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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只剩两条“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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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妻子难产而亡,家中只有一位母亲和一个三岁大的女儿。
卢俊牵涉此事,沈榭一开始也以为他的家人会知一二,便让人去问过。
结果去的人回来禀报,卢俊的老母神志不清,都不识得人,还错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至于他的女儿,三岁大的孩子更是不知道什么了。
沈榭怕有异,还着人去向街坊邻居打探过,这才得知卢俊母亲此般状态已经多年,做不得假。
就算这件事跟卢俊没什么关系,冲着他私自出逃被抓进天玄司一事,太子也不会让他活着。
所以沈榭去寻卢俊家人这事并未刻意隐瞒,他让人守在暗处也是想守株待兔,看一下是否会有人想要斩草除根。
结果没等来灭口的,倒是等来保护他们的人。
沈榭百思不得其解。
东大营马匹死亡时他让人暗中去查探过,只知这批马是因疫病而死,却不知其中内情,故而才费尽心思布下这一局。
可自从他抓到卢俊之后,事情的走向好似就变了,本该是他主导的事,如今却像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想要解开谜团,就必须要弄清楚卢俊为何会提前出逃,以及保护卢俊家人的是谁。
可这卢俊嘴巴实在是太严,怎么撬都撬不开。
案子没有进展,愁的也不止沈榭一人,瑄王和吴王等人也急得团团转。
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错失了,日后就不一定寻得到了,因此各方人马如今都在极力寻找证据。
东大营一事本就让太子十分发愁,如今吴怀舟又被送去了刑部,简直可谓是雪上加霜,他在东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责罚了几个宫人,又叫来太傅,商议着如何保下吴怀舟。
赵莹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吴怀舟自身难保无法顾及她,赵侍郎得知她是杀死自己嫡女的凶手,十分悔恨自己这些年对她的宠爱和纵容,他也不敢直接与沈榭叫板掀桌,两相斟酌下,便扬言赵莹莹非他女儿。
反正赵莹莹也是外室所生,名字并未写进族谱,算不得是他赵家女儿。
瑄王睚眦必报,赵莹莹陷害他不成,如今落到他手里,自是讨不了巧。
签字画押后,瑄王便让人把她扔在男囚的牢中,被抬出来时已经没了生气,只留下一路血迹。
最后赵莹莹身上裹着一张草席,被随意地扔在了乱葬岗。
吴怀舟是三日后才从刑部被人抬出来的,他有爵位在身不能随意动刑,但近期新进了不少罪犯,刑部大牢空缺,只余一间。
这间牢房的隔壁是前段时间关押的几个杀人劫匪,这几人说话声音极大,粗犷的嗓音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让吴怀舟兢兢战战了两晚,幸而未曾发生什么事。
可就在第太子找好替罪羊的前一晚,刑部大牢因年久失修,隔开两间牢房的墙,塌了。
刑部大牢素日防守严密,可偏偏这一晚有刺客闯入,众人皆去捉拿刺客,没有人及时注意到这事。
旁边的人日日吃发馊的牢饭,吴怀舟每顿大鱼大肉,此举早已触发了众怒。
想着本就没多长时间好活,趁这个机会,一群人围上去把吴怀舟揍了一顿,拳打脚踢之间,竟不小心伤到了吴怀舟的根本,让他日后只剩下两条腿。
而刑部,也借此机会上奏宣宁帝,让户部那群抠搜的老家伙拨了一笔款用来修缮牢房。
吴怀舟被人抬出刑部大牢之时,遇上了正准备去天玄司的周济琛。
“哎呀,对不住啊世子爷,”周济琛一脸懊恼,歉疚道,“您头一回来刑部便让您受了那么大罪。”
吴怀舟移开眼,如今只要看见同沈榭有关的人,就恨得牙痒痒。
周济琛好似没有瞧出吴怀舟不乐意搭理他,在一旁自顾自的道:“不过您放心,户部已经拨款,工部的人也来了,牢房不日便会重建,等您下一次来做客的时候,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
吴怀舟被周济琛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冷汗直冒。
“这次还得多谢太子殿下,要不是他,杀害刘主事的真凶,哪能那么快找到。”周济琛字字句句往吴怀舟的心上捅,全然不在乎他的死活。
“……”
周济琛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道:“说了那么久,倒是忘记世子爷如今伤重一事了,那世子赶紧回府吧,下官也还要去天玄司与昭国公商量东大营一事,如今已有了些眉头,这陈都督忠心耿耿,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和世子爷一般,逃过一劫了。”
“你……”
“世子爷可莫要动气,不然待会儿伤就更加严重了,”周济琛说着便长叹口气,“幸好世子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不然,忠勇侯府就要后继无人了。”
吴怀舟气的眼眶发红,恨恨道:“你给我等着。”
周济琛轻笑,“我就不等世子了,世子还是好生回去养伤吧。”
说完,周济琛笑着扬长而去,心情十分愉悦。
吴怀舟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沈榭,周济琛,今日之辱,他日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周济琛到天玄司之后炫耀的同沈榭说起了此事,“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
沈榭心情也不错,但想到吴怀舟的结局还是有些不甘心,“若不是暂时动他不得,他今日又怎能活着出刑部。”
两人又扯了几句才进入正题,沈榭将探子传回来的信件递给周济琛,“青州那边的消息,知州送出来的马是上等的好马,并无异常。”
周济琛有些疑惑,“那这批病马又是怎么回事?”
