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新风Jean

15、梦境

　　出租车上。

　　关小意抬头看看坐在副驾一路沉默不语的路易淮，又低头看看昏睡在自己肩膀上的苏柳。

　　心里连连有些叫苦。

　　面对路易淮，平时多话的关小意，现在愣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车里沉默的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的味道，待在车上的每一秒，都让关小意难以忍受，只觉得时间真的好漫长。

　　关小意低头看着苏柳，回想了下午苏柳醉酒后的那一幕。

　　她是真的没想到，苏柳能一瓶微醺就能喝醉，更没想到，还能趁着酒劲表了个白。
　　要说是酒后胡言乱语，但看当时那模样也不像啊。

　　不过，苏柳喜欢路易淮，这一点，真是让关小意挺震惊的，在她印象里，苏柳与路易淮这一类人从来没有有一点交集，除去现在的同桌身份。

　　那可是路易淮啊。

　　关小意突然就有点懊悔自己递给苏柳的那一瓶微醺了。

　　喜欢上路易淮这件事，她还是很担心苏柳会受到伤害。
　　毕竟，苏柳跟路易淮身边女生不一样。

　　胡思乱想了好久，车子终于在苏柳小区楼下停下，路易淮付过车费，下车将后座的苏柳揽拉了起来。
　　喝醉酒的苏柳睡得很沉，整个人倚靠在他的侧边胸膛上。

　　关小意跟着下车，看着路易淮扶在怀里的苏柳，她主动说：“要不……我来扶吧。”
　　路易淮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把人交过去：“知道在几楼吗?”
　　关小意摇头：“我……不知道。”

　　她没有来过，只是以前听苏柳说过小区名字，她压根儿连在哪一栋楼都不知道。

　　关小意话刚说完，手上拿着的苏柳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迟宥打来的电话。
　　关小意心中一喜，直接接通放了公放。

　　只是刚一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迟宥就在那头问：“聚会要结束了吗?”
　　“呃……”关小意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个……我是柳柳同学，关小意。”

　　迟宥在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问：“苏柳呢?”

　　“哦，柳柳她……喝醉了，我们现在在小区楼下呢，能不能麻烦你……”
　　她话还没说完，迟宥留下“等着”两个字，就把电话挂断了。
　　有些猝不及防。

　　关小意看着路易淮，干笑了两声：“那什么……柳柳的朋友马上就下来接她了。”
　　刚刚的对话，路易淮在旁边听见了的。
　　“嗯。”
　　关小意沉重的舒了一口气。

　　迟宥来的很快，两分钟就跑来了。关小意看见他，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眼里瞬间就有了光。

　　迟宥在看到路易淮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路易淮也会在，注意到苏柳被他扶着，他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

　　两大人物间的对视，关小意在旁边只想当透明，如果不是太过显眼，她其实很想举起手机拍照的。

　　场面好像一点尴尬。
　　两个冷场王怎么都让柳柳给碰上了。
　　一个邻居，一个同桌……

　　迟宥走过去从路易淮手里扶过苏柳，偏头看向关小意：“麻烦了。”
　　关小意连摆着手：“没有没有，不麻烦。”
　　喝醉酒跟她脱不了关系啊，她赎个罪。

　　关小意将苏柳手机递给他，迟宥接过弯腰将苏柳打横抱走了。

　　关小意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旁边的路易淮。
　　“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啊。”

　　那人目光直直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并没有回应关小意的话。
　　关小意也不在意，说完就在路边拦下一辆空出租，麻溜的爬了上去。

　　迟宥抱着苏柳出了电梯，将人放了下来，空出一只手去敲门。
　　苏时儒来开的门。

　　“挽挽这是……”
　　“喝醉了，下楼碰到她同学送她回来。”
　　“喝醉……这孩子。”苏时儒从迟宥手里接过苏柳，转身将人扶进门。

　　姜韶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帮手：“这……这是怎么了?”
　　“估计玩嗨了，喝了些酒，同学送回来的，在楼下让小宥碰到了。”

　　迟宥将苏柳的手机放在餐桌上。

　　姜韶婉：“小宥，麻烦你了。”
　　迟宥点了个头：“韶姨，我先回去了。”

　　“等等。”姜韶婉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盘洗好的青提：“本来一会儿要给你们送过去的。”
　　迟宥接过：“谢谢韶姨。”
　　姜韶婉：“这孩子，客气什么。”

