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森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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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吴坝酒俯瞰着整个直立兽群族群。
嗷呜呜的族群依然坐落在丘陵地形的深邃山谷中。
但曾经遍布山谷的“白色毛毛虫”白竹已经被砍得差不多，山谷中多了不少白绿相间的房屋。
这些房屋大概有十几间，被一圈疑似是防御墙的栏栅围了起来。
栏栅的外围，有几座比较高的木塔楼，想来是来防御和预警。
栏栅的另一边，也就是原本的野草灌木地，被红色大叶片植物群所占据。
植物群非常庞大，看上去就像一只张开大嘴的巨兽衔着几十间房屋，随时都有吞噬它们的可能。
但这只巨兽看起来萎靡不振，从高空往下看，还能看到不少叶片发灰。
“雷动呢？”
吴坝酒不认为那些红色大叶片植物群是雷动。
那些红色植物群给他感觉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感不像危机感，更像一种遇到宿敌的感觉。
这有可能吗？那植物群都快要死了。
“难道去其他地方了？”
吴坝酒飞低一点。
“早知道先用悬浮窗看看族群状况，也不知道38年过去，他们发展得怎么样。”
吴坝酒没有偷窥认识的人的生活习惯，他打算直接进来亲眼看他们的变化，亲自和他们谈天说地忆往昔。
“吼嗷噗叭哗！！”
尖锐的笛声从塔楼之中响起，伴着笛声的还有一句不知道意思的话。
看来终于有一个斥候留意到正在飞近的吴坝酒。
吴坝酒眯着眼睛，几十年过去，他们的语言都进化到他不能听懂的地步了。
还好这次他带了新的沙漏，他不再需要吝啬地使用能量，他可以用能量翻译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斥候说完这句话后，将背上的弓箭抽出来。
弓箭的模样大变样。
弓的主体虽然看起来还是用木头制作，但表面缠绕着精细的丝线，两端还加装了大概可以增强威力的东西。
箭更不是单纯地在地上捡的枝丫。
箭的尾部安装了羽毛，箭杆笔直而细长，细看不像是简单的木质材料。
箭头绑着一块哑光的黑色块状物，块状物顶端还能看到被抹了一些液体。
“就算不告诉他们要在箭上装尾翼，他们还是自己摸索出来了。”
轻松地避开一支飞过来的箭，吴坝酒踩在塔楼的围栏上。
蹲下来，近距离观察斥候。
他发现这只直立兽类好像眉清目秀了一丝？
他的舌头垂下来只到脖子处，不像38年前的直立兽类那样，随意将舌头垂到腰部露出来流口水。
他的身上穿有兽皮衣，皮肤露出的地方戴了不少装饰物，身侧还装备了冷兵器。
爪子也——斥候猛地从身侧抽出一柄半臂长的黑刀！
黑刀和箭头顶端的黑色块状物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他向着吴坝酒的脸刺去，看起来即凛冽又凶狠，带着一股狠辣。
但吴坝酒早就准备好躲避这一击，他在刀尖过来之际，侧头避开。
然而，斥候灵活地将刀身扭转，本来直刺的利刃变成横砍。
吴坝酒心中一惊，连忙后仰，堪堪躲过锋利的刀尖。
但他的身体已经失衡，如果不展开翅膀的话，他会立刻掉下塔楼。
还没来得及动作，左右两侧的塔楼传出破空声。
两支箭以闪电速度飞速而来，一左一右精准地插在吴坝酒的双臂之上。
这些箭居然能突破森的鳞片防御！
吴坝酒愕然，就在他诧异之际，眼熟的刀再次逼近。
同时，他的腿被舌头圈住。
舌头上传来力道，拉着他的脚连带身体往斥候方向靠。
这次直立兽类鼓足全身力气，对准吴坝酒的心脏，手中的黑刀刺出。
“死！”
耳朵被这声吼叫震了震，吴坝酒立刻清醒，迅速用爪子划破舌头。
展开翅膀，飞离塔楼。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这群家伙学会了假攻和佯攻。
“真的有进步了。”
吴坝酒将插手臂上的箭拔出来，同时将箭头上的毒素逼到指尖。
过后有时间，他会将手指上的毒素析出来。
现在的话，他还是留着毒素防身吧。
“停下来！”
族群中，一个佝偻着的直立兽类走了出来。
他的皮非常皱，有不少地方已经露出斑白的皮肤，他的脖子上依然戴着那条吴坝酒初见他时所戴的骨头项链。
他的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强壮的直立兽类。
那些直立兽类手上都拿着顶端是黑色块状物的长枪，身后背着弓箭。
“神！”
佝偻着的直立兽类一看到吴坝酒，立刻丢下手上的拐杖，跪下地。
嗷噗噗？
还没等吴坝酒说话，跟在嗷噗噗身后的所有直立兽类都跪在他的面前。
嗷噗噗颤抖着身体，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打量吴坝酒的身体：
“神，你的容颜如往昔，岁月真的对您毫无影响。”
吴坝酒伸出的手僵在身前。
他神情复杂地定在原地，沉默无言。
