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第 36 章 ...
-
燃灯续昼了一夜,沈昭禾勉强将那副百寿图绣好。
春桃候在门外听着里间的动静。
今日念一先去铺子,留下春桃照看着。
昨日沈昭禾为了赶工,忙活到了五更天才睡去,如今天亮了也方才睡了半个时辰。
春桃想着少夫人多睡会,也不敢恍神,唯恐里头的人醒了自己恍神给疏忽了。
待到日头照到了正空,春桃眼瞅了四下无人,估摸着少夫人估计还得睡上一阵子,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按理来说少夫人住所至少也会有四个贴身丫鬟的,可是少夫人不喜欢人多,就独留了她。
本想着人少,她分担的活会多,日子也会操劳。可是少夫人生活很随性,活竟比着从前还少了些,日子比从前还要为自在。
估摸着念一也快回来了,春桃此刻肚子已经咕噜叫了起来。
思索着,看到那走廊处漏出一片一角。
惊喜的望过去。
……
是少将军。
春桃赶紧拍拍屁股起来,恭敬的守着。
“少夫人还在睡? ”严澈问。
“是。”春桃怯生生的垂着头。
严澈仍旧盯着她。
春桃感觉头顶上插了两把刀,继续说着,“少夫人心切只想着快些给老夫人将百寿图绣好。昨夜熬到五更天,天亮方才睡下。”
春桃垂着头看不到严澈的表情,只感觉周遭一阵阴冷。
听到脚步声春桃以为是将军走了,长出一口气,一抬头,正对着严澈那双眼睛。
春桃立马垂下头,眼睛环视了一圈看到念一正朝着这般走来,心里的忐忑也褪了几分。
“少夫人睡醒后,来书房通传。”
“是”
沈昭禾这一觉醒来天还是黑的,睡得脑袋都有些犯迷糊。
明明睡前天就是黑的,怎么睡了一觉醒来还是黑的。
意识还未清醒,念一便过来了。
“姑娘,今可是睡了一天呢。”
念一扶着沈昭禾下了床,饶是夜里,索性穿着单衣,也免去穿脱麻烦了。
“我去叫小厨房热些饭菜。”虽说是夏日,夜里还是有些凉,念一恐担忧她身子骨弱着了凉,拿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沈昭禾推开门就看道高悬的月亮。
不一会念一端着小食过来了,随行的还有祖母跟桂嬷嬷。
桂嬷嬷怀里还抱着几个窄长的红木匣子。
夜里祖母前来必定是有大事。
沈昭禾急忙迎了上去。
“把少将军叫来。”祖母声音沉稳。
念一把小食端盘放下,匆匆去了书房。
沈昭禾看着祖母一脸严肃的样子,静静陪着祖母坐在正堂。
“祖母。”严澈步履匆匆。
祖母微微偏了一下眼睛示意严澈坐下。
桂嬷嬷将怀里的匣子放在桌子上,便拉着念一退出了正堂,守在门外。
“知行,是祖母疏忽了。”老夫人一脸愧疚。
严澈听着祖母没头没尾的说着,不明白祖母究竟寓意何为。
“这桩事与你来说难以开口,可是不能讳疾忌医,昭禾也是精通医术,慢慢调理,都会好的。你这苦行曾过了二十多年,本以为你是清心寡欲,未曾想你有心无力,诶。”祖母喝了杯茶,看看严澈那俊美的脸庞,宽厚的肩膀,八尺身量,长得着实魁梧。
只可惜啊,不能人事,怪不得成婚至今两人都是分居,昨日竟然将他老爹搬出来做挡箭牌,也难怪他那般清冷的性子,这种事情如何开口,老夫人内疚对孙子的疏忽,竟然今日才有所察觉。
果然是人无完人,老夫人惋惜的叹了口气,似有千言万语。
严澈未曾向祖母这般直白,面色涨的通红,又不知该如何快口解释。
无助的闭上眼睛……
“啪嗒”
茶盏落在桌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吱呀”
桂嬷嬷推门进来,扶着老夫人离开了正堂。
沈昭禾恭送祖母离开,斜眼瞧着严澈铁青的脸色,比那猪肝还要难看几分。
那般事情被祖母戳透了,严澈那般清正自持人这种事对他来说确实难以启齿。
严澈转头,二人目光相汇,电光火石之间,沈昭禾匆匆逃回了厢房。
夜色已深,沈昭禾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便让念一先去睡,不必管她。
嘴里没滋没味的吃着,刚吃两口感觉那胃里有了点东西垫着,便放下了碗筷。
夜里又睡不着,便走去了距离厢房不远处的桂花树下,马上就要八月,桂花还未开,只是叶子生的葳蕤。
看到那桂花树不由得想起在河西的那杯桂花酒,闻着味道沁人心脾,就是太烈了。
不如等今年着桂花树开了,也酿一些桂花酒,等来年来喝。
之前阿爹曾说过,阿娘最会酿酒。
“喵~”
思绪被打断。
沈昭禾寻着声音去找那个狸奴。
只听到桂花树下传来轻微叶子婆娑声,那正有着一团灰,努力嗅着鼻子顺着地面巴拉着。
沈昭禾想凑近些看看那狸奴。
“喵!呜!”那狸奴似乎受到了惊吓,弓着腰,将全身的毛和尾巴一起高高竖了起来,声音尖锐的叫着。
沈昭禾也被这忽然的动静惊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吓到了那只猫,轻着步子退出了几步远。
那狸奴看到人后退了,肚子里咕噜噜的响着,对峙着,看到那人并未有伤害它的意思,收起了爪牙,蹭的跳了起来。
沈昭禾下意思的抬手去挡。