　　……

　　苏柳这一觉，在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候，才迷迷糊糊从床上醒过来。

　　苏柳一时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姜韶婉换上了家居服。
　　苏柳坐在床上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涸，她迷糊着下床走出房间。

　　头还有些昏沉，屋子里不见苏时儒和姜韶婉身影。
　　应该是出门买菜了。

　　苏柳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接触到凉水的温度。

　　一瞬间，一些记忆涌现脑海。

　　日落下，她趁着酒意喊住了快要离开的路易淮。
　　她说了什么。

　　苏柳手一抖，“啪”的一声，手里的水杯落地发出碎裂声。
　　水溅湿了她的双脚。

　　苏柳心下慌乱，不知道那些是梦还是……

　　她没管地上破碎的玻璃，转身回到房间，在床边找到自己的手机。

　　关小意早上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大致都在问她醒了没有，醒来给自己发消息。

　　苏柳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柳没回复关小意的消息，直接拨通了语音通话。
　　关小意立马就接通了：“啊！柳柳，你终于醒了。”
　　“我……”苏柳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小意……我昨天。”

　　“啊，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对不起啊柳柳，我当时要是知道你喝那个也会醉，我就不会给你了。”

　　这一点苏柳也没想到，她自己也从未喝过酒。
　　可她现在一点也不关心这个。

　　“但是柳柳，你喜欢路易淮这个事还挺让我惊讶的，尤其是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如何？

　　不是梦。
　　是真的。
　　她真的和路易淮说了那句话。
　　所有人都在。

　　苏柳呆坐在床上，空出的一只手抓紧了被子。
　　苏柳没说话，关小意自顾自的说。

　　“你都不知道，昨天我和路易淮送你回来的时候，我一个人面对他，当时好尴尬啊，我一句话都不敢说。”

　　苏柳注意到了什么：“你和他……一起送我回来的?”

　　“是啊，当时你表完白就醉睡了过去，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路易淮叫我一起送你回去的，不过啊，他居然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关小意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是提到路易淮态度的。

　　所以对于她醉酒的表白，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吗?

　　关小意后来说的什么，苏柳已经没有思想再去听，胡乱找了个借口就把电话挂断了。

　　苏柳低下头，房间里的空气似有些发闷，心头涌上一股情绪，鼻腔发酸，眼里顿时有了泪花，滚烫的泪水瞬间从眼眶里流出，打湿了她的衣物。

　　寂静的房间里，是少女呜咽哭泣的声音。
　　她抬手一下又一下的去擦脸上的泪水，可就是止不住。

　　自己守了那么久秘密，却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公之于众。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她擦干泪水，拿起手机，点开与路易淮的微信聊天界面。

　　昨天到现在，那人什么也没发。
　　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苏柳吸了吸鼻子，颤着手去打字。

　　“对不起，我昨天脑子不太清醒。后来说的那些话，让你为难了，我很抱歉，你不用在意……”

　　到这里了。
　　她没办法再继续了。

　　不用在意。
　　他好像确实不在意。

　　想到这里，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打湿了屏幕。
　　苏柳将那些话又一字一句的删除。

　　她很怕他会介意，可是她没有办法去说这些。
　　更不知道……明天要怎么去面对。

　　***

　　路易淮回了路家别墅，推着路老太太的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爸说前两天让人给你发了信息，让你回家，昨天你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不过，今天天气也真是好，难得让你陪我晒太阳。”

　　老太太说的话，并没有得到身后人的回答，她回过头看着路易淮：“你这是怎么了?”

　　路易淮回过神：“嗯?”

　　“你嗯什么嗯。”老太太瘪着嘴，面上故作不爽：“我这跟你说话呢，这怎么就心不在焉的，真是……”
　　路易淮抿着唇，牵动嘴角，略感无奈：“那您再说一遍，我认真听着。”

　　老太太轻“哼”一声，没好气的又简单说了一次：“我是问你，怎么就突然想起回来，看我这老太太了。”
　　“还能因为什么?想你了呗。”

　　老太太孩子气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却是满脸笑意。
　　路易淮也没戳破。

　　“你爸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别总老气他。”
　　“您别搞反了，他一直不爽我，不论我做什么，不是都不如他意吗？”

　　好的时候是，坏的时候也是。

　　老太太明白路易淮的意思，摆着头重重哀叹了一声：“你爸，他也只是一直接受不了你妈妈的离开罢了，奶奶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看着你们回家吵架，我老太太心里也不好受。”

　　路易淮却是神色淡淡：“老太太，你说。”

　　“他那么爱她，为什么不多关注一下她留下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