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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合作 ...

  •   与阿颂这里客套完,这两位皇子才分出心思来给一旁的杜寒英,如今他们两个在这些人眼里便是一人,若恨便都恨了,若不恨哪个也不会平白成为靶子。

      阿颂是外行人入门看门道,杜寒英是内行人行走看本性。

      “寒英。”
      “臣在。”

      李景认有流露出些许欣赏之意:“你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自从你赋闲在家这人总是寻不着,父皇说你是撒手就没,信了。”

      杜寒英满面堆笑,拜了又拜:“四殿下这说的好似臣长了翅膀似的。”

      李景认与李景言皆淡淡一笑,杜寒英继而说:“殿下也说了,臣当时赋闲在家,所谓无事一身轻,丢了官职固然忧愁,可忧愁也得活着不是,人嘛,有愁就要消愁,欸,四殿下,臣这儿新进得了几坛好酒,得空给您送到府上去,尝尝?”

      “啧!”

      原本还笑着的两位殿下在听到杜寒英提起“酒”立马变了脸色,李景认剜了杜寒英一眼,推着李景言离开了,并没留下什么好脸色。

      换二个人来这时候都应为自己的失言瑟瑟发抖,且想法子找补回来,但杜寒英没有,他甚至拱手送走两位皇子后还有兴致问阿颂:“殿下可知道您这二位哥哥缘何恼怒?”

      阿颂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瞧过杜寒英,今日种种只是在印证她的直觉是对的,她那不省心的父亲给不省心的女儿找了个不省心的驸马,岂非千百年来少有之乐事?

      “‘太子祭酒’一案发生后,‘酒’之一字在皇家甚至在朝中已然成为忌讳,皇上不提,等闲就不要提起,恐触了霉头。”

      “殿下聪慧。”
      “彼此彼此。”

      杜寒英稍稍侧过身子,与阿颂的距离近了些:“陛下歇息够了自然会继续赶路,臣需随侍护卫,然臣还有些话要和殿下说,故而那二位殿下就显得有些多余。”

      “什么话?”

      “殿下需要的银两臣会在合适的时候送进故云阁。”
      “你说过了。”

      “殿下别急,臣要说的是,臣既然能把银两送进故云阁,就说明殿下的故云阁有口子,臣撕开的口子不甚要紧,可若是别人撕开了口子,再将刀枪剑戟什么的随意往里一扎……殿下明白我的意思。”
      阿颂当然明白:“可杜大人你为何不甚要紧?”

      杜寒英“嗯”道:“许是因为臣见过殿下的狡猾?”杜寒英故意停了停,在阿颂出声前接着说,“或者你我的婚事已成定局。”

      阿颂:“……”

      杜寒英还有话说:“殿下如今是新贵,炙手可热,寒冬腊月,谁人不想往近了凑一凑,暖和些。可殿下需得记得冬日漫漫可到底四时分明,过了年开了春,殿下这火炉就变得烫手了,至时这些人是想留着殿下到来年冬,还是趁着春暖花开、夏日炎炎弃了,留给您的时间可并不多。”

      “所以。”
      “所以殿下,您得知道这自古天家女儿无非两条路,一是华贵,二是尊贵。公主大多华贵,可未必是尊贵,倘若有一位公主既华贵又尊贵……”

      “我连华贵都是皇上给的,杜大人和我谈尊贵是不是有些……虚妄?”
      “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

      杜寒英替阿颂拢拢披风,举止有些暧昧,说的却是:“我这个人自小便是规矩底下长起来的,跟在祖父父亲身边见惯许多事,我从来明白一个人除非不想活,否则就要学会活着,可以良善,那是本色,必须抵抗,这是欲望。殿下一来便在别人的刀尖儿上,这点保命的道理您知道。”

      阿颂始终不曾看杜寒英的眼睛,听及此处终于抬起眼来。她的眸子清清浅浅,不掺杂任何色彩:“你不怕我出卖你?”
      “你我……”

      “我可以退婚,我可以对皇上说我不嫁了。”
      “你不会。”

      “为何?”
      “因为殿下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是你唯一的生路。当然,殿下若是宁死也不愿进杜家的门,寒英不介意陪一条命,只当是全了那日花山碎琼乱玉下的生死一诺。”

      “疯子。”
      “过誉。”

      阿颂冷静下来,杜寒英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她知道一旦她答应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可是——
      “为什么?”
      “什么?”

      “你为什么要堵上杜家来帮我?”