过了片刻预料的攻击并未袭来。
试探的睁开眼,便看到严澈身穿一身单衣,一手提溜着那狸奴的后脖颈。
那狸奴像是被拿捏到了七寸一般,蜷缩着四肢。
“吓到你了。”严澈看沈昭禾刚刚受惊的模样,关切问她。
沈昭禾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摸了摸那狸奴的的腹部。
“喵呜~”那狸奴求饶似的,发出一声胆小的呜咽声。
沈昭禾想起那狸奴刚刚嚣张的模样,跟现在一副任人宰割的求饶模样,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喜欢便留着。”
严澈以为将那只狸奴驯服了,松开手把那猫儿放在地上。
“唦”
只听到一阵叶子的婆娑声,一团黑影划过,那狸奴已经逃窜地无影无踪了。
“睡不着吗?”
沈昭禾点了点头,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思绪间抬眼看了一下天,夜幕上只有一颗启明星与那朦胧的月亮作伴。
月色照着她的侧脸,鼻梁挺直又秀气,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道细细的阴影,嘴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嘴巴微张了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无声的闭上了,用手抓了抓脖颈上的那个玉婵哨子。
树影婆娑,将透下来的月光,割裂成碎片,撒在地上。
“昭昭。”
沈昭禾这时注意到,严澈还没走。
那双眸子在月光下仿佛星辰般明亮。
沈昭禾转头看着他。
见严澈嘴角噙着笑意,并没有再说什么,仿佛只是随意叫她名字打趣。
“昭昭明月弄晴辉。”
沈昭禾听着严澈悠悠说出口,想着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只是吟诗而已。
“唦唦”
沈昭禾捡起一根棍子,在地上写着,少将军也失眠?
严澈看了看沈昭禾写下的字,淡淡嗯了一声。
他负手而立,月色照在他清逸的面庞,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沈昭禾指了指房门,双手交叠放在耳侧歪了歪头,示意她要回去睡觉了。
随即飞快地逃走了,就像刚刚那只逃窜得猫一样。
严澈笑了笑,眼神似有些无奈,看着那人影越来越远。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严澈胸口大片起伏着,因为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翌日。
沈昭禾不是睡醒的。
她是被痒醒的。
梦里她感觉掉进了蚂蚁窝。
身上的蚂蚁抓呀抓的,怎么也抓不掉。
最后她奋力一扯。
只感觉身上一阵刺痛将她从那梦中的蚂蚁窝中拉出来。
只是那蚂蚁仿佛从梦里爬出来追着她咬一般,身上还是痒。
她一边抓着后背,一边摊开手。
手掌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痒,她火速撸起袖子检查。
果然身上到处都是。
她顾不得穿鞋,跑到梳妆台看着铜镜里的那张脸。
不出奇然,也长了疹子。
她这时想起了昨天一切的饮食,都是平常吃的那些,并没有尝试一些新奇食物。
苦恼之际,想起了昨晚那只狸奴,她碰了一下。
这下好了,有了正大光明带帷帽的由头了。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沈昭禾叩击了一下梳妆台回应。
念一端着水盆进门就看到沈昭禾坐在了梳妆台上。
“姑娘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念一将帕子浸湿,递给沈昭禾,才注意到沈昭禾的异样,惊叫出声,“姑娘你……”
视线下移,她看到沈昭禾光着脚。
沈昭禾叹了口气,告诉念一,风疹,吃些药便好了。
“好好地怎么会起疹子呢?”念一回想着近些日子对沈昭禾饮食起居并无可有疏漏,说着将绣鞋拿过来放到沈昭禾脚边。“姑娘需要去抓什么药,我现在就去。”
沈昭了摆了摆手,示意念一不要去。
过几日就是祖母的寿辰,如此刚好在寿宴上蒙面,正是大好的机会,不然她还总担心寿宴上怎么办呢。
念一看了看沈昭禾全身的疹子,又想了想过几日的宴会,又想着茶楼,拧着眉拒绝,“不行,我自己去药铺。”
沈昭禾赶紧抓住了念一的手,缓和说着,我先喝一剂,让疹子下去一些。
毕竟这疹子还挺痒的,要是挨到祖母寿宴还有几日,痒的还有些难熬的。
说着摇着念一的手撒娇。
念一无奈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沈昭禾拧着眉毛瞬间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