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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夷光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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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虞棂兮如往常一般准备前往紫金阁,刚走出别院大门,便看到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走过,她驻足,疑惑道:“夷光公主?她来远桥别院做什么?”
不待她细想,这边碧昙已备好马车,她与玉师约了今日制玉,“驾”的一声,马儿起步,一路向紫金阁奔去。
只是,心中始终有些放不下,到了紫金阁,切割玉石时也是心不在焉,玉师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问:“夫人今日有心事?”
虞棂兮停了手,忽而抬眸问:“玉师姐姐觉得夷光公主如何?且不论她制玉的天赋与手艺,若是从一个男子的角度,姐姐觉得夷光公主如何?”
这话问的有些突然,玉师想了想,回:“夷光公主身份尊贵,容色美丽,博通经史,能文善画,从男子的角度看,几近完美,若说不足之处,无非就是公主从小体弱,不过,体弱多病对于男子来说,恐怕疼惜会更多一些,夫人为何这样问?”
“啊,今日出门时,正好遇到夷光公主,觉得公主如昙花一般纤尘不染,想着女子都这样认为,那男子定是......”说着,说着,她忽然想到,都说宁乐公主爱慕云予,那夷光公主呢?
她是否也有心悦之人?
她去远桥别院做什么呢?
她与夫君,会聊些什么呢?
她一个女子,尚且见了夷光公主一次,便觉得公主清雅出尘,令人难以忘记,那夫君呢?
她猛地一下站起:“玉师姐姐,我忽然想起别院还有些事着急处理,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约。”
玉师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虞棂兮提起裙子,步入马车,开始往别院赶去。
远桥别院,听雨筑。
云雍容一袭白衣端坐石凳之上,在他对面,便是一袭白纱烟罗裙的夷光公主。
融融日光下,夷光公主浅浅一笑:“穿着自己不喜的白衣,是何感受?”
云雍容淡淡瞥她一眼:“公主是何感受,我便是何感受。”
夷光闻言,看了眼自己纤尘不染的白裙,眸子黯淡下来:“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难道准备穿一辈子?”
云雍容摩挲着手下的杯盏,闻言,轻轻一笑:“汝非鱼,焉知鱼之乐。”
“要不说父皇怎么最疼爱你,在这方面,你和他,真是一模一样。”
提起夙夜皇,云雍容静了一瞬,然后问:“宫中近况如何?”
夷光垂眸:“父皇这些年身子每况愈下,看似处处放权,实则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朝政司首席一案,他派了二皇兄督察,表面上是让太子禁足,实则是想让太子远离这场漩涡......听说,西泠雪那边还没有什么进展?”
“西泠雪那边,无需担心,无论是太子,还是昭阳,都只是督察,目前最重要的,是拖时间。”
“倘若薛函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又找不出账本和名单......下一步你们作何打算?”
云雍容眼眸微垂,笑了笑:“那就只能,釜底抽薪了。”
虞棂兮回到听雨筑时,看到的便是云雍容淡淡微笑的画面。
她先去了厅堂,按理说夷光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女子,夫君应当在厅堂接待,但是侍女们说,夷光公主到了别院,便被引去听雨筑了。
听雨筑乃是夫君的居所,能直接来到听雨筑面对面交谈,说明夫君与公主之间,关系来往密切。
只是,她思来想去,一位是东璧公主,一位是朝中重臣,他们之间,有何原因能关系密切呢?
站在原地胡思乱想的功夫,云雍容已注意到了她,并朝她招了招手:“夫人,站在那边做什么,过来。”
虞棂兮提着裙子,在云雍容身边入座。
云雍容给她倒了一杯茶,他弯了弯嘴角,问:“不是去紫金阁了吗?怎么今日回来的这般早?”
虞棂兮喝了一口,方道:“紫金阁的玉师姐姐今日有些事,我便早些回来了,没想到夷光公主也在此处。”
夷光公主浅浅一笑:“近几日本宫身子有些不太好,宫中太医虽多,但也就李太医平日里最熟悉本宫的情况,如今他住在远桥别院,本宫便过来,让他替本宫诊治一番。”
“既如此,太医可有看过,公主身子如何了?”自那日落水,太医便一直住在远桥别院,夫君的身子看上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夷光公主身体抱恙,让太医回宫去也未尝不可。
夷光公主咳嗽两声,脸色微白,看上去似一朵娇花,惹人怜惜:“还是老毛病,没什么大事。”
虞棂兮轻轻拉住云雍容的袖子,提议道:“夫君,既然李太医最熟悉公主的病情,不如就让李太医早些随公主回宫去。”
省的日后夷光公主总要往这跑。
夫君微微颔首:“我的身子并无大碍,今日,便让李太医随公主回宫吧。”
夷光公主止了咳,纤手微抬:“也好。”
虞棂兮继续喝茶。
云雍容忽然道:“蕴妃娘娘近日如何?”
