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间》荞温

1、第一章

　　“这冬日的天简直是要冻死人”翠竹手里提着灯笼身体因为天气寒冷而止不住地打着寒颤，她说话间嘴里不断地呼出白色的雾气。

　　碧月提着沉重篮子的手冻得通红僵硬，刺骨的寒风吹的她生疼，她干脆换了个手拿着篮子而后将刚才提着篮子冷的僵硬的手放在嘴边呼着热气捂得暖些“是啊，连今年用的炭都比往年多了许多，怪我，近日忙了些连炭火快用完了都没发现。”

　　深夜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脚踩在雪地上的冒出的“咯吱咯吱”声音，耳边是呼啸着的锋利的寒风。

　　翠竹拿着灯笼的手往衣袖里面缩了缩语气有些抱怨“这雪连着下了几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碧月抬手擦了擦鼻涕，她看着前面不远处亮着灯的屋子，将重得篮子往上提了提催促着翠竹“谁知道呢，咱们快些走吧，在慢些怕是屋子里的炭火就要灭了。”

　　翠竹看着这鹅毛大雪有些担忧“也是，天怪冷的，小姐本就身体不好，近日更是……别再冻着了。”

　　碧月听到翠竹的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起什么，神色也突然烦闷起来，她憋了半天没忍住嘟囔起来“都怪那个人渣！小姐嫁给他后就没安生过，娶之前呢？话好的那叫听，结果呢？小姐嫁给他之后今儿喜欢上那个，明儿又爱上这个！”

　　碧月嫌弃地撇了撇嘴“好不容易休了那个不安生的姨娘，又……要不是他碍于名声，怕是后院的姑娘小姐都填满了！谁都没他花心！他就是个骗子！”

　　翠竹听到碧月这么说吓了一跳连忙捂住碧月不断输出的嘴又连忙回头看四周有没有人，她嘴里低声提醒碧月“你小点声！当心别被人听到了，姑爷跟小姐现在的关系本来就差，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你这么说，传到姑爷耳朵里又要跟小姐吵一架不可。”

　　碧月本就是气不过脑热一热逞一时嘴快被翠竹一提醒便连忙收了嘴，她神色歉意而心虚“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就跟你这么一说嘛，我就是气不过，哎……”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亮着灯的屋子，碧月见状赶忙收了声，她将羞恼藏起换了一副乐呵的神色将厚重的帘子打开寒风将屋内的烛火吹得摇曳了几下。

　　翠竹跟碧月一进屋就看到披着件衣服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瘦得只剩骨头的江昭在灯火下缝制着衣服。

　　翠竹移开视线后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没吃完的药，她心里着急语气也因为关心有些急促“小姐！你怎么又不把药吃完呢！”

　　江昭看着落在翠竹身上的雪花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帮她拍落下来又落下握住翠竹冰凉的手“药太烫了本想着放凉了在吃，没想到就忘了。”

　　碧月一进屋子就急匆匆走到里间去了炭火盆那里，她见到炭火没灭顿时松了口气。

　　她拿起火钳又往盆子里添了几块炭火这才放心下来，一抬头就看到睡着了的赵清知，小孩子白嫩肉乎乎的小脸睡得红彤彤得像个熟透果子可爱至极。

　　碧月看得心下一软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赵清知盖了盖被子。

　　翠竹怕受凉风寒浸给江昭赶忙缩回手摸了摸药碗有些凉了“奴婢去热一下，热完了您赶紧吃了，吃完去休息衣服奴婢来做就好了。”

　　碧月忙完了也走过去轻声劝和“是啊，小姐，近日你没日没夜的赶制衣服，你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呢？”

　　江昭拉住翠竹说了一句“不用”她接过药喝下去，一瞬间药浓烈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前些日子郎中给她添了副药，这次的药苦得直击天灵盖，江昭从小喝这些习惯了也还是不免皱了下眉，她不禁自嘲也分不清是药苦一些还是眼下的心里更苦一些。”

　　翠竹看着江昭的样子叹了口气，想要接过她手里的衣服。

　　江昭将碗递给碧月，她推开了翠竹伸来的手柔声解释“因我身体不好，所以清儿这孩子从小我也没怎么照顾，连节日或者出郊外游玩一次也没去过，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玩。

　　江昭说着心里愧疚极了“难得我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又瞧着近日都在下大雪天气冷的人都要冻住了似的，我便想着亲自给清儿缝制一件衣服。”

