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小郎君》卿音

38、目的

　　宓言悠悠转醒，入眼是陌生的床帐，胸口处的闷痛让她不适地皱眉低吟。

　　“醒了，感觉如何？”

　　听到姜妺的声音，宓言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忙坐起身看向坐在窗边的少女。

　　“我…”

　　“你所中的三日尽本该在两日前发作，你能活到今日，我想是那个人给你服了半枚解药吧？”

　　戚百草笃定地说道，事到如今，宓言也没有再撒谎隐瞒的必要。

　　“不错，两日前，他给了我一半的解药。他说，只要我设法取得你的信任，便给我另一半的解药。”

　　“你说的他，是谁？”

　　姜妺指了指角落里的面具人，“可是他？”

　　白日里，宓言将她抓进密道之后，霍宁三人便找到了打开密道的办法。并且发现了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只是看那些黑衣人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他们便觉有异。

　　为了试探出那些黑衣人的真正目的，戚百草这才主动出击，用药迷晕宓言将那些黑衣人逼出来。

　　宓言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瘫坐在地上的男子，看他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取下，眼周皮肤尽是被烫伤的红烂。

　　“是他。”

　　“他给你吃了三日尽，只是为了让你取得妺儿的信任？”

　　霍宁不相信他们的目的会如此简单，况且，那些黑衣人是怎么知晓他们会到平阳郡？并且提前到此找到了宓言？

　　姜妺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皆是心头一震。他们要寻宓言的消息只有他们几人知晓，这些黑衣人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公主府中有他们的人？

　　“他们让你接近我们，一定不仅仅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吧？我们信任你之后呢？借机给我们下毒，除掉我们？”

　　霍云舒的话让宓言脸色越发苍白，只见她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终究无话可说。

　　“是，他让我接近姜姑娘，在取得你们的信任之后，再将三日尽下在你们的茶水之中。”

　　宓言咬了咬唇，“姜姑娘，此事是我不对。可是，我只是想活下去啊。二十年来，我苟且偷生，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姜姑娘，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女子满是疤痕的脸上尽是羞愧与悲伤，姜妺怜悯她的遭遇，可她为了活下去，便能伤害霍宁他们吗？他们何其无辜。

　　“想要活下去并没有错，可你为了活下去，便要用别人的性命去填补，宓言大人，如此行径，与匪贼何异？”

　　少女澄澈的眼眸让宓言越发羞愧，无言地低下头。

　　“你说，他要你给我们下三日尽？”

　　戚百草忽然开口，宓言点头，将藏在衣襟内的药包递了过去。

　　“的确是三日尽。”

　　戚百草接过药包一瞧，不由勾唇一笑。

　　“看来，此人并不想我们死。”

　　“戚神医为何如此说？若是中了三日尽，三日内若没有解毒，必定会七窍流血而死。你为何说此人并不想让我们死呢？”

　　霍云舒不解，戚百草斜了眼一动也不能动的面具人。

　　“要让一个人死的毒药何止百种？他们连龙骨丹都能拿出来，鹤顶红也好，断肠草也好。哪一个不是见血封喉？又何必拖拖拉拉的要让我们再活三日？”

　　“对啊，既是要给我们下毒，又为何不立即要我们的命？”

　　霍云舒一抚掌，话音刚落便不由猜道。

　　“莫非，我们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不错。”

　　戚百草走到面具人身前，笑吟吟地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这是我的独门秘药，毒发作起来，如千万虫蚁啃食全身。又疼又痒，丝毫不亚于噬心丹。”

　　“小子，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噬心丹吧？噬心丹每七日发作一次，而我这千毒万虫丹，却是每日发作一次。”

　　面具人闻言脸色大变，戚百草满意一笑。

　　“你是风雨楼的人，不，应当是肖蝴蝶的人才对。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解开穴道后，面具人刚要出手击向戚百草，便听到一阵铃铛声响起。

　　“啊啊啊！！！！！”

　　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像有千万条虫蚁在撕咬攀爬。从筋脉、骨缝，到内脏、皮肤。

　　面具人在地上不停地扭动嘶吼，本就血红破皮的脸被他挠得越发血肉模糊。

　　姜妺别开双眼微微阖眸，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白得吓人。霍宁不由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我说！别摇了！！”

　　面具人声音沙哑地大吼，戚百草将铃铛一收，手指一弹便将药丸送入面具人口中。

　　“这枚药可让你三日内不会发作，我可以给你解药，毕竟我要你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不过，这就要看你究竟肯不肯合作了。”

