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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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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寒漪心下一沉,连忙将斥悦往身后藏,哪知斥悦先一步跨前,张开双手闭眼喊道:“休想伤害我家小姐!”
别寒漪拉她,她却死死地抻直手臂半分也不退让。
被叫怪物的奴王直直地盯着二人,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双方就这么站了很久。斥悦知他没有上前的意思,便试探地说道:“不准伤害我家主子。”
那人直愣愣地看着没出声。
别寒漪也觉得奇怪了,前世他可是连想都没想就一把掐死了她,上次在焚山他比前世还要疯狂暴燥,掐她时也没留半分退路,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松手。
“你要是敢伤我主子,我就跟你拼了,想伤她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斥悦出言警告。
奴王还是看着二人,嘴唇翕动,像是模仿斥悦的唇形,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字:“主……”
斥悦疑惑,回头对望一眼别寒漪,她也皱眉面露疑色地看着前面的怪物。
“小姐,他是不是想说话?”
“诶,你想说什么,这是我的主子,也就是我的主人,我一辈子都是为她生为她死,你识相的话就走远点,不然我不客气了。”
她握手成拳挡在胸前,想要吓唬人家。
这句话有点长,对面的人跟着张了半天的唇形,最终嘣出一个字:“主……”
“小姐,他叫你嘛,”斥悦吃惊不已,指着自己的脸又说,“还是叫我?”
别寒漪心中半是害怕半是疑惑,握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斥悦拉开,挡在了她前面。斥悦从她背后探出,再一次试探对面的人。
“你叫谁呢,叫我的话就滚远一点,叫我家小姐的话就得像这样跪下,我当初到相府都是跪了的。”
她做了个双膝落地的姿势,没触着地立马就起来了。
对面的人仍然跟着张嘴,发出浑浊的声音。也照着斥悦的样子双膝并拢跪下去,力道有点重,斥悦嘴咧了一下。
别寒漪的震惊不少,狮奴绝不可能有这种心计迂回,再说也没必要,她们两个弱女子对他来说如捏死一只蚂蚁,他犯不着放低自己来麻痹对手。
斥悦不免放松下来,素手指他,有些颐指气使地说:“还不见过主人,我是主人身边最信任的人,你得先孝敬我。”
别寒漪可没她这么轻松,一手拉着她,还不停要往两边张望,想看看哪边跑比较容易。斥悦不知奴王的凶险,她不能不知道。
谁知那奴王竟真的叫了“主人”,只是他的话实在生涩难懂,听得斥悦揉了揉耳朵。
“小姐,他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他叫你主人是不是不会伤害你了?”
别寒漪克化心里的震惊,有些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斥悦不知者无畏大大咧咧地走到前面来,有些小人得志地命令道:“叫悦姐姐。”
奴王沉默。
“叫悦姐姐!”斥悦有些尴尬,朝别寒漪哂笑一声,“我比你先进来你得听我的。”
别寒漪紧盯着奴王,他仍然沉默。
“你想叫谁叫谁吧,就叫她主子吧。”斥悦泄气了,不再坚持。
“主……”
这一声虽不清晰却也给了斥悦重头一击,?唐地看着他,心里骂他,说你傻吧又不让人占点便宜,说你聪明吧,连话也说不明。
这下别寒漪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按了按腰间的东西,一边注意着奴王的动静一边居高临下地问:“我是你主人?”
他点了点头。
“我说什么你都听?”
他面露疑色,茫然地看着她。
别寒漪重新一字一字地再问了一遍,他好像听懂了,再次点头。
“闭眼低头。”
他又听不懂了。
斥悦在一旁啧了一声,示范别寒漪说的话。奴王照做。
山风飒飒,一声刀剑出鞘的呛音与风声同时划过这片高坡,下一瞬,冰寒的刀刃穿进了奴王的左胸,斥悦惊得捂住嘴巴。
别寒漪抽出匕首,刃尾滴下一滴圆滚滚的血液。
斥悦双腿软了一下勉力站着,双眼惊恐,张大的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别寒漪看着倒下的奴王双眸冰寒,迸射的恨意让她此刻像修罗一样脸上透着冷漠和阴森。
“小小小姐……你你……杀杀了他?”斥悦牙关打颤,话也说不圆了。
别寒漪收回神智,看了一眼被吓惨的斥悦将匕首背在身后。
“斥悦,我……我……”
她上前一步想拉斥悦,斥悦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停足。
“之前的事你看到的,他连野猪都能一拳毙命,他太危险了。而且他之前差点掐死我,那种癫狂你见过的,他他不能留。”
“可可是他刚刚……”
“刚刚只是为了麻痹我们,他随时都会疯。斥悦,你相信我吗?”
