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美人是个戏精》此间秋色

10、上了贼船

　　此刻的姜婳，水杏一样的眼里似两汪清泉，让人看不出一点杂念，都说眼睛是内心照应，这样的一双眼睛的人也会骗人吗。转念，裴珩想到姜婳上辈子的所作所为，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这年头，会演戏的人多了，怎么能靠一双眼就觉得面前之人不是个坏人呢。
　　“世子？”姜婳伸出手，在裴珩眼前晃了晃。
　　裴珩拉回思绪，开口说道：“人虽已经被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可长安城里到底不是久待的地方，所以还是要将人尽早送出城。”
　　姜婳听后，想了一下，不解的问道：“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我实在是想不出我能帮世子做些什么。”
　　裴珩望着姜婳，上前两步，问道：“听闻三日后长平郡主在西郊外设宴，姜小姐也在受邀之列，是吗？”
　　姜婳点点头，心里别别地跳了起来，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情绪。
　　万里晴空，白云悠悠。
　　裴珩再次靠近姜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想请姑娘帮我演一出戏，一出假死戏，好让宸王相信他要找的人是真的死了。”
　　“如何配合？”
　　裴珩弯下腰在姜婳耳边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姜婳听后，咬起了淡粉的唇瓣，犯难了起来。
　　裴珩好似看懂了姜婳心中所想，开口道：“姜姑娘若是不愿，裴某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姜婳确实是不愿，这事办好了便算了，办不好，按照宸王这心狠手辣的性格，他不得把晋王霍霁和她一起杀了。
　　再三思虑后，姜婳抬起头，望向裴珩，缓缓开口道：“姜婳要是没记错，世子家里也有好几位女眷吧。”
　　闻言，裴珩却是露出一抹苦笑：“阿赢的性子姑娘也看见了，善良太过，全将心事写在脸上。还有我那表妹你也看见了，欺软怕硬的，只怕城门的官兵声音略重些，她就将人乖乖交了出来。能有如此胆色的，非姑娘莫属。”
　　姜婳听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想要说服姜婳却远远不够。
　　“世子，那又为何非得是我呢？”姜婳问道。
　　为何是她？
　　当然是因为此事凶险，弄不好就会丢掉性命，就算不会，日后宸王也会因为此事而记恨上此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当然也找个自己讨厌的人来做。
　　不过，裴珩自然不会同姜婳说起这其中的厉害。
　　话音落地，裴珩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姜婳郑重地行了一礼，转而开始忽悠起了姜婳：“姜姑娘和阿赢虽只有今日的一面之缘，可是姜姑娘却依然愿意跳出来替阿赢解围，所以我相信，姜姑娘一定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愿意慷慨助人。”
　　姜婳低垂着眼，盯着鞋尖，还是一副不愿的神情的。
　　良久，她抬起头，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其实她想要拒绝这件事不难，可拒绝之后呢，她以后可是要嫁进西平侯府的，这次拒绝了之后，裴珩该怎么想她，觉得她不是可堪托付之人，渐渐疏远她，然后与她离心离德，最后就如她的姑母一般。
　　虽说她没想过要指着裴珩过日子，可起码她和裴珩得相敬如宾吧。
　　权衡利弊之下，姜婳还是答应了裴珩的请求，帮他演这出霍霁假死的戏码。
　　承明二十三年，三月初十，文宣王之女长平郡主在长安城外的一处杏花林设下赏花宴。
　　长平郡主这请柬里只写了姜婳一人的名字，自然今日去赴宴的只有姜婳一人，一眼望去，诺大的府门前也只有姜婳一人单薄的身影。
　　姜婳站在门前等裴珩来接自己，一想到过会要做的事，她便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
　　马车的辚辚之声从前方传来，姜婳循着声音望去，一辆挂着“姜”字牌子的马车正往这走来。马车停下后，姜婳走进，狐疑地看了眼今日来驾车的马夫，一身褐色短打，头上还带着一顶斗笠将脸遮的严严实实，虽看不清容貌但从其魁伟的身材便知道这位马夫是个年轻人。
　　她踩上车夫搬来的脚蹬，提起裙子上车，掀开帘子，见空空如也的车厢，正纳闷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切照常，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姜婳听出来了，这是裴珩的声音。原来，今日他是扮做了车夫。
　　马车到城门后，姜婳掀开帘子，城门果然戒严了，凡是进出城的都要一一检查过才能通行。
　　来的时候裴珩就叮嘱过不要露怯，可是姜婳一想到自己坐下地方还有的暗箱，暗箱里还藏了个人，心就扑通扑通地加速跳了起来。
