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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次踏入永无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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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咯吱,咯吱——”在煤油灯产生的微弱灯光下,一名约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在跟随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缓步在十分破败的楼梯上。
楼梯上布满了灰尘,不少地方出现了明显地裂痕,走在上面发出咯吱的木板称重声,在这个封闭幽暗的环境显得尤为刺耳。
“阿婆,大概还有多久到顶啊?”男子,也就是帕斯拜,出声询问他不远前的老妇人。
实际上,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不说先前抵达这个钟楼所跋山涉水的过程,即使在进入这个老旧钟楼后,他们围绕着钟楼内部的旋转楼梯也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这期间只能凭借煤油灯散发的微光模糊地看见钟楼内的部分景象。
楼梯环绕的中间尤其的黑暗,不管是往上还是往下只能看到未被黑暗侵蚀的少量楼梯,根本判断不出来走了多高或者还有多久到顶。
听到帕斯拜的声音,老妇人动作未停,没有任何反应似地继续往前踱步。帕斯拜再一次加大音量地询问后,依旧没有转头,只是有一道有气无力地声音从前面飘到帕斯拜地耳朵旁。
“快了,再走一会就到了……”
(侠)临近终点最是让人焦灼,帕斯拜眺望着前方,却只见到那些模糊的躁动,似乎是周围环境对内心紧绷的回应。
帕斯拜曾试图在路途中回忆自己的往事,但记忆仿佛被关进了黑匣子里,而他并没有打开黑匣子的钥匙。
没多久,迷雾渐渐笼罩住了他的视野,背后也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他的姓名,诡异的钟楼也传来阵阵回声。
按理说这样阴森的气氛,帕斯拜本应寒毛肃立,但是这轻柔的声音像一缕春风一般,给他一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帕斯拜刚想张口询问声音的源头,却突然仿佛是被人推了一把,
此时钟楼蓦然响起沉闷而浑厚的钟声,“咚——咚——”随着钟声的响起。
只见那位年迈的老妇人虔诚地跪在地上,她的头发斑白如雪,身着朴素而整洁的衣裳,缓缓而虔诚地跪在光洁的地面上。
她的双手轻轻交叠,掌心向上。帕斯拜终是看清了她的正面,她的皮肤虽然依旧保留着岁月雕刻的细纹,但这些纹路此刻却仿佛被柔和的光线轻轻抚平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光泽。
头发不再是全然的白毛,而是开始夹杂着几缕乌黑,宛如初春嫩芽般生机勃勃,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她的每一步都似乎在跳跃着青春的旋律,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奇迹与希望。
等她起身后,已经全然变成一副少女的模样,与之前大相径庭。
(待霄)“我是魔女德芙乐。如你所求,我带着你的灵魂逆时而行,回到一切还没有被黑暗侵蚀的时间点。”
德芙乐从魔女袍里取出漆黑的水晶球,放在唯一被月光照亮的窗棂上。水晶球里浓厚的墨色,里面的黑暗如同扭曲的活体,在月光下狰狞地颤动。
“因为时空流动的关系,你的记忆也会同步地消失,所以我还是再讲一遍吧。”
“黑暗的魔王攻破了永无乡的城墙,失去了教廷庇护的国度被黑暗侵蚀,沦为恶魔与魔女猖獗的所在。”
“而你,用自己的灵魂做筹码,在恶灵执政「荷官」库鲁皮尔面前向我发起赌局,
”德芙乐恨恨地咬牙,“那家伙嗜赌成性,竟然答应了。结局显而易见,你赢了,我依从你的要求,将你带回永无乡被黑暗侵蚀之前。”
“这里是时之塔,不知名讳魔王的造物。传说牠酷好虐杀,然后再通过逆转时间的巫术将被虐杀的奴隶复活,如此循环。”
德芙乐取出一柄用指骨与牙齿装饰的短刀,划破左手小臂取血。
黏腻猩红的血汩汩流下,她用刀柄沾着血在地板上描绘起一个巨大繁复的法阵,“魔王被天使长射杀后,时之塔就失去了掌控,魔王的领土被汹涌的魔力淹没。时间反复周转下,灵魂不再能产生记忆,于是变成了荒野上游荡的幽灵一般的死物。”
“那你是怎么不受影……”帕斯拜还未问完,魔女就答道,“魔女与恶魔又没有灵魂,当然不受影响。”
“好在魔王虽已身死,但时之塔并没有被破坏。只要重新注入魔力,我就能把你送回去。来,你站在这。”德芙乐把他拉到法阵中央。
“那为什么没有别的恶魔重新占领时之塔呢?”帕斯拜又问道。
德芙乐翻了个白眼,“这是已殁魔王的造物,要是敢大张旗鼓地使用,岂不是对现魔王有不臣之心?任谁有几条命也不敢这么用啊。现在的黑暗魔王使用的是毁灭和侵蚀的魔法,当然瞧不上这个没有输出的东西。”
“那现在的魔王为什么没有把这片领土也吞并呢?我们一路过来,路上荒凉的很。”帕斯拜用魔女刚好能听清的音量咕哝道。
帕斯拜对魔王的政治方针其实并不感兴趣,但他还是故意这么问了,想拖延时间。
失去记忆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尽可能多在魔女口中套些信息才是要紧的。
如果永无乡真的被魔王吞并,那么魔王的行事风格与作战计划、乃至这座能逆转时间的时之塔与德芙乐画出相应的法阵,在他回到过去之后说不定都还有大用途。
单是能倒流时间的时之塔,就意味着能重来试错的机会。
德芙乐显然也并不笨,她并没有再接帕斯拜的话,“你的问题太多了。”
德芙乐从窗棂上拿下水晶球,月光重新倾斜进来——只是月光被黑魔法影响,变成了黑色。黑暗笼罩了整座时之塔。
帕斯拜脚下一轻,坠落在黑暗里。不多时,耀眼的金色阳光从头顶迸溅下来,他随即感到后背一沉,“嘭”一下落地了。
帕斯拜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头顶是粉嫩娇艳的苹果花,透过枝叶能看到松木的房顶。
他站起来,看见远处绵延着青绿的山坡,雪白的羊群像云朵一样蓬松可爱。背后,磨坊的水车“吱呀吱呀”地响着,高大古旧的钟楼上趴着困倦的爬山虎。
他抬头时,正好响起正午的钟声,城镇里冒起午炊的烟雾。
仍在庇护下的永无乡,在向他说,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