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份毒药已到位》酿藏儿

5、醒来

　　若说习医者一生的追求是什么，旁人虞玉儿不知道，她却是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药人。

　　所谓药人，就是一个活体药罐子，拿活人炼药。不过虞玉儿倒并非是对医术精益求精，她只是享受摆弄人的那种快感。

　　她三岁拜在岐黄神医门下，所学皆是如何治病救人，普度众生。她小时常随岐黄神医下山脉诊，曾有过一个小神医的的名号。

　　那时的她天真、良善，认为世间疾病真是遭透了，而如今的她，所念所想，都是些害人的把戏。

　　就像老头儿严明禁止豢养药人，违抗门规，是要被废除一身医术，赶下山门的。

　　哦，就像薛逆徒。

　　虞玉儿笑问：“愿意吗？”

　　聂双双不解，不懂何为药人。“什么是药人。”

　　虞玉儿指着她心脏的位置，慢悠悠道：“就是用你的身体练药，练好了，你百岁无忧，练不好，一命呜呼哦。”

　　聂双双看着不远处倒地的男人。男人身躯高大，眉头微皱，眼眸闭着，似乎正在做一场不太美好的梦境。他总这样，白日里喜笑颜开，却总梦魇。

　　“我答应你。”

　　虞玉儿笑了，站起身，伸出一只手，道：“扶我过去。”

　　聂双双忙擦干眼泪，扶着少女到卫承韫的身旁，急问：“你要怎么救爷。”

　　虞玉儿一顿，语气冰冷，“他以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聂双双低声：“嗯。”

　　“把他的手给我。”

　　聂双双察觉出可能是要摸脉号诊，拉过男人的手，递给少女。却发觉男人藏在衣袖里的胳膊乌黑乌黑的，马上就要蔓延到手腕上了。

　　虞玉儿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越号心中越是五味杂陈。

　　他怎么会中千香迷途！

　　聂双双紧张的看着少女，发现她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了，能救嘛？”

　　虞玉儿挥手打断，又重新号了一次。

　　“他中的毒我解不了。”

　　聂双双面露慌乱，“那......那怎么办？”

　　聂玉儿眉目凝重，有些肃然严肃，“你能告诉我，他怎么会中千香迷途吗？”

　　“什......什么香。”

　　虞玉儿摸索着地面，靠在一棵树旁席地而坐，坐的舒服了，才缓缓道：“他体内中的毒不少，不过延年益寿的补药更多，全都是大补的药，按照他这个量，估计每天三顿都在补，是药三分毒，全都堆积到了体内，不过终归量少，平日里除了异常的兴奋过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说到这里，她停住了。

　　聂双双忙问：“不过什么？”

　　“他体内有一味毒，名叫千香迷途，此毒它......”

　　聂双双见她一直未往下说，问道："这个毒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是如何中的毒?”

　　聂双双点点头，随后发现少女看不见，又道：“不知。”

　　“那他是什么人，你终归知道吧。”

　　双双犹豫片刻，爷如今命在旦夕，这少女有御兽只能，又能号脉出爷所中之毒，如今只有顺着她，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爷可能就命丧这荒郊野外了。她道：“他是宣国三皇子，卫承韫。”

　　虞玉儿低头陷入沉思，这就怪了，千香迷途是老头五年前所制，总共有两颗，一颗当年被自己误食，另一颗在虞玉儿自己的手里，也就前段时间赠了人，可那人是西域之人，甚至都不是宣国人。

　　这男人......怎么会身中千香迷途，一月有余。

　　双双小心问道：“那能救嘛？”

　　虞玉儿摇头，冷声：“救不了，千香迷途的解药我目前还未炼制出，还差一味药引，臭草。”

　　一说救不了，双双低头抽泣了起来。

　　“哭什么，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这么着急给他哭丧啊。”

　　双双抬起一双泪眼，哽咽道：“死......死不了，什么意思。”

　　虞玉儿眼睛看不见，小表情倒是不少，十分嫌弃的翻个白眼，“他体内的补药和千香迷途相互压制，相互制约，他机遇不错，按照原本的情况，虽然身中千香迷途，但是却无性命之忧，如今他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另外一种毒。”

　　“另外的毒？什么毒？”

　　说到这，虞玉儿笑了，她摸摸肩膀上的打狗，语语气温柔了几分，“是我的小宝贝打狗，它浑身上下可都是毒。他应该碰过它吧，所以沾染上了它身上的毒。两种毒在他体内相互冲撞，相互排斥。正常来说，他应该早一命呜呼了，可能下一秒，他就‘啊~嗝~'死了。

　　说完，虞玉儿还饶有兴趣的摆了个死人脸。

　　“你......你答应我了，要救他的，若他死了，若他死了......”

