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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猫咪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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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萧北雨刚往那扇门走了一步,另一扇门被撞开,那个胖子局长竟又冲了出来,像一堆肉山挡在萧北雨面前,满脸堆笑:“您好您好!您贵姓?这么晚了,您来这里是——”
萧北雨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门,笑道:“您好啊老局长,我叫萧北雨,血蚀戮部成员。血蚀查到目前贵局负责的十起案件很可能有灵神参与,案子结果有待查证。包括你们现在负责的,前几天闹出法庭丑闻的二百五杀人案……甄平安先生恐怕真是被冤枉的——他现在是不是就在里面?”
“怎么可能!”对方失声否认,一边擦汗一边急忙解释:“他……他已经认罪了!就是他杀的!法庭上的事完全是他不死心想逃过法律的制裁,什么屈打成招……都是他编的!我当局长快二十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他的伤都是同一个牢房其他犯人打出来的,还有些是他自己撞的……证据确凿,这件案子绝对就是——”
“噗——”
萧北雨憋不住笑了。
虽然只是一个音节,局长还是立刻噤声,紧张地等待萧北雨下一句话。
萧北雨却懒得等他下一句话。
他绕开对方继续向前,声音散漫:“比起质疑血蚀,您还是质疑自己比较安全。”
【质疑】。
太严重的字眼了……
血蚀,长生塔三大势力之首。戮部,血蚀三大部门之首。
上驱百鬼杀妖魔,下审凶案抓嫌犯。执掌全塔最强的力量,处理全塔最多的事务,享有全塔最高的权威。
不可侵犯,不可阻碍,不可靠近,不可质疑。
凌衣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血蚀戮部的宣言这么霸气这么爽,虽然他以前完全嗤之以鼻……侵犯血蚀戮部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窄门前,急迫挠门。
萧北雨上前踢了一脚,踢不动,转身微笑:“麻烦您开一下门吧。”
“……”
反常的沉默,凌衣也回过头。
局长脸上,弥漫着一种古怪而凶狠的阴沉。
萧北雨仍在嘻嘻哈哈:“您怎么了?我有说错什——”
“你真是血蚀的?”
虽被打断,萧北雨也并不生气:“当然。我没有说吗?我是血蚀戮部的。衣服也可以看出来吧?”
“证呢?”
“我没带证啊。”这马大哈潇洒承认:“我这身衣服还不够证明嘛?量身定制这么逼真的血蚀制服?被抓到是要罚款坐牢的。”
“没有证,怎么证明你的身份?”宛如扳回一城,局长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甚至露出了抹和蔼的笑容:“我记得血蚀有规定,中途插手基层案件至少得出示戮部证件或戮部批准的许可令……您是血蚀的,您比我更清楚,是不是?”
“喵!”
不等萧北雨开口,一声尖利的猫叫插入对话。
甄平安已经等不了了!别在这和他废话了!
凌衣盯着萧北雨,眼底恨不得喷火,又挠了挠铁门,爪子里已然渗出血迹。
萧北雨看懂了,低头朝他笑了笑,抬头朝局长笑了笑:“您先开门吧。人死了多不好看?”
“你不拿证件出来,我——”
砰!!
一声巨响过后,世界失声。
凌衣耳里似乎也在流血,但他几乎没感到痛,只感到欣喜——门被炸开了!
不顾尘埃飞舞,他猛地跳入白烟中,穿过白烟,到了屋内。
屋子狭小昏暗,阴冷得像在死人胃里,唯一的设施只有正中央一把沉重铁椅。
甄平安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准确来说,是被绑在上面……
他的手腕,脚踝,腰腹,胳膊,脖子,全都被黑色绑带牢牢绑死在电椅上,身体端正僵直,脖子上的脑袋却已经歪了接近九十度。
甄平安!!
凌衣急忙跑过去,拼命撕咬他脚上的绑带,一股恶心的皮革苦味直冲大脑,他的牙都快崩掉了,绑带却只是多了几条划痕……
萧北雨怎么还不进来?!
