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杀》璋峪

20、链条（二）

　　“右手楼梯侧上来一个打手，建议快速解决。”沈雀继续实时报告道。
　　蓝艺闻言冲到门口，果然有个壮汉朝这里走了过来！
　　他在办公室挑了个趁手棒子躲在拐角，等壮汉一来，一棒子下去直接打昏迷。然后把人拖到房间里防止被发现。

　　“头目暂时不在，厂房里能确定没有其他资料存放处。失窃芯元已锁定6枚，位置亮灯标明，注意拾取。”
　　听着沈雀有条不紊地提示着这个厂房里的一切，龙序之把有用的资料全部装进了手提包，跟蓝艺一起走出办公室。

　　“厂房大门已进行阻拦，打手涌上二楼，注意躲避。”

　　龙序之站在栏杆处往下看，小型叉车已经排列成了队伍牢牢挡在厂房门口，关掉了其他人再进来的可能性。

　　“即将关灯，注意提示。”
　　沈雀话音刚落，整个厂房突然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
　　蓝艺听到那些打手的脚步也迟疑了。

　　“芯元在亮白光的地方。”
　　下一瞬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又亮起了点点灯光，有红有绿，都是各种设备打开关闭显示出的故障颜色。
　　凭借着沈雀的指引，龙序之和蓝艺兵分两路，很快在各个角落拿回了放置在这里的失窃芯元。

　　但与此同时，打手们也适应了现在的黑暗环境，追上他们就要抢夺手提包。

　　“最佳逃跑线路已规划，请沿亮灯区域行动。”

　　沈雀甚至控制了放在顶处的大灯，通过活动灯头，直接给里面的两个人规划了最佳逃跑线路。

　　打手们一个又一个追上来，蓝艺握紧手里的棒子放在龙序之身前，一棒一个。
　　棒子打折以后他就拳脚并用，抄起能利用的一切向敌人砸去。
　　龙序之保护着怀里的手提包快速奔跑拿回失窃芯元，蓝艺跟在他附近大肆“屠杀”。
　　别看只是一个omega，蓝艺的攻击力可不容小觑。
　　而且他带了刀，那是他最擅长的武器。
　　四肢，臀部，肩部，这些地方他一刺一个准。不会立即失血过多但却能让人失去抵抗力，简直逃跑必备。

　　黑暗的环境，忽明忽暗的指示灯，轰鸣的钢铁机械摩擦声，锋利寒光之上，是一双凛冽狠厉的眼眸。
　　伴随着几声冲锋似的鼓劲，对面的人冲了上来。

　　蓝艺没有躲闪，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拉。凭借着小一号的身形和灵活的走位，他在几个人之间依旧游刃有余，躲过强力的棍棒，扬起自己的匕首，朝着那肌肉聚合处狠狠刺下。
　　“啊！！！”
　　受伤的男人吃痛大喊，被他一脚踹出“战场”，然后回过头来继续与其他人周旋，直削得对面的人身上一道道血口子，迎着风一动。
　　嘶——那叫一个疼！

　　“快抓人啊！！”
　　朦胧之中有人大喊，但又这么打了这么一通，他们显然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如今的局面，再加上疯狂运转的各种设备，也害怕自己被卷进去尸骨无存。

　　蓝艺的脸上已经被溅了不少血迹，他拿手一抹，然后后脚蹬地发力，朝着追上来的人反扑回去。
　　黑暗中，利刃划过血肉的“嚓嚓”声让整个厂房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快上啊！别让他们跑了！！！”
　　二楼还有人在大喊。
　　但如今追上来的那些人分明已经迈不动腿。
　　蓝艺一人一刀拦在他们面前，粉色的吊带上此刻全是别人的鲜血，眼神锐利凶狠。
　　他显然是专业的持刀手。

　　打手们站在别处，电棍什么的东西早坏了，手里现在只能拾取到棍棒等原始武器使用，站在离他七八米远的地方，迟迟不敢动手。
　　这家伙的刀太快了。

　　痛苦的呻吟，机器的轰鸣在各处响起，局势更加紧张。

　　“大门已打开，立刻逃离。”
　　等到龙序之拿到了在这里的所有失窃芯元，沈雀的声音才又再次响起。
　　下一刻，那些本来护卫着大门的小叉车全部动了起来，径直向前开去。
　　而被蓝艺吸引着聚集到一楼的打手则遭了殃，那些叉车完全是朝他们去的，于是立刻四散逃离。

　　“走啦！”
　　龙序之朝蓝艺挥挥手，蓝艺收回了刀，跟着他一同跑了出去。
　　车就等在外面，等他们一上来，巴伦立马踩下油门远离这里。
　　而后，不到一分钟，等厂房里的人全部逃离以后，各台电脑设备开始超负荷运转，然后爆炸，火花点燃厂房，引起更大的爆炸。
　　一场无人受伤的爆炸清理活动就此完成。