　　面具人粗喘着气，那药果然有用，此刻身体里的痒痛终于得到缓解。

　　片刻后，面具人这才开口。

　　“我们的确是肖姑娘的人，我们的目的，是要你解毒。”

　　“解毒？谁啊？”

　　戚百草眉头微皱，他们连传闻中的龙骨丹都有，什么样的毒会来找他来解？

　　“是肖姑娘。”

　　“肖蝴蝶？她中毒了？”

　　面具人微微点头，“二十年前，肖姑娘便身中剧毒。主人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

　　姜妺几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原来当年的肖妃的确中了毒。

　　“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不是肖蝴蝶吗？”

　　霍云舒疑惑的问道，面具人摇了摇头。

　　“是刘孚烬吧？”

　　戚百草敲了敲指尖，这对兄妹在风雨楼出面的只有刘孚烬。肖蝴蝶从一开始便隐去了姓名，风雨楼中并没有她的名号。

　　“正是，二十年前，我奉主人之命到京城相助肖姑娘。我们本是要杀了姚镜云来为小主子报仇，可是，姚镜云身手不凡，身边还有一个人相帮。”

　　“我们一行十五人，死在他们手上的足足有十人。之后禁军赶到，我们只能先行撤退。”

　　“没想到，肖姑娘却出事了。她中了噬心丹，没有解药根本活不了多久。”

　　“等等！你说，肖蝴蝶所中之毒，也是噬心丹？”

　　戚百草眉头一皱，“你小子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绝对没有说谎，肖姑娘危在旦夕，主人一直在找解毒的方法，可是一无所获。”

　　“我们得到消息，你有办法解噬心之毒。这才提前布局，想要给你下毒，以此来要挟你给肖姑娘解毒。”

　　“只是没想到，你是云隐谷的人。我们的计划被你识破，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面具人忽得喷出一口黑血，戚百草忙点中他心口几处要穴。

　　“戚哥哥，他这是？”

　　“是龙骨丹，龙骨丹是传说中的神药。主人只得到了一个残片，研究了许多年，终究无法还原。”

　　面具人擦了擦嘴角血迹，“戚神医，我活不了了。医者仁心，我求你，求你救救肖姑娘。”

　　“你们从何得知我们的行踪？又是如何知晓我们要来寻宓言？”

　　戚百草追问着，看他眼睛一闭就要没气了，忙掏出银针扎入心脉大穴。

　　只是任凭他针法如何高超，也不能将已死之人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戚百草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失神的宓言，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站起身。

　　“本以为当年肖妃是假借中毒之名拉倒云姐，没想到她竟也中了噬心丹。”

　　姜妺皱紧眉头，“可是，我娘手中只有两枚噬心丹，如果肖妃与我娘都中了毒，又何来第三枚噬心丹？”

　　戚百草摇头，“不排除这厮说谎，也有可能当年云姐毁掉的那一枚并不是真正的噬心丹。”

　　毕竟，当年事发突然。

　　“不，当年被毁的那一枚的确是噬心丹。”

　　宓言微微摇头，“当年，胡太医与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一同检验过那一枚噬心丹，确定就是。”

　　“那这就奇怪了，先皇后中了噬心丹，肖妃也中了噬心丹，而先皇后毁掉的那一枚，却又的确是真正的噬心丹。但是先皇后手中只有两枚，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第三枚从何而来？”

　　霍云舒挠了挠头，戚百草也是想不明白。

　　“没准就是他胡说的，倘若肖蝴蝶也中了噬心之毒，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啊？”

　　“也许，是刘孚烬用了什么办法为她压制毒性？就像你一样。”

　　姜妺猜测道，戚百草张了张嘴，有心反驳。可想到刘孚烬都有办法得到传闻中的龙骨丹残卷，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机缘为肖蝴蝶压制毒性呢？

　　“如今，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姜妺看向神情恍惚的女子，霍宁不由看向桌上摊开的包袱。

　　那是姜妺在密室里能看见之后，第一眼便注意到的。这包袱里的，正是当年随着宓言失踪而一同消失的史册。

　　“你一直留着它，我想，你也一定想要重新回到京城。”

　　宓言看向不远处的少女，闻言不由嗤笑。

　　“我如今这副样子，还怎么回去？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她们斗争中的牺牲品。”

　　“我要留着它，一定会有人将它带回去，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