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杀》璋峪

14、首次任务（二）

　　今天他们的任务是深入黑市内部找到贩卖芯元的人或组织，从他们嘴里翘出往芯元公司贩卖的链条。
　　为了不打草惊蛇，四个人都做了相应的伪装。
　　蓝艺扮演富商的小情人，巴伦则扮演他的保镖，他们从客户源头查找线索。
　　沈雀是正常的格子衬衣加帆布鞋，还背了个背包，加上他那副时常略感歉意的脸，完全是一个胆小易骗的大学生形象。
　　龙序之则是修理工装扮，还带了专业的工具箱，跟在沈雀的附近保证他的安全。
　　他们两个从设备源入手，查找黑市现有芯元的来源。

　　黑市。
　　沈雀对这种地方很熟悉。
　　每个城市都有属于它的黑市，不止一处，也不止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黑市就像一棵树，为从各地而来的走投无路的人提供一个遮蔽风雨的地方。
　　这些人在这里聚集，定居，彼此间交换物品，渐渐形成了一套专属于这棵树下的法则。
　　他们用着不被大众接受的各种原则进行生存，拿着靠自己本事“赚”来的钱填饱肚子，享受繁衍过程。在彼此永不过时的欺诈与抢夺中，活着绚烂燃烧的生命。
　　这棵树偶尔会有遭遇雷击的时刻，他们会死伤无数，这棵树或许永远成为腐朽的树桩。但在别的地方，一棵新的树会再次长成，那些残存下来的人被其他的野狗式人物裹挟着，继续奔向下一棵树……
　　生生不息。

　　从前的沈雀就是在这种地方乞讨，流浪，打黑工，挨揍……
　　他下意识想隐藏这段经历。
　　倒不是觉得丢人，只是还没有彻底融入新环境，他怕队友们会对他产生一些误解。
　　毕竟黑市这种地方，经常出入的能是什么好人？
　　至少沈雀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两个先进去，通讯器随时保持联系。有消息立刻报告，不要擅自深入，情况危急下掏证件，听见了没？”
　　下车后，龙序之跟蓝艺和巴伦叮嘱道。
　　他们把车停在了较远的地方不引起注意，然后再分批次从不同入口进入。
　　“放心吧队长，蓝艺这omega小情人演的这么好，包没问题的！”巴伦故意调侃道。

　　蓝艺白了他一眼，抬手直接把几万块的包包甩到他脸上。
　　“他让你跟你就跟着，可真是条好狗。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蓝艺说着摆弄了一下自己别有玄机的耳钉，鼻孔朝天地看人。

　　已经入戏了。
　　不过不得不说，蓝艺还真有点姿色。他本身就是omega，长相在同类当中已是出色，再稍加修饰那就是大美人。
　　只是他今天的妆过于艳俗，让人看了只觉得将美貌堆叠地流俗失真。
　　不过这也正是他给自己这个角色的定位：一个怕金主寻新欢，想买点新鲜东西巩固地位的妖艳小情人。

　　巴伦捧过包来挂在身上，嘴也不笑了，玩笑也不开了，顿时绷住脸，跟在蓝艺身后一声不吭，警惕地提防着附近别有心思的坏人。

　　别说，这么一演还真像那么回事，沈雀看着他们，倒真觉得有意思。

　　直到看着他们走进去，沈雀和龙序之这才从另外的入口绕着进入黑市。
　　他今天扮演的是一个来淘便宜芯元零件的大学生。其实也不用演，队里人一致认为以他的气质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好吧，或许他看起来真的很好欺负。

　　“沈雀，一会儿到了直接找卖完整芯元的商贩。”
　　沈雀在黑市里随处乱逛着，微型通讯器里传来不远处龙序之的声音。

　　他现在已经走到了贩卖芯元的地方，但完整的芯元很少，更多的是芯元零件，零零散散地装在塑料膜口袋里，等待被下一个顾客买走。
　　它们上面有的还残留着血迹，那是从前主人身上被剥离出来的证明。

　　芯元这种东西，类似于晶体芯片的元件，是脑控操作中最重要的一环。
　　脑控，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大脑与外部设备相联接。
　　而芯元则可以完美地将大脑中的指令传输到外部设备中，或者将外部的设备连接入大脑，让大脑进行操作联接。
　　脑控员们通过将芯元植入大脑，实现非接触式连接，能够真正做到以大脑代替电脑等设备，直接进行操作。

　　“收到。”沈雀说道。
　　芯元这种高科技产物，制作需要极高水平的设备与大量财力支持，所以是由政府把控着大权，而将制作贩卖的利益分给能够承受的企业，由这些企业挂牌销售。
　　为了保障安全性与可溯源性，政府规定了将所有的芯元刻上编码，这些编码具有唯一性，根据编码就能查到那枚唯一的芯元的各种使用记录。

　　通常情况下，一名脑控员一生只会拥有一枚芯元，因为大脑的脆弱基本无法支持进行第二次植入。
　　所以，市面上现有的所有芯元只会有两种来源：
　　一，没有被使用过的新芯元。
　　二，从脑控员的大脑中剥离出来的旧芯元。
　　它不会出现像纸质货币一样可以伪造的现象。
　　芯元，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每一枚都独一无二。
　　所以查找起来也相对简单一些。

　　他今天的任务是从这个最大的黑市里寻找是否有失窃事件中的芯元出现。
　　芯元的编码是唯一的，只要有失窃芯元编码的出现，基本上就可以确认黑市是产业链的一环。而且还能根据编码的出现地址，抽丝剥茧查出更多芯元的下落。

　　沈雀的形象和黑市格格不入，刚进去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他双手叩着书包的肩带，轻抿着嘴，睁大眼睛有些警惕地扫过周围摊铺。偶尔被过路人撞了肩膀还要连连道歉讲对不起，浑身上下就透着三个字——穷学生。本来有些兴趣的商贩也纷纷别过了头，不再看他。

　　他们今天来的是本市最大的黑市，因为规模太大，所以根据买卖物品的不同也分为了很多个区域。
　　他现在所处的就是芯元设备区。

　　狭窄的巷道，昏暗的环境，混杂着金属生锈和砖墙腐烂的气味，偶尔飘来一股廉价香烟的呛鼻味道。
　　空间不大，没有正儿八经敢开店的人，大部分都是抢个地盘放张布，把自己的芯元零件摆在上面，自己则或蹲或站，用鬣狗一样的眼睛在人群里搜捕可能来买的顾客。
　　商贩之间偶尔眼神交换，不开口便知晓彼此的意思，所以除了低低的耳语，整个大区域都静得让人发困。

　　“那个…你们这里有卖芯元的吗？”
　　沈雀站在巷道中间弱弱地说，上瞅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示意。
　　有人瞅了他两眼，但很快又收回了眼睛，没有鸟他。

　　“我要换芯元，你们谁有合适的芯元？”
　　他又说了一遍。
　　这下才终于有人朝他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