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许》孤寂星

9、第九章

　　“病人头部有击打伤，马上联系脑外科值班医生准备手术！”女大夫拉着担架车在前面大喊，“今天晚上谁值班？！”

　　急诊大厅的值班护士一边忙不迭从问诊台后面跑出来帮忙推车一边结巴着说，“脑脑脑外科今今天晚上值值值班的应该是薛薛薛晗医生……”

　　谢潇原本被年轻男大夫搀着坐在急诊大厅椅子上休息，听到这个名字忽然站了起来。
　　“哎你慢着点，”男大夫想把他按下来，没想到谢潇劲这么大，愣是没拽动一下。

　　“小宋！你给薛晗打电话让他直接去手术室！”女大夫一边跑一边说，“再带着他去影像科，先给他做个全身CT！”
　　“好！”坐着的宋医生立马站了起来，看了眼谢潇说，“你别着急，薛大夫的技术很好，他肯定没事，你先坐，一会儿先给你做个检查。”
　　谢潇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长长地呼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喂，薛大夫，我是急诊科的宋喆，我们这边接收了一个头部受到击打伤的患者，刘主任让我跟您说您现在直接去手术室。”宋医生嗯嗯两声后挂掉了电话，转身过来搀谢潇，“走吧，咱们先去做检查。”
　　“我……”谢潇声音很轻，但像是纠结了很久，“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能去手术室门口守着吗？”
　　“先做检查吧，”宋喆安抚他，“没什么事当然可以去。”
　　谢潇没再说话，跟着宋喆去了影像科。

　　做完检查出来，宋喆陪着谢潇坐在影像科等结果，宋喆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薛大夫。嗯我问问他。”

　　宋喆放下手机看向谢潇，“你是他的家属吗？”
　　谢潇愣了愣，摇摇头，“不是，我……是他朋友。”
　　宋喆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你知道他家属联系方式吗？”

　　谢潇又摇了摇头。

　　“薛大夫，他不是病人家属，嗯，他也没有联系方式。哦好，我现在就带着他过来。”

　　宋喆挂断了电话，“走吧，咱先去趟手术室。”

　　谢潇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没等宋喆话没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哎我跟你说几次了你慢点……”

　　“薛大夫我们到了。”宋喆在手术室外按着门铃说。没一会儿手术室的大门便打开了。

　　“我先跟你说明病人现在的情况……”薛晗低着头取下口罩，抬头看到谢潇脸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是……谢潇？”
　　谢潇眼睛里流出一丝苦涩，“薛大夫。”
　　薛晗指了指手术室，“里面那个是？”
　　“是他朋友薛大夫。”宋喆说，“他头部也受了击打伤，怕有什么问题刚去做完CT。”

　　薛晗了然地点点头，“既然我们认识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现在充分怀疑病人头部有出血性血块，可能要下病危通知书，你不是他的家属，有什么办法联系上他的家属或者你清楚他的家属信息吗？”

　　谢潇像是完全没了办法，头低的不能再低，缓缓摇了摇头。

　　薛晗想了想，看向宋喆说，“小宋你先去忙吧，这边他一会儿我让小杨帮忙照顾。”
　　宋喆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谢潇，谢潇？”薛晗叫着他的名字，“看着我。”

　　谢潇抬起头。

　　“伤到底怎么弄的？”薛晗盯着谢潇的眼睛，面色冷峻，“跟我说实话。”

　　谢潇和薛晗对视着，慢慢开口，“我路过小巷遇到的他，发现的时候有五个人在对他进行……殴打，我本来不想惹事，想打电话报警，但……来不及了。”

　　薛晗目光一凝，心中肯定了一个答案。

　　“我从小是跟着武馆老板长大的，会点拳脚，就冲上去救了他。”谢潇说。

　　“你和他之前认识吗？”薛晗半眯起眼。

　　“嗯，”谢潇接着说，“四年前，离开渝州之前，我帮过他的忙，后来我去了临川，中间再没联系过。”

　　两人安静了很久，薛晗开口，“这事本身是不合规的，只是我的一个建议。病人现在是有自主意识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征求他的意见，是否同意你来代他签字。”

　　谢潇猛地抬起头。

　　薛晗接着说，“情况特殊，只要他同意你来签字，我立马让人把单子拿出来给你，后续手续之后再统一补齐，中间出了任何问题我来负责。”

　　谢潇不住地点头，“谢谢薛大夫，谢谢薛大夫。”

　　薛晗重新戴上口罩，“你先坐在这儿，一会儿我让小杨出来带你先去把检查结果拿了，放心吧。”

　　薛晗进了手术室，谢潇紧绷的一根弦像是突然松了下来，整个人闭上眼瘫坐在椅子上，一直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才缓过神。

　　他抬起头，看到杨雨辰和一个护士站在他面前。

　　“真的是你啊，”杨雨辰笑了笑，从护士手里拿过来几张单子，“他同意了，这些是同意书，你签个字。”

　　谢潇点点头，接过纸和笔，挨个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杨雨辰把单子递还给护士，转过身对谢潇说，“走吧，薛老师让我照顾你，带你去拿结果。”

　　说着他伸手搀起谢潇，带他往影像科走去。

　　“头上没什么大事，皮外伤，一会儿我给你换个纱布缠一下就行，”杨雨辰看着片子和检查报告，眉头微微皱起，“就是你这左胳膊有点脱臼，你坐这儿等我一下，我给骨科的值班医生打个电话。”

　　到了骨科医生办公室，值班的王宇看了看片子，捏捏谢潇的胳膊问了几句，看着谢潇说，“胳膊不但脱臼，还轻微有些骨裂，我先给你把接上，一会儿给你绑个手臂吊带固定一段时间。”
　　“嗯。”谢潇应了一声。

　　王宇站了起来，扶着谢潇的胳膊慢慢往上抬，“能忍受吗？”
　　谢潇没说话，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王宇让杨雨辰帮忙按他的指示固定住谢潇，自己用两手握着谢潇的手腕和肘部，一拉一转。

　　“好了。”

　　“这……这就好啦？”杨雨辰震惊。
　　王宇被他这反应逗乐了，转身出去对护士站说，“小刘，拿过来一套手臂吊带。”

　　“你们脑外科现在怎么还接收脱臼的病号了？”王宇调笑道。
　　“没有，”杨雨辰笑了笑，“今天晚上接收了一个疑似脑内出血的病号，这是他家属。”

　　“不是家属，”谢潇打断他，“朋友。”

　　手臂吊带被送了进来，王宇帮谢潇固定好了胳膊。

　　杨雨辰笑了笑，“王老师，这些花费到时候记我账上哈。”
　　“记这么清楚干嘛，”王宇看看他，“上回我一个病号腿断了没站稳磕到头，薛晗给他包扎不也没收钱？扯平了。”
　　“谢谢王老师，那我就带他赶紧回去啦。”杨雨辰扶起谢潇，冲王宇挥挥手。

　　两人重新坐在了手术室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