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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下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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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姚下嫁何弘轩五年,夫妻二人生活稳定,但依旧未有所出。
何老太太自是十分着急,虽陈家家世显赫,权力较大,但不能繁衍子嗣便是女子的罪过,就算闹到圣人面前,也是有理可究的。
为此,何老夫人每每参加京内赏菊、游湖等宴会邀约,都会直言羡慕别人家丁兴旺,由他人口中提起纳妾一事,既不明面得罪国公家,又惹得达官显贵的妇人怨恨。
很好,真是好一番算计啊。
与国公爷较好的妇人,自是将何家的态度传到了国公夫人耳中,气的她无处发火,多年来女儿一直未有身孕,不知看过多少郎中甚至太医,吃了多少汤药都无果,可能就是命中子女无缘浅薄。
何家自是等不起,但想到陈家娘子今后的日子,还是得亲自挑选纳妾人选。
至此,国公夫人便做主,便将陈星婉、陈星娴两位庶女同时嫁给何家做妾。
庶女小娘不受国公爷喜爱,便容得为人妾侍,还是自己嫡姐的家中,日后自是有所依靠。
何家见此,自是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陈月姚回府闹了几次,在母亲的劝导下也渐渐接受。
自己作为嫡女,连名字都任性高人一等,以后成为夫人与妾侍,更是气势上压人一头。
不负所望,十年间,陈家姐妹先后共生育三女一子。
陈星婉自嫁到何家便对嫡姐惟命是从,瞻前马后,但生了三个女儿,未有一子。
陈星娴不喜争抢,只在婚后三年诞育一子,名为何延亭,现下七岁了,一直养在身边。
何老夫人自是十分不满,家里香火还是不旺,多年来又暗中塞了个外室,却还是生了个女儿,她便得知何家注定与儿子无缘。
她也渐渐动了遣吴家娘子生育的嫡长子回府的想法,何弘轩自是不同意。
想来现下都成了吴氏子孙,自己怎能为了儿子强行要回,这有损读书人的骨气。
可他不知,当初狠心伤害吴清音与孩子的时候,早就令人鄙夷。
他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何延亭作为何家名义上唯一的嫡子,何老太太自是百般爱护,其母陈星娴不喜宅斗,性格温柔,便更得何弘轩心意,近两年比陈月姚还得夫君喜爱。
陈月姚自是不肯低头,她眼见宠爱不如从前,虽不喜子女,但想听从母亲孟氏所说将庶子记到自己名下,由她抚养。
“轩郎,多年来我未有所出,实为不生育子女的罪过,不如娴儿妹妹有福气,养育亭儿多年,我自是十分羡慕。”她默默拿起手帕擦
拭自己眼角的泪水,娇滴滴的样子让人十分怜爱。
何弘轩见状,轻声安抚,他也知晓她多年来的不易,更是下嫁,光耀了何家门楣。
“月姚,我从未怪罪过你,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何家有延亭一个已足矣,你与娴儿一同抚养,你也是这个孩子的嫡母啊,你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说完,他将夫人搂进怀中,在额角亲亲吻去。
“轩郎,妾身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就怕夫君不悦。”女子头微微抬起,眼睛带着忧郁的看着他。
“娘子但说无妨。”女子家自是不能闯出什么大花样。
“我想将亭儿记到我名下。妾身与孩子势必无缘了,将来也不会有嫡子,那亭儿就是唯一一个男孩,他渐渐大了,已然读书,未来定是走科考之路,若他成为嫡子,想来父亲将来也会在官场帮扶,这对夫君来说更有益处。夫君以为如何?”
