试?”
李青棠摆摆手写绝了杨市的好意:“不必了,杨大人,多谢你,但我身边的大夫已经给我开过药,若是再不好我再来问杨大人要。”
“是。”
李青棠确实没有出去,她走到大堂门口,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继而转身走回来,再走过去,再回来,如此反复。
杨市接到李青棠等来不及过洺县要在洺县留宿的教令就一直忙活,半夜三更,他早已累的直不起身,李青棠在他眼前这么一转悠,他的眼皮更觉得沉甸甸抬不起来。
……
杨市醒了,天还未大亮,馆驿后院养的鸡长鸣报晓,杨市浑身酸疼,像跟谁打了一架,回想昨夜,他猛然发觉李大人到底是回了房间还是去了什么地方他全然不知。
“五……五殿下……”
“锦宁公主呢?”
“锦……奥,李大人她昨夜说是吃多了下来消食,下官太困了,没能陪李大人到最后,并送她回房间,是下官的失职,可李大人在哪里下官也不知道……”
“那就奇了怪了,活活一个人,还能插翅膀飞了不可?还不赶紧带人去找,我们带来的人在找李大人这件事上你都可以调配,查到李大人的线索立马来报我。”
“是。”
杨市可瞧不惯李景谌,只是瞧不惯是瞧不惯,还不是得好好回话,一问两问之下他将李青棠可能去的地方或者可能被掠去的地方细数说了一遍,李景谌漫不经心地指了两个人,算是出了力,之后回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半日没有出来。
李青棠去哪里了呢?
红尾和许司一的说法是因从小长在花山,性子野,不受管束,虽是悯苍公关门弟子,但似乎悯苍公的本事她只学到一个“关门”,这样的她从来受各门各类羡慕与宠爱,洺县也有山,只不过是小山,或许她是想花山了。
而当李青棠从一户废弃的木屋里走出来,失魂落魄的架势让所有人皆是一惊,不说红尾和许司一的话可信度大不大,大人想家和大人被绑架之间的差距大不大,但说光天化日之下,被重重保护的李青棠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么处地方,杨市是不解且慌张的。
李青棠身上的衣裳条条缕缕破破烂烂,泥巴和干土几乎要把衣裳裹满,头上的珠钗歪歪曲曲,少簪一支,鞋袜白变黑,白净的脸上一道又一片的脏。
红尾和杜熙一左一右站在李青棠身后,他们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冰冷,而在他们三人身后躺着一个人颈间银簪浸了鲜血亮闪闪发光。
“殿……青棠……”萧文广最先过来,他满是担忧。可李青棠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在那里,李景谌正不可置信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