　　姜婳坐在马车内，车帘猛的一下子被掀开，紧接着，一位穿着红色盔甲的长胡子校尉将头探进来左看看，右看看的，外面还有人拿着刀把在车外叮叮咚咚地敲上敲下，就这样里里外外检查了半炷香才放下帘子，让他们出城。
　　姜婳看着放下的帘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马车还未走远，那校尉身后便走出来了一位带着弯刀的男子。
　　“大人，卑职已经确认过了，刚刚那驾车的马夫就是西平侯世子裴珩。”校尉抱拳说道。
　　白青握了握腰间挎着的弯刀，肃声问道：“那马车里面呢？”
　　另一位校尉听后，抱拳恭敬回道：“确认过了，里面确实有暗箱可以藏人，不过卑职谨记着大人的吩咐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没有上前打开暗箱。”
　　“嗯，很好，下去吧。”
　　说完后，白青眯眼看了看渐渐远去的马车，紧紧握着腰间的弯刀刀柄。
　　三日前，有人曾看见裴珩在晋王住所附近出现过，再然后晋王失踪，让他家主子派去的人扑了一个空，而现在堂堂西平侯世子又在这个时候扮做了马车车夫要偷偷出城。
　　真是哪哪都透着奇怪。
　　想了想，白青挥了挥手，翻身上马说道：“跟上。”
　　裴珩驾着马车，瞥见不远处跟着的一队戴着面巾的轻骑小队，提了提嘴角，挥起鞭子狠狠打在马上，加快了行驶速度。
　　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白青等人见马车加速，理所当然地认为裴珩是想甩开他们，这下他们更加确定裴珩马车里面藏的人就是他们主子要找的人。
　　姜婳坐在马车内，感受到车速越来越快。她将身子紧贴在车壁上，以防自己被甩出去。
　　过了半晌，姜婳一点点将身子挪到车头，掀开帘子道：“世子，咱们这计划是不是要成功了啊？”
　　裴珩并未回答姜婳，只是用力勒紧了缰绳，调换了方向。
　　白青见裴珩掉转方向，也立刻跟着掉转了方向。待他们追上马车后，从腰间取下钩镰枪，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借着力道甩到了马车的四角。紧接着，“咔嚓”几声，马车瞬间四分五裂开来。
　　被摔回马车的姜婳，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跳下了马车。
　　跳下马车后，姜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了下来，她踉跄着爬了起来，往前方望去。
　　原本被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就只剩了一个车底，自然那暗箱里藏着的人也暴露了出来。只是那人身上被缠满了绷带，让人辨不清这人的真实身份。
　　白青看到这一幕，着实吃了一惊，不过联想到三日前的那场大火，若眼前人真是晋王，那么被烧伤了缠满绷带也属实正常。
　　原本有七分信的白青现在倒是有九分信了，他跳到马车上，拔出弯刀，正打算补上几刀，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断崖。
　　电光火石间，他立马对着那缠满绷带的人朝心脏刺上一刀后火速跳下了马车。
　　随后，他快步跑到崖前，往下看了一下，黑云缭绕，深不见底。
　　任务既然已经完成，白青也招呼着人骑马离开，回宫复命。
　　姜婳看着远去的蒙面人，紧绷着的神经也马上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姜婳也立刻感受到了身上传来一阵阵的疼感。
　　她低头，看着满身的伤和被石头划破的衣裳，撇了一下嘴，这裴珩怎么跳的车，弄的她全身的都是伤。
　　只是她一扭头，瞧见裴珩同她一样也是满身的伤，瞬间哑了火。要是只她一个人受了伤就算了，偏他也是一身伤还只多不少的，让她无话可说。
　　良久，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
　　算了，就当她今天倒霉，上了贼船了。
　　裴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旋即笑了起来，细长的桃花眼闪过一丝狡黠。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抱着姜婳往石头多的地方滚去。虽然这个方法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可是他是个练家子，有底子，这些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对于姜婳这种养在深闺的娇滴滴的大小姐来说却是不好受。
　　既然现在要不了她的命，那么让她受些皮肉疼也是好的，就当收利息了。
　　裴珩伸出手：“姜姑娘起来吧。”
　　姜婳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裴珩，明明他的嘴角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可她总觉得裴珩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