因为时间大法的缘故，影子星球的38年眨眼间就过去了。
吴坝酒很难产生一种“原来38年那么漫长，会发生那么多事。”的感觉。
对于他来说，38年后的族群，大概是每只兽的样子变老了，雷动长大了，族群生活也好了。
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
38年长到可以将曾经只有几十只兽的族群变成几百只兽的部落。
也可以让当年那个喜欢问问题的少年变成一个满心欲望的老头。
什么忆往昔？
除了跟在嗷噗噗身边那个一如往日的虚影外，其他都碎成渣了。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将他当做神？
吴坝酒远远望去，发现嗷噗噗身后某只跪着的兽有点熟悉。
他的身体也有一些斑白，他露出的脖子上有一道非常眼熟的伤痕。
啊，那是老了的嗷呜呜。
曾经，每次打斗输了时，嗷呜呜就会如同现在这样跪在他面前，露出脖子。
可能是部落中狩猎最多的人，嗷呜呜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其中一条疤痕就恰好在他的脖子上。
与之相反的，嗷噗噗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
吴坝酒走了过去，和从前一样拍拍嗷呜呜的头顶。
听到这动静，嗷噗噗站了起来。
他低垂着眼帘瞄了吴坝酒一眼，然后让身后的直立兽类们都站了起来。
吴坝酒皱了下眉头。
他还以为两嗷兄弟可以发展出完善的内外首领制度。
但现在看来，嗷噗噗已经全面代替嗷呜呜首领的位置。
嗷噗噗战斗能力绝对没有嗷呜呜厉害，他怎么做到的？难道就因为嗷呜呜太蠢，才被夺权吗？
“神……”
“不要叫我神。”
吴坝酒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他们懵懂地将森喊作神，他可以笑笑不纠正。
那时的他们，眼神太单纯，单纯得就像初生婴儿的眼神。
就算口误又怎么样？任何人都会轻易宽恕犯错误的小婴儿。
但现在，嗷噗噗的眼神中夹杂着太多的私念，这份跨越了38年的私欲深刻得连他也看不懂。
嗷噗噗头缓缓低下，“我带您走走？”
吴坝酒没说话，他跟在嗷噗噗身后迈步前进。
走进部落，吴坝酒才发现，半空俯视的豆丁大小的房屋，实际占地面积非常大。
大多数都是几米多高，几百多平的屋。
屋子都是由白竹和树木加工而成，每间房屋门前还挂了不少熏肉和干枯植物。
看情况，他们挖空白竹靠近地面的一节，做为房屋的主体，再辅以树木修整。
这无异于生活在活着的白竹中。
“这是我们吃饭的地方。”
嗷噗噗指着一个被挖空的白竹竹秆。
竹秆中除放置了吃饭的石板平台外，角落还放了不少用白竹片制作的竹筒。
竹筒装有水也装有食物。
除了竹筒，四周还摆放了不少正在处理中的黑色矿石。
它们不像石头表面凹凸不平，不像宝石光滑反光，更不像翡翠润滑柔和。
“这是黑鳞石。”
“黑鳞兽的皮肤非常坚硬，是最好的武器。”
对，坚硬到都能穿透森的鳞片。
不过这怎么回事，又是一只非生物+生物的混合体。
即使影子星球发展到现在，吴坝酒还是没弄清楚非生物+生物究竟是怎么混合在一起。
深入部落，虚影渐渐变少直至看不到任何虚影的存在。
但干活的异族们多了起来。
异族们看到嗷噗噗后，慌张地放下手上的工具，给嗷噗噗行礼。
他们行的礼不是点点头或者做个手势这种，而是跪趴在地上，亲吻嗷噗噗走过的路。
嗷噗噗没有给异族们一个眼神。
但看到这种情景的吴坝酒，浑身鳞皮疙瘩都起来了。
比起喊他神，现在的嗷噗噗更像是他们的神。
跪在地上行礼的异族数量有几十个，看来整个蛇尾兽群都被打下来了。
这些蛇尾兽类每只身高不足两米，遍体鳞伤，鳞片更是残缺不全，血迹斑斑。
要知道，吴坝酒第一次看到蛇尾兽类时，他们幼儿的身高都超过两米！
除了蛇尾兽类外，还有其他兽类。
比如有一只兽的脖子非常长，有好几只兽的背上有甲壳……
这些对嗷噗噗的部落来说的异族，无一例外，姿态瑟缩，体无完肤，萎糜不振。
他们应该是部落中的最底层——奴隶。
再次回过神时，嗷噗噗已经介绍到他住的白竹屋。
这间白竹屋比其他屋子都要豪华，也都要高大。
不用想，这肯定花费不少人力物力。
吴坝酒没有任何心思去听嗷噗噗变样夸赞这间白竹屋，他看向白竹屋后面那像是死了一样的植物。
之前在高处看时，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植物群，但近距离细看才发现，这是一株灌木！
不，也许不是灌木，这更像是一棵长大了的草本植物！
它的一片叶片大小堪比白竹屋。
暗红色的叶片紧密而又错落有致地铺展在地面，层层叠叠中，隐约能看到血红色的荆棘条。
沙沙沙——
风吹过，带动着从根茎上脱落的枯萎的叶片翻飞，却怎么也飞不往天上。
那就像一只断了根源的破烂风筝被压在地上，永远也不可能自由地消逝空中。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快要消散的疲惫的轻叹。
“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