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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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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池溪,池溪,你没事吧?”肩膀似乎被人拍了拍。
蓝宝石······蓝宝石······
整个人昏昏沉沉,是撞的太用力了吗,为什么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呢。
对了,那把枪!
卡余看着身旁的青年突然跳了起来,赶紧拖住他的肩膀。
“咋了,吓住了!刚看你还挺勇敢的,没想过一砸就晕。唉,真遗憾你错过了近距离接触元帅的机会。”
池溪用力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混乱的船舱,带血的地板,劫后余生的乘客们。
“元帅!那个背后开枪的人!”
“什么背后开枪,说得这么猥琐,那叫有勇有谋,一击致命好吗。”卡余一边给自己的伤腿缠绷带一边纠正。
“好好好。”池溪好脾气的点点头,又按住卡余的肩膀急迫地问道,“你看见他的枪了吗,枪上有什么?”
“等等等······我缠腿呢,我还以为你要问元帅的英姿呢。”卡余将最后一圈绷带仔细地缠好,仰头回想道,
“枪,就是把普通的镭射枪啊,军队早就不配备这种级别的枪了,更新换代多少年了!不愧是元帅,这么普通的枪都能发挥这么大的杀伤力,太帅了!我太佩服······”
“停停停!”池溪转过身,无奈地打断他又一次对元帅的赞美,“我是问你看见枪上有什么嘛?”
“看见了啊,有一颗宝石嘛!真闪啊,不过也就只有这样的宝石才能配得上元帅。”卡余嘿嘿笑道。
池溪不再说话,慢慢地低下头沉思。
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有颗宝石。而且他非常确定,那颗宝石同他现在口袋里的那颗是一模一样的。
那样闪耀的光芒,即使在极夜之地也不会消减。
池溪很高兴自己还没到首都星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可是······可是······
怎么对方是元帅啊!!!
池溪欲哭无泪,觉得一万个小蛋糕也无法缓解他现在的悲伤。
更重要的是,他该怎么开口呢?
你好啊,元帅大人,好巧哦。哇,你有颗宝石,好巧,我也有一颗。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也不认识,我把宝石还给你,我们的婚约就作废吧。
不行不行!池溪抓狂地把手插入黑发中,摇着脑袋打算晃掉这些YY。
这太没礼貌了,他倒没有自恋到觉得元帅会爱上他,不过这么明显的拒绝,元帅大人一不高兴,搞不好自己会上星际法庭。
罪名是——让元帅没面子。
池溪茫然地直视着前方,眼神涣散,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前半生在监牢里的悲惨景象了。
卡余伸出手在池溪面前挥了好几下,纳闷这人怎么比自己这个病患还没精神,像魂被抽走似的。
手突然被用力握住,能感到对方的激动。摇晃间卡余只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比宝石更闪耀。
“我想到了!你太好了,卡余!”
“啊?是吗,对,确实我血都快流干了,看我一声不吭!”
灵光一闪,池溪想到那个口袋里不属于盗贼的财宝,也许这颗宝石不是元帅的。可能是他捡的,他买的,别人送给他的,反正最开始不是他的就对了!
只要知道宝石不是元帅的,顺藤摸瓜,就能找到真正的主人了。
可是,该怎么接近元帅呢?
兴奋没持续多久,就被新的问题困扰住了。池溪缓缓放下手,想到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还是先关注当下吧。
“对了,你的腿怎么办,飞船还能继续运行吗?”
“我的天,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我就想说这个,飞船上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打晕了,核心燃料也被这群混蛋撬了,一时半会安装不上,飞船走不了。”池溪拧着眉,想再说些什么,卡余赶紧说道:“不过,元帅带领的军队已经联系上首都星的航行公司了,他们答应会再派一艘飞船把我们都转移走,而且,不用再付多余的费用了嘿嘿。”
池溪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下了,可想到卡余的腿和那个被打晕的中年那人,又想问问飞船什么时候来。
话未出口,只听到——
“各位,首都星的飞船已经到了,但今日航路繁忙,空闲飞船不多,只有一艘小容量飞船赶来。请老人、体弱者、孕妇、携带幼孩和在刚才事故中不慎受伤的乘客先上,剩余的乘客可稍后乘坐‘银河号’前往首都星。”
低沉,稳重,果断,富有磁性,不容拒绝。
让池溪想到了暴雨中指引船只前行的灯塔,不用思考,只要紧紧地跟随他,就能走出汹涌的波涛。
周围人小声兴奋的议论,加剧了他的好奇。
抬头看到了一双眼睛,红色的火焰,狂风暴雨也浇不灭,只一眼,池溪感觉自己在燃烧,从四肢骨髓到灵魂。
那人突然看向他,大脑发出危险的预警,他赶快低下头。
灼热的视线似乎还在他的头顶盘旋,池溪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手臂被推了推,转头一看卡余乐得涨红了脸,“快看快看!元帅大人朝我们这儿看过来了。”
池溪的头更低了,他甚至想捂住脸藏起来,他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视线巡视了一圈像转移去了其他阵地,池溪发觉后背没有那么烫了,试探着抬起头。
他消失了。
池溪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觉得今天自己的心脏真的承受太多了。碰了碰卡余继续说道,
“看来我们等会儿能一起去小飞船了。”回过神来池溪发现自己的头依然非常痛。
“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是‘银河号’啊,元帅的飞船,我做梦也想在里面待一次,可是······可是现在没戏了!”