凌衣着急忙慌又跑向门外,尚未钻出白烟,一声枪响从头顶呼啸而过。
他僵在原处,白烟缓缓消散。
谁开的枪……?
从声音距离判断,不是站在门边的人……是那个局长……
萧北雨妥妥的战五渣,连箭都躲不过,这一枪这么近的距离……不会……
这个王八蛋,连血蚀的人都敢杀?!
黑影冲出了白雾。
迎面而来的便是黑洞洞的枪口,这死胖子的确举着枪……对着萧北雨!
凌衣猛然扭头,还好,萧北雨仍旧好端端地站在门口,全身上下并无伤口,眼睛笑得眯成月牙。
反观开枪的男人,却是脸白如纸,冷汗如瀑,握枪的手抖出残影。
“来得挺快嘛,舟哥。”
凌衣刚有所疑惑,笑声及时解答——这胖子在害怕什么,萧北雨在开心什么,本该百分百命中的子弹为何不见踪迹。
因为,那双泛着油光微微发胀的皮鞋后,还有一双漆黑笔挺的长筒靴。
靴子开始走近,速度不快,但步幅很大。
离皮鞋一步之遥时,胖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那张肥头大耳的老脸后面,陡然露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漆黑的长檐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压着凌乱的银丝。乌沉沉的眸子随着对方的动作略微下瞥,不用任何表情,眼底天生酝酿着极寒之地的朔风与大雪,凛冽,锐利,压迫。
“叶……叶部长……”
他停在了对方身侧,低着头。什么话都不用说,男人已经怕得上身下身一起流泪:“叶部长,我不是……我以为……我……他……”
“局长叔,你刚才明明挺能说会道的。”萧北雨阴阳怪气道:“在舟哥面前装什么结巴呀?他不会同情你的。”
局长愣住没接话,一团黑影却飞到萧北雨胸口。他反应散漫地抬手,还是接住了。
叶沉舟冷声:“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
萧北雨拿起黑影一看,是他的证件。随即哈哈一笑,手一抬就是一个飞吻:“真是我的贤——”
“内助”两个字没说出来,一道无形的利刃打在萧北雨脸边的墙上,痕迹足有三寸长。
几缕粉毛飘扬坠落。
萧北雨二话没说,转身进门救人。
这次凌衣没咬他鞋子,跟在后面一起冲进去。因为刚才几秒,他也忘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叶沉舟怎么会到一层来?!
但踏入门内,他又将叶沉舟抛到九霄云外,脑子里完全只剩下另一个念头:
甄平安还没有死!!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对方是仰着头的。但现在,头是耷拉着的。
一人一猫一左一右急急奔到电椅两侧,人低头,猫抬头。
“甄平安先生?甄平安先生您没事吧?醒醒——您得救了!甄平安先生!”
萧北雨掏出匕首一边划开绑带,一边急声呼唤甄平安的名字,试图唤醒对方。
小猫的叫声却卡在喉咙里,一阵古怪冰冷的感觉如电流窜过全身。
甄平安的表情好奇怪……
他被电得半死不活,瞳孔失焦,眼角溢泪,异常发黑的脸上亦有明显泪痕,整张脸呆滞,痛苦,扭曲,死气沉沉,嘴角却像含着一丝笑意……
不像那种失去神智后在痛苦下不受控制做出的肌肉反应,更不像什么濒死之前产生幻觉看到天使的解脱笑容,而是极其微妙的弧度,泄露出一丝深藏心底的,发自肺腑的笑意。
与整张脸呈现的极端痛苦,形成了诡异疯癫的矛盾。
这种神经病一样的表情,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但那个人和甄平安完全不同……
那个人很聪明却言行怪异,而且异常阴暗,睚眦必报,谁不小心踩了他的脚,他要吸干对方的脑髓才能满足。能力性格容貌人品,和笨蛋窝囊的甄平安完全是两个极端……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啊。
死在他的镰刀下,死在他的噩梦里。
绝不可能……再活过来……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