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杀》璋峪

17、任务与测试（二）

　　圣卢斯特军校。
　　脑控院实操区。
　　江银把龙序之叫来这里“参观”。

　　他们面前有一台正在做心脏手术的机器。
　　它的病人是一只小白鼠，而具体操作的对象——那颗心脏，只有黄豆大小。
　　没有护士，没有戴医用手套，穿手术服的医生，平台以外，甚至没有一个活物。
　　除了那颗砰砰跳动的鲜红的心脏，只剩下一台长着多支刀具、钳子触手的机器，平稳又冷酷地用精细的刀锋割开组织，拿针线细细密密地缝合……

　　龙序之来到这里的时候手术已经进行到半程，江银站在观察室静静地观看。
　　见他来了，江银没有任何示意，于是龙序之便跟着他在这里一同观看这场手术。

　　这场手术的难度大概很高，他从屏幕上看到了小白鼠的胸腔，那些精细在1毫米以内的手术器械在狭小的空间里小心地进行着自己的操作。稍微错位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小白鼠的生命就会在此终结。
　　这台手术机的控制力把握在纳米级别，看似紧张危险的手术，三四条自由活动的机械臂依旧游刃有余。
　　切除，分离，穿刺，止血，缝合……
　　根本不需要停顿的动作，完美地解决了小白鼠心脏上的疾病。
　　这样的效率已经超出了大部分的人类医生。

　　所有步骤结束以后，这台机器的操控者出现了。
　　龙序之在另外一个房间看到了她。
　　这场手术的主刀人——坐在椅子上，两手空空的19岁少女。
　　一名A级脑控师。
　　她所在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桌椅之外，就只剩下窗口那个连接的胸腔镜的显示屏。
　　他看到她叹了口气，94分，被扣掉的6分是因为时间太慢。

　　而她对于另一个房间那台手术机器的所有控制，正完整地悬在她自己脖子之上。
　　她的，大脑。
　　那台机器的所有操作，都是在她的大脑连接控制下完成的。
　　不需要接触，不需要交流，她甚至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毫不相关的房间里几十分钟，就能够完成一台难度极大的微型手术。

　　第二个训练房是游戏对战。
　　经典的5v5对抗比赛。
　　左边是五位职业选手，右边是一个脱了鞋蹲在椅子上吃棒棒糖的男青年。
　　游戏一开始，五位职业选手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各自分工打配合，直逼对方的城池。
　　这边孤身一人的青年嗦着糖，等对面已经跑出来好远，他这边的五位游戏角色才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龙序之游戏打的也不少，1v5的场面很少见，他也很想看看到底哪一方能赢。
　　但很遗憾，这场游戏的目的与他所想并不相同。

　　青年通过脑控账号的登录，同时控制着五台电脑进行对战，各个角色同时出击。
　　双方僵持了足有二十几分钟，龙序之眼睁睁看着职业选手这边的死亡率一路飙升。而对面，悠闲的青年咬着含成小块的棒棒糖，嘎嘣嘎嘣响。
　　【特色线路：2】
　　【特色线路：3】
　　【特色线路：4】
　　在线路终于达到4的时候，青年发力了，控制着角色直接把对面的城池完全覆盖，取得胜利。
　　碾压式的胜利似乎在提醒所有人，他刚才一直在跑神。

　　他的训练项目是在同一时刻用不同的手法与策略控制游戏人物进行对战。
　　只有判定角色之间打法不同，他才算训练成功。

　　还不等龙序之从这边回过神来，另一个房间里就传出来了一声闷响，像是砸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和江银同时看过去。

　　一个疯狂叫骂的青年被人从训练房架出来，两条腿乱踢乱蹬，看上去十分暴躁。
　　他的观察员跟在工作人员旁边，不断地安抚着这位脑控师的情绪。

　　江银调开了他们房间的监控。

　　那是一场机器人控制比赛，一男一女两名脑控师被分隔开来，中间的房间里是两个正在打拳击比赛的机器人。
　　整场局势看下来，男生明显处于下风，但还没有到情绪失控的时候。
　　但就在比赛快结束的时候，对面的女生似乎突然拓宽了脑控区域，夺取了男生的控制权，让他的机器人直接执行了自毁程序。
　　突然地被夺控，本就心情不佳的男生更是直接爆发，举起自己的椅子就往玻璃墙上砸，见状，一旁的观察员立刻停止比赛叫来了工作人员。