沈榭摇头道:“这事确实蹊跷,但太子行事果决,极少会留下把柄,东大营一事若非我察觉的早,只怕最终也就真的以被人投毒结案了。”
周济琛自然也是清楚的,他从袖中拿出折子,“这是卢俊逃跑前几日的行径,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待了多久,全都记录在上面了,我看了几遍也没看明白,你瞧瞧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沈榭看完后也并未发现什么问题,正欲开口之时,一人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指挥使,卢俊的女儿说漏嘴了。”
沈榭疑惑片刻后立即问:“怎么回事?”
“您让属下找人扮成刺客去试探那几人的目的,顺便把他们抓回来,可兄弟们都冲进卢母的房间了,那几人都未曾出手,卢俊的女儿应是真把我们当做刺客了,惊慌之下说了句,‘你们如果杀了我和祖母,爹爹留下的东西就会被人交到官府’。”
沈榭这下越发疑惑,皱眉问,“这是卢俊女儿说的话?”
“是。”
沈榭:“那几人并未有所动作?”
“是。”
“孙力,”周济琛亦是十分不解,“你为何就这般确定他们是去保护而不是杀他们的人呢?”
孙力语气绝对,“我带去的兄弟都是极擅长隐匿的,寻常人发现不了,若他们真的是去灭口的,不可能等这么多天,而且,昨日我瞧见有一男子想要去卢俊家,被那几人拦住了,不让他靠近半分。”
周济琛沉默了 ,一时间也被这扑朔迷离的事件蒙住了眼。
沈榭捏了捏眉心,问:“那对祖孙你可带回来了?”
孙力答道:“属下怕打草惊蛇,并未轻举妄动,只留有人在那守着。”
沈榭对着外面说了句,“叫李副使过来。”
李沢很快就到,他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的氛围十分怪异,往常这两人脸上可极少会出现这般困惑的神情。
这是遇到什么严重的事了吗?
还不待李沢开口,沈榭便率先出声,“你带一队人去卢俊家,把卢俊的母亲和女儿带回来,再把暗自藏着的那几人全都抓回来。”
“是。”
孙立本想跟着一块儿去,却被周济琛叫住。
“你可识得昨日那男子是谁?”
孙力摇头,“不认识。”
沈榭扫了一眼方才周济琛拿给他看的折子,沉默片刻后才对周济琛道,“你带着他去寻这份折子上的人,看是否有昨日之人。”
周济琛觉得此法可行,便应下,“可以。”
待他们二人走后,沈榭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这是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种看不清,猜不透,甚至被人算计进去了的感觉。
天玄司的人盯得很紧,那几人一直没有得以离开他们的视线内,收到李沢发的信号后,便主动出击想要将他们擒住。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人反应极快,轻功也十分好,幸好李沢带人埋伏在附近,这才没让他们逃脱。
加上祖孙两个,一行九人被带回了天玄司。
沈榭让李沢先去审那七人,又让人把卢俊的母亲和女儿分开关起来,他先去瞧了卢俊的母亲。
卢母见到沈榭便笑着站起身,“俊儿,今日你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娘这就去给你做饭。”
沈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娘,先不做饭,你可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卢母闻言认真想了一下,后才恍然大悟,“你说你今晚不回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