“我这不争气的腿,真真是给我‘拖后腿’了。”
卡余哀嚎着作势要打自己的伤腿,池溪急忙阻止他。
“你别这样,这不是坏事对不对,你肯定也不想瘸着腿见元帅。再说了,你不是机甲维修专业的吗,以后一定能到元帅的军队当机甲师。你这么厉害,到时候元帅肯定非常器重你。”池溪按住他的手说道,他还不知道自己语速可以这么快。
“没事,你说得对,我要好好学习,毕业后进元帅的部队,对,我要学习!”
卡余眼泪汪汪地反手握住池溪。
池溪如释重负。
收拾好卡余的心情,两人起身准备排队进入小飞船。
临走前,池溪心疼地捡起地上的小蛋糕,发现好多都坏了,不是沾了血,就是在混乱中被踩烂了。万幸的是,背包里还剩几个没有掉出来,看样子还好好的。
池溪暗暗发誓要守护好最后几个小蛋糕。
队伍很长但有序,没人敢在元帅军队的眼皮子底下搞插队什么的小动作。
池溪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卡余在他耳边介绍首都星的各种情况,哪家餐馆最好吃,哪个地段最繁华······脑中却想着如何接近元帅。
从中学女同桌常挂在嘴边的“接近总裁最有效的办法是在他身边路过时故意摔倒”到霍尔爷爷耳提面命的“谁要欺负你可千万别手软一拳上去就完事”,最后到爸爸常说的“喜欢谁就先勇敢地和他交朋友”。
虽然这些情境都不太对劲,但池溪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共同点。
吸引他的注意力!
该怎么做呢?
“你好,先生,你愿意换乘银河号吗?”
耳边温柔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神来,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
是她,刚刚元帅讲话时在旁边记录飞船情况的资料员。
“你是刚才的资料员?”池溪想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记录员。我的名字叫海伦,请问你愿意换乘银河号吗,这个请求有些唐突,可能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海伦并不气恼,温柔的纠正并再次询问。
这是个机会!
池溪正准备回答,卡余急匆匆地把他向前一推,“他愿意,他愿意!”
“我还没问清······”
“管他为什么,池溪,你可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看银河号是啥样啊,全靠你了兄弟。”卡余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池溪无奈地答应了。
“请这边。”
海伦优雅地转身向前走去,池溪离开队列,跟在她身后。
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折了回去拿出两个小蛋糕交给卡余,“路上吃。”
在卡余感激的目光中池溪忙不迭走了。
走到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池溪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海伦小姐,请问为什么需要换乘呢,是因为我伤得不重······”
“不是的”,海伦突然停住脚步,斩钉截铁的回答,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青年,慢慢凑了过去,悄声说道,
“这是元帅大人的邀请。”
池溪心跳漏了一拍。
满意地看到青年的脸出现不规则淡淡的红晕,海伦柔声补充道,“很高兴你没有拒绝。”
银河号。
池溪放弃了拍照传给卡余的想法,因为他发现他和其他乘客所在的船舱除了比普通飞船空间更大,坐垫更柔软外没有任何区别。
听隔壁座的大叔说这个船舱甚至不到银河号空间的三分之一,船舱之间有严格的隔断系统,互相独立。元帅及军队其他人呆在自己的船舱,舱门不开,谁也进不去。很多乘客闻言彻底断了想转转的念头。
池溪也一样,看到紧闭的舱门,他遗憾地想这个机会是很难把握住了。
舱门突然打开,乘客们吓了一跳,一张熟悉的脸。
海伦径直走到池溪面前,同样的微笑,不同的的邀请。
“你愿意出来一下吗?”
池溪无法说不,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舱门关闭。
幽暗的通道里只有几顶能源灯发出蓝盈盈的光芒,打在脸上,浮现的是青年茫然紧张的一张脸。
池溪跟着她左绕右绕,已经完全忘记了回船舱的路。身前海伦适时地提醒道,
“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元帅想见见你。”
元帅要见我!
