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缠上了怎么办》刀光月影

26、墓穴2

　　杜晨爬进洞口，甄平安也紧随其后。

　　爬了一小会，再次霍然开朗。

　　二人又进入了一个空旷巨大的洞穴，此洞却自带光亮。洞口左右两侧都燃着火把，正对洞口的石壁前，立了一尊金光闪闪的神像。

　　神像面容与菩萨相似，身体却有六只纤长的手臂。手臂向四周伸开，占满了整块石壁，乍一眼看去……

　　竟像只巨型的蜘蛛。

　　这种鬼怪的巨物感和菩萨的慈善微笑对冲，洞穴的漆黑与神圣的金光相映，整个洞穴都散发出某种让凌衣喘不上气的古怪。

　　惨死的鬼魂引的路，进的是个墓室，一路上都是吊死鬼……怎么忽然出现了个神堂？

　　而且……那股来历不明的花香似乎也没消失。

　　甄平安一时之间也没动作。

　　杜晨却像见到了救星，之前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连连跑到神像下的垫子上，双手合十，磕了好几个响头。

　　“哥！”磕了一串头后他仍没起身，只是扭头喊甄平安，语气焦灼：“你也快来啊！这是镇墓神，是保我们平安的！”

　　甄平安只是微微一笑，仍旧闲适地靠在石壁上：“你认识？”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我这都不认识那不完了吗！”小孩急得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山上庙里也供了镇墓神的像，村里人每次进来都要拜的！你快来呀！”

　　怠慢了神明，是会被降罚的！

　　甄平安瞥了眼神像，慢悠悠地走到杜晨身旁，拜垫之前。

　　杜晨安了心，再次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缓缓低头——

　　他虔诚的面孔边，一只皮鞋踩上拜垫，径直向前。

　　似乎是心有感应，杜晨猛一下睁开眼。

　　“啊！！！你在干什么啊？！！！”

　　然后崩溃地大叫出声，站起来，连连后退，指着站在供桌上的甄平安又不敢骂出口，意识到自己同时指着镇墓神，又连忙收手，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不敢接受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甄平安不理不睬。

　　他仰头看着神像左侧中间那只手里捏着的斧子，又低头看了眼神像底座，估测好距离，踩过拜垫，供桌的脚，直接踩上了神像本身。

　　他要去拿那柄斧子？

　　凌衣的目光随之投去，神像金色的五指攥着一柄黑红交织的长柄斧，光看配色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斧形也颇为怪异妖魔，像是青面獠牙的恶鬼才会使用的武器。

　　但似乎没什么煞气。

　　凌衣进过无数副本，在长生塔亦走南闯北，对真正危险的东西，已经能凭气息下意识辨别。

　　所以他没管甄平安的行为，只是有点担心对方会掉下来，毕竟神像滑溜溜的。

　　好在神像上还缠了很多类似莲花一样的植物——当然不是真正的植物，是人类用金子打造的装饰品，没有规则地镶嵌在神像身上，如同山壁上突起的落脚点，正好方便了甄平安攀爬。

　　甄平安的手脚也很利落，迅速且稳健，路线也早在踏上神像前就在脑中规划好了，一上去，行云流水，不见丝毫停顿踌躇，没一会就从神像手中抽出了那把斧子，叼在嘴里，原路爬回。

　　“你……你还拿镇墓神的东西……”

　　地上，刚磕得晕头转向打算起身缓缓的杜晨，见状又是两眼一黑，身体一软，感觉下一秒都能吐血。

　　“伟大的神明怎么会和我这种蝼蚁计较？”甄平安掂量两下斧头，将镰刀放进背包，斧头继续拿在手里，当贴身武器。

　　杜晨已经无力理会这无赖，只是更悲戚地仰头哀求：“镇墓神，您看见了，大不敬都是他一个人犯的，您心中不悦，怎么罚他都行！千万不要怪罪到我身上啊！我对您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从小到大……”

　　甄平安竟还很有耐心地听他啰嗦完，对方猛猛磕头时才忍不住笑出声：“行了没？走吧。”

　　杜晨自己也清楚，这里毕竟是在地下墓穴，不宜久留。嗑完了九个响头，起身要走。

　　“额……”

　　走了两步，停住了，看向甄平安：“走哪边？”

　　神像背后的石壁上有两道出口，一左一右，一模一样。

　　“你对你的神好像也不是真尊敬嘛～”甄平安戏谑道，随手拿起贡盘上的苹果，在指尖上转圈。

　　“你！你你你你你你——！”杜晨快七窍生烟了，正要原地跪下再拜一场，穴室内忽的响起一阵隆隆声，像是什么机关门缓缓打开。

　　他一抬头，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正落在指尖前，吓得他猛然弹开，绝望和愤怒都拉满了：“甄平安！！！”

　　恍惚之中，凌衣从这一声里好像听到了慕容潇的回音。

　　同样的惊怒交加，忍无可忍……

　　但吼的是燕绝。

　　又是燕绝……

　　凌衣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甄平安仰头看着神像，双眸微微眯起，含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仰头，没看到神像那包容万物的微笑，却被神像肩头的金雕吸引了全部视线。