　　龙序之对这种情况见得不少。
　　受工作影响，脑控师们的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状态下，情绪调节能力会越来越差，变得暴躁易怒，这都是正常现象。只要观察员在场，一般就没有太大问题。

　　“队里要来一个脑控师。”江银对他说道。
　　“嗯，在这里？”他问。
　　江银嗤笑一声，“有了之前的事，你觉得脑控院还敢再批给我们脑控师吗？
　　是今年的特招生，叫沈雀。明天你找人去接一下。”
　　“好。”

　　对话告一段落，双方都没有快速开展正题，又看了几场训练后，江银才又开口。

　　“看到刚才那个夺取敌人控制权的女生了吗？”他问。
　　“看到了，用时很短。”龙序之说道。
　　“她今天能升到A级了。”江银说。
　　“这个沈雀是黑+级。”他补充道。

　　闻言，龙序之双眉微挑，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黑+属于特级，这个政府是要管控的吧？”他问。
　　特级脑控师，可以看成是自体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专家。

　　江银点头，带着他走出了观察室，去外面的操场上逛。
　　“就刚才那个女生夺取敌人控制权的行动，总用时连1秒都不到。她现在还只是个B级。她那个对手还是A级。A级，对照着现在全球大多数网络的防护等级。”
　　这意味着，以她现在的脑控能力，能够夺取黑入大部分电子设备并夺取主导权。

　　这就是脑控师，植入芯元后的他们可以通过对附近电子设备进行攻破联接，某种程度上与黑客相似。
　　不过他们更加强大的是可以通过自己脑部的可容量夺取控制权，将某件，或者某一群器械全部供己使用。

　　“还记得上次说的脑控师的别称吗？”
　　江银给自己点了根烟，很冲，龙序之一直闻不惯这个味儿。

　　“人形计算机，高级黑客，精神病院预留群体。”龙序之说。
　　“你怕这个沈雀不受管控？”他问。“不过确实也是。可他都黑+级别了，干嘛还要来特培部？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人才，不往脑控署送？”

　　听了他的话，江银直接上手就敲他的脑袋。
　　“脑控署脑控署，把人送过去了咱们队还要啥脑控师！”

　　他真服气，本来想深沉一把，在新队员来了以后给自己树立一个稳重的形象，好好当个指导老师。结果这小子一开口就让他憋不住。

　　“我去，老江你不会从别人那儿偷偷挖人过来吧？我说怎么黑+级呢，合着是你——”龙序之吃痛捂着头说。
　　江银的拳头真是跟砂锅一般大，给人一拳，半天都缓不过来。

　　“闭嘴！挖也是赵处挖的，是他前阵子跟我说想给一队塞个人来着，又不是我要的。”
　　江银说的坦然，还把烟拿远点比了比手势，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今天找你来没别的事，沈雀是黑+级别的，对很多设备的访问权有时候可能比咱们还高。而且入学考试可容量也在前几名，专业能力肯定过关，所以我就不打算按平常的队员测试考他了。
　　你们过几天接任务带上他，看他有没有不听你指挥私自黑进人家的系统。
　　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咱们队就能留则留，毕竟现在特级脑控师不好找。”

　　“是！”

　　…………

　　“队长，对不起啊…我看章程上只说了可以任意查看监控，就没联其他设备，没想到他们人这么多。”
　　流沙室里，沈雀抱歉地说。

　　事情是这样的。
　　他进入贩卖芯元的站点以后就黑进了这附近的监控，并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发到了龙序之的手机里。
　　不过尴尬的是他的演技不当，在龙序之指挥他问更多问题时，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端倪，差点当场给他毙了。
　　龙序之本来准备潜进库房的，结果看到他露出了破绽，只得冲出来救他。
　　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搏斗下来，他们俩被人扔进了流沙室打算活埋，就连那块做钓饵的芯元都被人抢走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其实沈雀要是早点黑进他们的系统发现还有一窝人就在附近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被抓。
　　可惜了，他太听话，龙序之早上扔给他一本行动章程看，他完全是按照规定的做，完全没想过其他的。

　　龙序之摆摆手。
　　至少不是会私自夺权其他设备的好事之徒。
　　没事，好管理也算一个优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