　　上了车，沈雀和蓝艺坐在后座，沈雀为蓝艺递上湿巾和抽纸，让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蓝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纸巾。
　　“谢了啊。”
　　“没关系。”沈雀轻轻勾下嘴角。

　　“上帝之眼开的不错。”蓝艺边擦边说，沈雀帮他举着镜子。
　　“你知道上帝之眼？”沈雀惊喜道。
　　“当然。我家里有人就是干这个的。”蓝艺坦然说道。
　　夺取控制权，操控封闭空间内的一切走向。
　　沈雀刚才从观察他和龙序之进入厂房到后来设计好每一点，最后引发爆炸的操作，在脑控中有个专有名词，那就是——上帝之眼。

　　“谢谢。”
　　沈雀由衷感谢道。
　　“你也很厉害，我是说刀法。”

　　“嗯，这我知道。”蓝艺自信地说。
　　“但依旧感谢你的夸奖。沈雀同学。”

　　他的后一句语调明显柔和了很多，至少没有晚饭时那么呛人。
　　闻言，沈雀不禁有些惊喜。
　　蓝艺似乎已经不那么生他的气了。换言之，他也算证明了自己不是个只会拖后腿的人。
　　这很好。
　　非常好。

　　龙序之透过后视镜看着互相欣赏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蓝艺瞥了眼后视镜，与龙序之眼神相对，扭过眼睛假装欣赏窗外风景，心里却给这个队长比了个大拇指。

　　几个小时前。
　　“你要我跟他吵架？就他那个样子你觉得吵得起来吗？”
　　“谁说吵架了，你挑他几句刺就行。”
　　晚饭时分，龙序之把蓝艺叫到一边交代事情。
　　蓝艺对队长的行为不太理解。
　　沈雀虽说是有点迟缓，干事情也畏畏缩缩的，但完全没有到需要别人责骂的地步。
　　这不是要他当坏人吗？
　　他不干。

　　“黑+级脑控师，能力怎么样我觉得不用多说，只是老江说了，他进来之后第一个任务一定得做的漂亮。但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干什么都施展不开拳脚，这能成吗？”龙序之说。

　　“那你直接说呗，我上次让他给我拿四个快递都方便着呢。特好管理。”蓝艺说道。

　　“性质不一样。他这人你能感觉出来吧？脸皮薄，稍微说一两句重话，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干了，比我现在一句一句跟他讲要好得多。”

　　“成嘛，队长都发话了，我还有什么不行的呢？”

　　事实证明，龙序之的计划是正确的，他甚至预测到了沈雀会报复性证明，最后引爆整个中转站，销毁他们来过的所有证据。

　　离开中转站的路上。
　　巴伦开车哼着小曲，龙序之坐在副驾上清点自己带回来的各种账本证据。蓝艺打累了在打盹，沈雀把自己的格子衬衫披在他身上，自己则支着头望向窗外出神。
　　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他觉得还不错。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特培部的小队需要执行任务，需要制定计划，需要团队之间分工打配合。这和他从前的行事模式全然不同，他能够最大限度的使用自己的能力，按照自己所想去做。
　　他，很喜欢这样的工作。

　　返回的路上还要经过来时的入口，龙序之下意识多瞥了两眼。
　　几辆警车停在路口，闪烁着红蓝的灯光，穿着制服的警察们押着刚刚抓捕到的犯人们进车。
　　“嚯，黑市抓人，不容易啊。”巴伦也看见了，随口来了一句。

　　是的。这些栖身于黑市的芯元贩子们往往极善于躲藏。
　　这些老油子没有久待的习惯，每个地方都是浅尝辄止，这也让对他们的抓捕增加一层难度。所以就算是掌握了犯罪的证据，也常常会因为寻迹不到而长久搁置。
　　警方能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找到他们，也真的是不容易。

　　龙序之看着，忽然觉得其中一个被押着的男人很眼熟。
　　十字疤脸，骂骂咧咧地还想踢正在办案的警察。
　　他想到早上在这里找芯元卖家的时候似乎见过他。
　　那个朝沈雀扔烟头的男人。
　　他想起来了。

　　他从后视镜里找沈雀。
　　沈雀的反应却很平静，就像不认识外面那些人一样，觉察到他的目光后，便直直对了上去，浅浅一笑。

　　“谁知道是哪位热心市民提供的线索噢。”巴伦自顾自说着。

　　是啊，谁知道呢。
　　龙序之收回了目光，望着窗外模糊的灯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