池溪的天灵盖瞬间被顶飞了,左右手开始不知道放在哪儿,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呢。
海伦回头看见这个窘像,笑了笑,安慰道,“你别担心,元帅只想问问今天飞船上的情况,你照实说就好了。”
池溪回敬了一脸苦笑。
到了。是一个像会客厅的地方,很难想象飞船上也有这样的会客厅,从门口一个高耸的猎鹰雕像便可窥一二。
海伦轻轻地敲了敲,“大人,人到了。”
“进来吧。”一如既往地低沉。
池溪掐着手进去了。
塞烈尼拿着书,安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青年,他看上去有些紧张,秀气的眉毛不自主地拧在一起,让人想把手放上去轻轻抚平。
塞烈尼觉得自己可能太严肃了,像审犯人似的,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向前倚,把书放下,双手交叉搭在腿上,努力看上去亲切和善,减少些攻击性。
然后就看见了对面的青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地毯上的脚还悄悄地向后移。
塞烈尼:······
池溪也不知道这个元帅怎么回事,进来就让他坐下,虽然沙发还挺软的。结果一句话也不说,刚才又突然像狩猎的野兽似的向前扑,吓了他一大跳。
这可怎么吸引注意力啊。
要主动出击!
“你能说说在飞船发生了什么?”
突然的发问,打了个池溪措手不及,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咽下喉咙中的紧涩感,边回想边说道,
“刚开始······”
问题并不难,一旦开口,便止不住了。
对面元帅沉静的目光望着他,不时地点头,让池溪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一人提问,另一人回答。对话越来越流畅,距离也不知在何时越来越近,空间的界限在无形中划出一道口子,整片银河好像只剩这两人。
池溪越说越兴奋,被盗贼劫持的紧张场面被他活灵活现地描述了出来,他渐渐发觉元帅大人其实还挺好说话的,在他鼓励的目光下自己甚至还说出了要让小蛋糕名扬首都星的想法。
不自觉地舔了舔因讲话太多而干涩的嘴唇,池溪甚至有些愉悦的想,或许现在可以和元帅聊聊宝石的事情。
塞烈尼饶有兴趣地听着,如火的眼眸闪过一丝暗光。
“你被拎起来的时候,看到我了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咳咳咳······是的,我碰巧看到了。”正在喝水的池溪紧张地扣着杯子,“但我还不知道是您······我只是猜飞船停了这么久,可能首都星联系不上,,就派救援队来了。”
“嗯。”
非常简洁,池溪心里七上八下。
“头还疼吗?”塞烈尼向前轻声问道。
“不不······不疼了。”充满危机的视线似乎又盘旋到了头顶,池溪抬起头,在对面人的眼神里转了一圈,他觉得全身有点发热,不对,靠太近了,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一臂!
慌乱间,沙发被一股无名的力气向后移了几步,池溪慌张地站起来,摸向脸,一片滚烫。
塞烈尼似乎刚回神般,他很喜欢听这个青年讲小蛋糕的故事,尤其是听到薄荷香草蛋糕时,内心一直汹涌的热意好像开始慢慢减退,一条小溪环绕着心脏潺潺流下。
他不自觉地慢慢靠近,眼神的交汇,两条腿不自觉的向前,沁人的凉意缠绕了一会儿,当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青年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水润润的,藏着一处秘泉。
塞烈尼又觉得烫了起来,很奇怪,和往常发作时都不一样,不是五脏六腑被灼烧的痛感,而是几缕热丝慢慢地从脊背散向全身,神经末梢都传来灼热的快感。
青年慌张地退后,距离又回到了正常。
身体又有了疼痛的趋势,塞烈尼把着扶手,一向稳重的他也有些举棋不定,眼眸一暗。
当他靠近青年时,热意消退,进一步再靠近时,新的热感又来了。塞烈尼敏锐地察觉这或许更加难缠。
“好了,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感谢你的答复。海伦,送他回船舱。”他心乱如麻地下了逐客令。
门口等待的海伦随声应动,推开门,只看见——
不知为何脸上布满红晕的青年车沉默地站在元帅对面,一动不动,只有嘴开合了几下,
“元帅,我想问您家里有哪些人啊?”
热源一瞬间到达了心脏。
池溪不想放弃这个和元帅独处的机会,还是决定走前旁敲侧击一下,问问是不是家里长辈的旧物。
话音落下,空气中一片寂静。
对面的元帅大人好像变成了雕像,海伦小姐脸上的笑容也停止了。
池溪茫然地站着,脑中细细回想自己哪句话不对。
海伦没有再靠近,此时此刻她脑中有个小人正在欢呼跳舞。
她就知道!这俩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