　　“他死了你如何？"

　　聂双双气的脸色通红，半天也说不出下一句，好久，才呜咽一声，“我就不做你的药人了。”

　　虞玉儿皱眉，好不容易寻到个满意的药人，又是个爱哭哭啼啼的，真麻烦。

　　“有簪子吗？”

　　这话题切换的有些快，聂双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到底有没有。”

　　聂双双忙取下头上的玉簪，递给少女，道：“有。”

　　聂双双扶着虞玉儿来到男人身旁，只见少女用玉簪划破手心，顿时冒出来血珠，虞玉儿将玉簪随手一扔，一手紧握，另一手胡乱摸索着，“他嘴呢？”

　　还未等双双有所动作，虞玉儿便寻到了，手上用力掐着男人的下巴，第一次还掐错了地方，掐到了鼻子和嘴巴都中间部位，人中。

　　卫承韫被掐着嘟起嘴巴，虞玉儿唯恐他没有张开嘴，还将手沿着嘴巴缝描绘了一遍，察觉差不多了，才将另一只手放过来。

　　鲜血从少女的指缝间流淌落下，男人苍白的脸颊上瞳孔紧闭，张开的嘴丝毫不差的接住一滴滴艳红的血。

　　“我的血能解打狗身上的毒，他暂时不会死。“

　　打狗跳到虞玉儿的手上，伸出舌头舔侍着虞玉儿手上干枯的鲜血。

　　夜幕来临，林中一片漆黑，离的近了，才模糊能看出个大体形态。

　　虞玉儿靠着树，睁开眸，双手在眼前挥动，抬头看向天空，乌云遮月，只余月尾发出微弱的月光。

　　十五，终于过去了。

　　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道：“他醒了没有。”

　　半响，没有人回应。

　　虞玉儿起身走过去。聂双双倒在男人的身旁，虞玉儿抚开女人脸前的秀发，她脸蛋小巧，月牙眉下，一双眸虽闭着，却依旧能看出通红，脸颊两旁还有泪痕，嘴巴紧紧抿着。也不知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嘴上轻轻嘟囔着什么。

　　这是，我的药人。

　　虞玉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喂，醒醒。”虞玉儿拍拍女子的胳膊，却半晌都没有叫醒。

　　虞玉儿皱眉，一股浓郁的香味涌入口鼻，虞玉儿看向香味来源的地方，是地上倒地的男人。

　　哦，千香迷途能让中毒者夜晚发出奇异的香味，让人闻之昏迷。

　　虞玉儿打量着地上据说是宣国三皇子的男人。男人一头乌黑的发束在脑后，长着一双凤眸，虽闭着，却也依乎能看出眼睛挺大，鼻子普普通通......

　　咦——

　　虞玉儿凑过去仔细端详着男人，竟发现男人鼻尖长着一颗红痣。挺小的，不仔细看着实看不到。

　　虞玉儿伸手摸索着男人的鼻子，试图擦掉男人鼻尖的红痣，她喃喃一声，“居然真的和师姐的红痣一样，就连位置......都丝毫不差。”

　　虞玉儿弯腰探过去，离的更近了几分，“到底是怎么长的呢。”

　　突然，一只胳膊楼住虞玉儿的肩膀，玉儿跌倒到男人的怀里，只见男人依旧闭着眼，可明显醒了过来，因为他的嘴正在一张一合，而手搭在虞玉儿的腰间。

　　“双双，我饿了。”

　　虞玉儿啧啧惋惜，可惜了这颗和师姐长的一模一样的红痣。

　　她用胳膊肘击向男人的腰侧，拍拍手，“饿死鬼投胎啊。”

　　“嗯？不是双双，姑娘谁啊，怎么睡到了我怀里。”

　　虞玉儿站起身，“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宣国三皇子，怎么会中千香迷途？”

　　卫承韫面露疑惑，“什么香？”

　　虞玉儿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不太像说的假话，那么他就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中的是千香迷途。

　　虞玉儿又问:“你体内的毒，谁给你下的？”

　　卫承韫一愣，一腿曲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睁开了眼，不过因为看不见 所以瞳眸有些空洞。

　　这眼睛......确实挺大。

　　他回道:“忘了。”

　　虞玉儿不死心，“再想想。”

　　卫承韫故作思考模样，歪头看着虞玉儿的方向，“哦，我想......”

　　玉儿急问:“你想起来了？”

　　男人一笑，顿了顿，才慢慢回道:“我想不起来了。”

　　虞玉儿顿时脸黑了。

　　“姑娘贵姓啊？”

　　虞玉儿哼道:“凭什么告诉你。”

　　“......那可有见我的丫鬟，她叫双双，个子不太高，长的挺漂亮的。”

　　“就躺在你不远处。”

　　卫承韫惊道:“死了？”

　　这时，虞玉儿的表情才算好转，竟还露出来笑容。

　　“是的，你的丫鬟聂双双已经死了，今后，只我虞玉儿的药人，聂双双。”