　　之前他基本没注意这只金雕，神像身边出现坐骑灵宠一类的动物雕像并不稀奇。这玩意就和神像身上的莲花差不多，算个装饰品。

　　但从这个角度看……那金雕的眼睛竟透出一股锐气，且恰好盯着这里——

　　供桌的中段，三个贡盘最中间的一个，甄平安放下兔肉的地方。

　　凌衣冒出个荒唐的猜想。

　　这兔肉……不会是进献给这鸟的吧……

　　镇墓神还真是有爱心，自己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让信徒给自己的爱宠带点口粮。

　　把盘里的苹果换成兔肉后，神像身后的石壁就露出了第三扇门。毫无疑问，他们选择了这条路。

　　这条路不再是只供爬行的隧道，而是人造的地下通道，四面平整，但越往里走，越是寒凉森然。

　　没走多久，前面洒下了微弱的淡蓝色光芒。从通道走出，二人一猫走进了目前为止遇到过最大的洞穴。

　　洞顶高约五层楼，空间广阔如足球场，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洞顶悬挂着无数根石钟乳，四周也遍布着嶙峋怪石，但这些漆黑的石体表面都凝聚了许多淡蓝色的冰珠，每一滴冰珠里都散发出萤火般的光芒，犹如地底的亿万星辰，照亮了整个洞穴。

　　杜晨看呆了。

　　凌衣也有几秒错愕，但注意力很快随着甄平安的走动扫向了其他地方。石桌，石凳，茶壶，蒲团，古琴……看起来，这是墓室里的客厅部分。

　　富贵人家的墓室当然不能只有个睡觉的地了，花园客厅书房酒窖……有什么都不足为奇。

　　值得奇怪的是，这“客厅”造得这么气派宽敞，东西却只有寥寥几件。

　　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吗？

　　甄平安在洞穴中间，也是东西最密集的地方停脚。他左手边是一个圆形的小石桌，石桌一圈围着四个石凳。桌上摆了一套白瓷茶具，还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白色圆形物体……

　　凌衣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索性跳到了桌上，凑近看看，嗅嗅，扒拉扒拉。

　　似乎是……玉？

　　触感冰凉光滑，就是玉。但上面没有雕刻任何纹路，显然不是什么玉佩之类的装饰品，而且这东西固定在石桌上，凌衣推了两次，纹丝不动。

　　石桌，石凳和茶具也十分普通，没有任何纹路或装饰，朴素且材料寻常。

　　洞穴另一边有一架古琴，看上去也就是寻常木材而制，做工粗陋。古琴旁有一个青色的蒲团，蒲团同样朴实无华，但蒲团附近的花丛，华丽异常。

　　每支花的茎秆，枝叶和花瓣都如冰晶般玲珑剔透，不知是折射了洞内的微光还是自身散发着冷火，绚烂而又清雅，摄人心魂。

　　花丛的占地只有一平米大小，是个边缘不太规则的正方形。花丛旁边散落着一些枯萎的茎秆。那些茎秆都已萎缩发黑，但看形状……似乎就是这些冰清玉洁的花朵干枯后的样子。

　　“我的妈呀，太漂亮了！”杜晨从满洞繁星里回过神，发现那些璀璨的冰珠抠不下来后，又立即被花丛吸引了视线，飞快赶来，伸手欲摘。

　　甄平安抓住了他的手腕。

　　“摘下就变成这样了。”他踢了脚那些枯萎的茎秆，笑道：“那边还有茶具，去看看吧。”

　　“真的？”杜晨质疑地瞅了眼地上，不愿相信：“你确定这是同一种东西？”

　　“嗯。”

　　极其罕见地，这家伙没说一个字的废话。

　　杜晨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又踢了踢地上的遗骸，大概是想到茶具也值钱，转身跑去石桌那。

　　甄平安盯着花丛，余光却在注视对方的背影。

　　凌衣看得很清楚。

　　甄平安刚刚就一直盯着花丛里某个地方，杜晨靠近他才飞快转移视线，一句话就支走了杜晨……

　　花丛里有什么东西，甄平安想捡起来，但不想让杜晨发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凌衣决定帮一把对方。

　　小猫跳进花丛。

　　花丛里的光线更加刺眼，凌衣蓦地想起多年前进入副本棱镜迷宫的场景。和过去一样，他眯起眼，并没有被强光阻碍，准确地找到泥土中一圈细绳，叼起，往前跑。

　　花丛很小。

　　他只跑了几步周围的光线便陡然暗淡，但面前依旧是一片亮白——

　　这是？？

　　小猫身体后仰紧急刹车，前爪在岩石上摩擦半秒，被忽然落下的鞋跟抵住。

　　他的视线也被甄平安的裤腿挡住，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两只手抱起，其中一只揉着他的脑袋，心疼道：“没吓到吧，小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