      杜寒英:“殿下觉得如今的杜家如何?”
      “即便你无官无职,凭着杜门祖上传下来的风采延续是可以的。”

      杜寒英轻轻叹一口气,眼神中仿佛带些惋惜:“殿下你这般纯粹之人在这花都是不多了。”
      “人言。”

      “皇上七位皇子,殿下觉得哪一位皇子与我杜家契合?”
      “……没有。”

      “哪一位皇子登基我杜家可以完好无损的存活下来?”
      “……没有。”

      “哪一位皇子能被我祖父或者父亲的治世之理说动?”
      “……没有。”

      “既然都没有,杜家还能延续么?”
      “呵,杜大人,他们那里都没有,怎么,我这儿反而有了么?杜大人也信外头传言的女帝治世?”

      “殿下信臣就信,殿下不信,臣也不信,臣不是在赌一个女帝治世,臣是在寻一方净土,臣笃信的是悯苍公的关门弟子。”

      悯苍公……是啊,这个理由分外合情合理。

      “杜寒英,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我此行的目的,”阿颂的语气带着冰凉的杀意,“我回宫,七位皇子夺嫡,我只是隔岸观火的那一个,凭什么入局?”

      “殿下是没有说过,可皇上不会让殿下观火,没办法置身事外就只能深陷其中,空斋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在这虎豹豺狼聚集之地受苦,圣旨传到花山再到臣前去相迎,这期间足够殿下山水逍遥,可殿下并没有。换句话说,殿下从走出花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入局,而且是您主动入局,臣今日所言不过是借皇上的东风,请入殿下的棋局。”

      阿颂侧过身来,杜寒英拱手施礼,周遭不知多少双目光打量他们的一举一动,枯木遇风,碎雪落颈,不知凉意,时为三冬。

      阿颂转身上金辇,杜寒英叫住她:“殿下。”
      阿颂顿了顿身形,没有说话。

      金辇的帘子一起一落,小窗内清音冷冽:“杜公子莫忘了答应我的银两,近来多病,太医殿那处还欠着银钱未还呢。”

      窗外杜寒英宽大袍服下绷起的双肩立时松落下来,不被察觉的如愿以偿的笑转瞬散在碎雪寒风。

      阿颂和他,李青棠和杜寒英,不能说谁比谁更如意些。

      李青棠来之前杜家走在死胡同,李青棠是杜家如天突降的一条藤,抓住或有一条生路。相比之下,李青棠入宫虽万难也至少有一条路可走,杜寒英是李青棠准备好的那条路上辟出来的蹊径,难说好不好走,何妨一试?

      杜寒英从阿颂这里离开后就去了李仞的玉辇,杜熙饮马回来将马交给杜寒英转身去了阿颂的金辇。

      郑安来寻杜寒英,说:“杜大人,杜大人,皇上叫您呢。”

      李仞的玉辇围在正中间,这时候他人不在玉辇中,拥裘漫步山野,皇子们则在一旁默默立着,等候李仞发话。

      杜寒英穿过这群皇子来到李仞跟前,干净利索地跪下行礼:“臣杜寒英叩见皇上,皇……”

      “行了行了行了,”李仞打断杜寒英的行礼,却没让他起来。李仞弯腰皱眉盯着杜寒英:“抬起头来。”

      杜寒英抬头:“啊?”

      不设防地四目相对,杜寒英慌忙趴下去,李仞送他好大一记白眼:“杜寒英,你你你,朕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竟是个……你呀,你说你是个不要脸面的自可丢你杜家的人去,朕的女儿花容月貌,婉婉有仪,岂能与你一般丢脸!”

      杜寒英不敢出声,趴地越发低了些。

      李仞如此一来是因为随行中有别国使臣,众目睽睽之下,二来是他虽然要把阿颂指给杜寒英,但还没到两个人可以私下相说的地步。

      “说话!起来起来……”

      杜寒英:“谢皇上隆恩。”
      李仞:“……”

      杜寒英从小出尽风头,今日也不外乎是再出一回。

      “回皇上,方才锦宁殿下已经斥责了臣,说臣的行为不仅丢了杜家的人,还让殿下她自己难做,她说早知臣是这般不知轻重不看场合的人,便不应这门婚事了。可皇上明鉴,微臣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还有苦衷,来来来,你说说你有什么苦衷。”

      杜寒英众目之下去找阿颂,自然是想好了诡辩的托词:“家母……”

      杜寒英的话只开了个头,李仞便打断他:“好,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朕饶不了你。”

      杜寒英跪下叩首:“微臣杜寒英叩谢皇上!”李仞哼一声头也不回地上了玉辇。

      说起杜寒英的母亲俞雪嫣,兵部侍郎之女、杜公夫人、诰命加身这些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李仞还是太子时猎场上险些被兽物撕咬,是偷偷跟在未婚夫君身边的俞雪嫣用一支箭救了他。只要杜寒英不过分,这件事能保他在李仞之朝完全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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