蕴妃娘娘是夷光公主与景安殿下的亲生母妃。
夷光公主回:“还是老样子,和熹妃娘娘素来不和,偶然碰见,都要争论几分......如今这后宫,除了薛皇后,也就只剩下母妃和熹妃娘娘了,她和熹妃争吵,总算还有些乐趣。”
“天子可有去看她?”
“父皇这些年总一个人宿在乾清宫,除了......那个日子,会来陪母妃说说话,其他时间,不是在处理朝政,便是去熹妃那坐着。”
云雍容听完,低垂着眼睫,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虞棂兮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有些疑惑,按理说后宫妃嫔之事,夫君应该避讳些才是,怎么还问夷光公主?夷光公主也是,怎么会和一个臣子,说这些话。
夷光公主说完,看了云雍容一眼,道:“母妃这几日还问起你,若得了空,便和父皇一起,陪她用顿晚膳吧。”
虞棂兮在一旁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夫君为何要去看望一个妃子?他是云侯府的二公子,不是应该与后宫嫔妃多多避嫌才是么?再说,哪有公主邀臣子去嫔妃那用膳的?虽然,虽然说和夙夜皇一起,但这,分明于理不合么。
就在虞棂兮冥思苦想时,夷光公主朝她道:“听闻,虞夫人正在紫金阁学习制玉?”
虞棂兮回过神来:“啊,是的。”
夷光公主微微笑道:“为何忽然想去学习制玉呢?若是想要玉佩首饰,夫人说一声,云大人自会双手奉上。”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在御清园落水,夫君为了救我,将云衣侯送他的云纹玉佩弄丢了,我去紫金阁问了,说云纹玉佩只有云侯府才能用,他们没有现成的,我便去三楼,找了玉师姐姐学习制玉,想亲手雕刻一块云纹玉佩送给夫君,以弥补我的歉意。”
夷光公主听完,眼眸微微一动:“原来如此,夫人有心了。”
“公主,你......”虞棂兮忽然想到,夷光公主亲自去紫金阁制作一枚玉扳指,可曾有人知道?
若是夷光公主并不想让他人知晓,她冒昧问了,是否会对玉师姐姐不利。
皇家之怒,公主之怒,一个小小的紫金阁尚且承受不起。
“怎么了?”夷光公主问。
“没什么。”还是先不问的好,若真是送给旁人的,夷光公主定不想让他人知晓,她不该自找麻烦。
夷光公主抬眸看了眼天色,浅浅一笑:“时候不早了,本宫该回宫了。”
虞棂兮与夫君一同站起,陪着夷光公主往院外走去,刚走到院门口,夷光公主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往一侧摔去。
云雍容伸出手,扶住夷光的胳膊,夷光顺势往云雍容怀中倒去,云雍容身形一顿,似乎立刻就要松手,却见夷光望着他,调皮地跟他眨了眨眼睛。
云雍容眼眸深深,他将夷光扶好,待夷光站稳后,吩咐将明道:“替我送公主。”
夷光公主站在院门口,面庞细致清丽,气质清雅脱俗,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微微一笑:“多谢云大人了,改日再见。”
这个改日再见,说的是缱绻缠绵,再加上方才那一幕,瞬间让虞棂兮在心中敲响了警钟。
夷光公主,莫不是真的对夫君......
云雍容转过身来时,看到的便是虞棂兮充满探究的眼神。
他拉起虞棂兮的手,带她来到石桌旁坐下,旁边便是白色山茶,如今开的正好,层层叠叠,色白若雪。
“夷光公主看上去与你私交甚好。”虞棂兮望着云雍容,试探地说。
云雍容含笑回望她,眼中澄澈如明镜:“不止夷光公主,宫中每一位殿下、公主,都与我私交甚好。”
“为何?”
云雍容给她倒了一杯茶,方道:“我是天子身边之人,有许多话,天子只会与我说,各位殿下、公主,与我交好,不过是为了能更好地揣摩天子的心意,所以,我们私交虽好,却不能交心。”
“上回夫君和我说,宫中三位殿下,都尽量疏远为好,可是,最终的皇位,还是会落在他们其中一位身上,夫君,你选的,究竟是哪位殿下?”一开始,她以为是太子殿下,可是现在......她有些摸不准了。
云雍容摩挲着杯盏:“哪位殿下,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最终,还是要看天子的意思。”
也就意味着,太子殿下虽是第一继承人,但其实,一切都未定。
可是眼下虞棂兮对于皇权之争并不关注,她此刻最关心的是:“此前夫君与我说,宁乐公主心仪之人乃是云予,那么夷光公主呢,她是否也有心仪之人?夫君可知道?”
云雍容自是感受到了来自自家夫人的那丝紧张,他心情极好地弯了弯唇:“不知,怎么了?”
虞棂兮想了想,还是说:“若是夷光公主送你一枚玉扳指,你会收吗?”
“玉扳指?”云雍容看了眼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我并不习惯佩戴玉扳指,公主应当知道,所以,她并不会送我。”
原来如此,那那枚玉扳指,送的就是旁人了?
难不成是她多心了?
夷光公主,心悦的,并非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