何弘轩未及时回话,陈月姚所说不无道理,若儿子科考成功,那自己便后继有人,何家便会官运亨通,但亭儿从小养在陈星娴身边,一时还难以说出口,还需考虑考虑。
“夫君是怕我会对亭儿不好?即使不做母亲,我也是这孩子的姨母,同属一脉,有血肉丝缕般的联系,我怎敢苛待亭儿。”泪花在女子眼中打转,委屈的样子真让人心碎。
“好了好了,我未曾担心娘子对他不好,只是亭儿从小养在娴儿身边,从未分开过,我是怕他会与你不熟悉。”何弘轩意味深长的说着。
“夫君的担忧过度了,星娴妹妹虽离我住的远,但她可以时常看望,待亭儿下学后也可以去向她请安,考究学问。我是不会剥夺母子亲情的。”陈月姚紧握他的双手,轻柔的回应,打消他的顾虑。
“娘子如此贴心,我心甚慰。”何弘轩还是答应了,毕竟子女记在哪儿对他无关紧要,何家的荣耀才是最重要的。
“今晚夫君要来吗?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妾身十分想念夫君。”女子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双眼一闪一闪勾人魂魄。
“好。”男子朝她亲去。
第二日,何弘轩一早便向母亲商量过继一事,何母虽不喜陈月姚,但还是听从儿子所说,将延亭记在她的名下,毕竟背靠国公府,日后定有助力。
陈月姚见老夫人未否决,便做主叫星莲将何延亭接到自己院内。
“来人啊,将亭哥接走。”星莲带着一群嬷嬷赶往了迎枫斋,她言语冷漠,直闯内院。
“阿娘阿娘,我不愿去,我想在你身边,放开我。”男孩试图挣脱嬷嬷牵制,双手用力的推开,但年纪太小,他如置身于碳烤的羔羊,已成定局难以自救。
“亭哥儿,你们放开他,轻点别伤到。”陈星娴在婢女的搀扶下试图分开他们,但嫡庶有别,妾室亲自抚养孩子依然少数。
当初嫡姐不愿照料孩儿竟以为母子永不分离,不曾想还未加冠却被强行过继。
“娴姑娘,在闺中时您就知晓我家姑娘品性,她定会照料好亭哥,以后就不劳您费心了。”
“阿娘阿娘。”孩子哭声撕心裂肺,他也不过七岁,竟在嫡母偶然所想之后被活生生分开。
“亭哥,你要照顾好自己,母亲定会去看你。”她默默擦拭着泪水,她只有亭哥一个孩子,知晓他对她的重要。
抢走他就是要了她的命!
荣景堂内。
“娘子,亭哥带来了。”随后,婢女示意身边的嬷嬷缓缓下去。
“亭哥,今后你就是我房里的人,你也只有我这一个母亲,好好收起你的心思,刻苦读书,娘亲定会助你博得功名。”陈月姚一身傲气,正准备轻抚他的肩膀,不曾想竟被提前避开,满脸怨恨的盯着她,双眼如锋利的刀刃,满是不服。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竟如此没有教养,跟你母亲一样都是卑贱之躯。来人给我打下去,打手板20。”她从未受到如此轻视,竟然还是被一个七岁小孩,这回定要出口恶气。
“娘子,不可啊,想必主君定会来询问亭哥的起居,这要是落得了苛待子女之名,定会受到主君责骂的。”星莲走到她的身旁,凑近耳边喃喃道。
“那我还能忍下这口气不成,不责打他难解我心头之恨。”她用力攥紧了手帕,手指发白,险些撕破洞来。
“来日方长啊,娘子。”自家姑娘这白磷性人格自是一点就着,稍不服从就爆炸,以后定会吃亏。
“下去吧,带亭哥好些安置,房里缺什么东西便跟我说,自是满足他。”听了劝后,陈月姚还是放下了,她很清楚,当下自己处于劣势,要是失了夫君的怜爱日子就更难过了。
荣景堂除了主君在的时候,其余时间睡得都很早。
亭哥习惯了每晚娘亲考究学问,一时不在身边,倒是想念起来,想要陈其不备逃跑回去。
不曾想,屋外竟布满下人,他一开门倒是被吓了一跳,自己如入了狱,被人处处监视着,限制出行。
他只好在房内默默背书,一支蜡烛燃尽便又准备续上。
突然星莲闯了进来。
“亭哥,时辰不早了,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读书。”星莲扯掉房内侍女手中的蜡烛,吩咐人快些下去。
还未待他开口,房内便一片漆黑,何延亭不由其害怕痛哭起来,他也只是个小孩,第一次没有阿娘安哄入寝。
当晚,何弘轩因朝中事务繁忙,未曾回到府内,陈星娴自是未曾见到。
一整夜,陈星娴辗转反侧,没了孩子在房内玩耍,整个迎枫斋甚是无趣。
“翠荷,荣景堂的灯可熄下了。”她用力拉开帐帘,猛然坐起,发出焦虑声。
“娘子,早些前您就派奴婢去观望了,俩个时辰前荣景堂就睡下了,想必亭哥也早早休息了,并未出现异常。”翠荷睁开惺忪的双眼,连忙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以前那个时辰亭哥是在温书,定不能睡得如此早,想必孩子也是难以忍受,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她望向窗外,满脸愁苦,第一次感觉黑夜如此之慢,沉吟许久后缓慢躺下。
婢女不再回应了,随机传来阵阵呼声。
没有人能体会到陈星娴此时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一个母亲的无力感。
那种母子分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