　　她抬头看了看在床榻上睡着了的赵清知流露出了温柔又不舍的神色。

　　翠竹听到这心里刺痛了一瞬，她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又去拿了几根新的蜡烛点燃，将有些暗的屋子点的更亮些了。

　　碧月站在旁边神色古怪地看着江昭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江昭头也不抬仿佛头顶长了眼睛，她细细地缝着衣服头开口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碧月纠结半晌有些不忍地开口提醒“小姐，明日就是姑爷跟沈温婉成亲的日子了。”

　　江昭缝衣服的手顿了顿，她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沉默良久后语气平淡“嗯，我记得。”

　　碧月看着江昭的样子快要气死了，她握紧拳头愤愤不平“小姐！你平时待那个沈温婉这么好！她竟然这么做！真是不要脸！她就不怕……”

　　翠竹见氛围不对怕碧月乱说话，她极有眼色的连忙走过去拉住碧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碧月不要再说了。

　　碧月见状讪讪地闭了嘴，转身拿着水桶准备去烧些热水给江昭备着睡前洗漱用。

　　碧月掀开帘子猛的吓了一跳。

　　沈温婉表情阴鸷的在门口站着后面跟着她的丫鬟春花，两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妈呀！”碧月一出门就被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把手里拿着的水桶扔出去，她捂着跳动的心口见到是沈温婉。

　　想到刚才说了沈温婉的坏话，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嫌恶地皱眉问道“你还有脸来？你来做什么！”

　　不待沈温婉回答春花见状跳出来接过话说得阴阳怪气“我们小姐到底是心善，想着怕你家夫人生她的气再气坏了身体所以特地冒着寒风来解释一下，哪知……不像有些人……”

　　春花将特地冒着寒风来解释说得极重，碧月没忍住气笑了叉着腰看着她们“心善？若是心善就不会骗我家夫人打着来陪她看她的幌子勾引我们姑爷！若是心善，跟我们姑爷勾搭到一起后就早些告诉我家夫人而不是把她当傻子骗得团团转！”

　　“你！”春花指着碧月的鼻子气结有些凝噎随后她很快又嘲讽起来“郎有情，妾有意，说话何必那么难听呢？你看看你家夫人知道后就病倒了我家小姐哪里敢说哦！”

　　碧月被春花说得话恶心到了她“嘿”了一声还要张嘴再说些什么话就听到厚重的帘子传出江昭的声音“碧月，让她们进来吧。”

　　碧月收声看了看神色得意的春花懒得跟她见识随即应声回答道“知道了！小姐。”

　　春花像一只战胜了的公鸡般得意洋洋地等着碧月给她们掀开门帘让她们进去。

　　碧月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春花又看了眼不知在寻思什么的沈温婉“哼”了一声，拿着水桶就去烧水不再搭理她们。

　　春花看着碧月的背影“欸”了一声，被忽视没人理的羞怒上了头有些尴尬的吐槽碧月“什么人呐，真不知她主子怎么教的她！”

　　春花说完手里也没闲着上前掀开门帘让沈温婉走进去。

　　她刚想跟着进去就听沈温婉冷冷的声音跟她说了句“你在这等着。”

　　春花吃瘪只得停下脚步点头应下“是。”

　　沈温婉一进去就看到了憔悴的江昭，她一脸担心的神色走了过去，言语间充满关切地问道“姐姐，几日不见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

　　沈温婉说着不满地抬头厉声斥责着翠竹“你们这些废物怎么照顾姐姐的！”

　　江昭却不理她的话茬打断她的惺惺作态“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如果只是来说这些话你可以离开了。”

　　沈温婉被噎住抿了抿嘴看了翠竹一眼“我想跟姐姐单独谈谈。”

　　江昭了解沈温婉知道她若是不满足她不罢休的性格，她现在实在不想跟沈温婉浪费时间“翠竹，你去出去吧。”

　　翠竹看了看沈温婉有些不放心“是，小姐，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好。”

　　翠竹出去后，江昭有些头疼的看着沈温婉“有什么事说吧，说完赶紧走。”

　　沈温婉不着急回答江昭，她见桌边框里摆着针线她伸手随意摆弄了一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姐姐就这么不想见我吗？我可是想见姐姐想见得紧。”

　　江昭低头缝着衣服，沈温婉见江昭不理她顺着气儿好声问江昭“姐姐是在给清儿缝制衣服吗，清儿呢？”

　　江昭懒得同她废话冷淡的看沈温婉反问她“不然呢？我说了，你要是来说这些你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