斥悦没有立马回答她,良久过后她才点了点头。
“斥悦,我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你和娘他们一样重要。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他的癫狂他的力量不是一般人能解释的。”
经她一说斥悦回忆起树林里的场面,他像怪兽一样窜出,嘴里发出兽吼,见物就捶,连小姐也没放过。还有他癫狂的样子,就像一只……
一只……凶猛的野兽。
算了,小姐比她聪明,肯定发现不对劲才这么做的,而且他伤了郡主论罪起来也是死路一条。
“小姐,我信你。现在怎么办?”
“将他推下坡。”
两人合力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人推下去。
她撕下裙摆上的一片小布将带血的匕首仔细擦干净,反复擦了两三次才将它擦得锃亮。这把匕首手柄正面刻了一个“怀”字。
“这是故太子给你的那把匕首吗?”
“正是怀哥哥送的那把。”这把匕首是伯怀之送她的,说是以后要像这把匕首一样保护她。
奈何天意弄人他故去后她将匕首束之高阁,这次重生回来便找了出来一直带在腰间,目的也是为了防身。
回去时别寒漪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血渍,心中嘲笑,奴王已死,伯安之你还有什么?
到了寺里二人匆忙进了厢房,一进房里别寒漪腿也软了,斥悦将她扶住,这才明白她也是纸老虎。
之后的几天二人一步不出,斋饭都是小师父们送进来。如此这般过了几天见寺里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但仍然不敢大意,遂跟惠空大师告辞,大师欲叫人送信让宫里和相府派马车来接,别寒漪怕多生事端一刻也不敢呆谢绝大师好意,和斥悦二人坐马车离开。
身边无侍卫,两人一路忐忑,别寒漪更是紧紧握着那把匕首,直到进了城门才敢放松。相府门卫一看小姐回来了赶紧奔走呼告,陆竞毓连忙来接她,二人相遇在院里。
从母亲那里得知伯安之来找过她一回,见她没在失魂落魄地走了,他的府里正紧锣密鼓地张罗喜事,连府也是一派喜庆之貌。
还有陆平疆也来了消息说是不日就会到襄京,别寒漪派丫环去宫里送信,让皇后安心,接下来便是等表哥回来。
父样还是像往常一样见到她便问两句,有时也会看到他的笑脸,别寒漪心想以前父亲不怎么笑,这段时日偶尔会笑,是不是高兴她从伯安之那里抽身出来,毕竟那日的事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可能再同意这门亲事。
思及此,她想或许父亲不擅表达。
等了十来日终于听到陆平疆回来的消息,别寒漪从后院跑来,只见那个意气风发的俊俏男子提剑进门,旁边还跟了几个人。
陆平疆也看到她了,急趋几步,相遇时陆平疆站着没动,别寒漪往他怀里扑去,紧紧地抱住他,泪眼婆娑。
两世为人她终于明白前世的自己是多么可恶,明明荣宠无双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再次抱着陆平疆那些儿时过往一幕幕地在脑里回放,陆平疆为她打过的架,为她兜过的底在此刻越来越清晰。
“小漪,男女有别,都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让人看到不好。”他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然后推她,她却执意抱着。
“我长再大你都是我哥哥,就让我抱一会儿,不耽误你以后娶嫂子。”
陆平疆斥了一声:“姑娘家说的什么话。”到底是没再推她,轻轻地在她背上打着拍。
良久过后别寒漪才松开他,定睛瞧他,风尘仆仆仍未改其色,体格比之前更强壮了些,眼神也坚毅了许多,肤色不似之前白皙,多添了几分阳刚之气,军营果然是煅造人的地方。
陆平疆被她瞧得有些心虚,不禁红了脸,呐呐说:“你你这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